第45页_权臣的小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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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页

  对于傅容傅七爷来说,第一个重要的生命转折点,是父亲没了,童年时光里,伴随每天睁眼醒来就要面临的寒冷、饥饿,蝗虫水患灾难。那时,他约莫有且仅有两岁,饿得患了水肿黄疸,肚子肿得像颗球,都已经两岁的男孩了,还成天坐在一个用破烂竹篾编织的箩筐中——他压根不会走路。两岁了,被人叫“趴子”,都说他是得了一种叫“软骨”的稀罕病。其实,他当时哪里得的是软骨病,他最大的兄长傅楚,有一天去给地主家的小妾姨太太,洗了好几大盆子的衣裳,人家可怜他,才赏狗儿猫儿似地,赏他一碗吃不完喝剩下的牛骨汤。

  哥哥把那碗汤,用一个破损的烂瓷碗小心郑重端回来,就像捧着什么了不起宝贝,让他喝。

  他们全家都围着他,看着他手上所捧的那碗牛骨汤。一个个舔着焦干苍白的嘴唇,吞咽口水。那是世界上最最美味的东西。最后,就因这碗牛骨汤,他站起来了,从此会走路。

  傅容最最恨的,他经历了很多生命的重要转折点,之后,家破人亡,坐牢狱,被阉割,生不如死……然而,都没现在来得绝望、来得痛楚。

  傅容发现,自己的亲兄长,那个向来只会溺他、宠他、迁就、无原则无下限原谅他、一直以忏悔赎罪的心态面对他……他的亲哥哥傅楚,有天,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无情残酷地抛弃自己。

  怪道世人都常喜用“红颜祸水”来形容女人。夏之亡于妹喜,商之于妲己,周幽王更是为逗女人一笑,不惜烽火戏弄诸侯……

  我艹他妈的!

  而今,他傅容,也毁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了。

  这片狼烟弥漫的血腥荒原,刚刚才结束了一场好大的战斗与厮杀。将士们死的,伤的,肠子脑花哗啦啦涂满一地的,春天来了,到处是金绿色苍蝇在那些尸体上飞。足下随便一踩,又是尸声,白色的蛆虫四处爬,然而,就是这样的地方,那些饿极困极的士兵们,仍旧心无旁骛地倒地就睡,他们打着鼾,甚至捡起一块动物的尸骸,把那上面的蛆给抖落干净,袖子擦擦,就升起火在军帐下烤起来。

  傅容像木偶似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深吁一口气。忽然,一阵冰冷带着腥骚的臭味,有人冷笑说道,“小兔崽子,好啊,又想躲在这里偷懒!你上去打仗不行,跑后腿也不行,老子收你这徒弟,是伺候你的吗!想充大爷,去京里充呀!”

  那人把尿,解开裤头就朝傅容的脸上撒过去。傅容压根就没回过神来。

  他立马弹跳似地站起来。“你干什么?干什么?又想用你哥的威名来压制我吗?上头已经招呼了,对你,就是让你在这里磨练的,不准开小灶,否则,老子会吃不完兜着走!”那人是步兵营里面一个小小的校尉,五十多岁年纪。傅容的生命里头,有很多噩梦,如果说,之前有一场场不堪回首的记忆噩梦,而现在站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在他头上撒尿的老东西,就是噩梦中之一了。

  傅容把这场愤怒仇恨的大火到底给压了下去。忍辱到现在,连他都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从前那个肆意妄为、可以仗着哥哥名头任意胡作非为的傅七公子。

  他把这一生从来没有受过的奇耻羞辱,也在这里统统体验到了。“去,给老子上山里去找一瓶酒来!再弄点肉吃!”

  距离军营好几十里路外,翻过一座座山,住有几户农家。这老校尉嘴里所谓的“找”,自然是让他想办法去“偷”,或者“抢”。不过,就傅容这种长得细皮嫩肉、手不能提、肩又不能扛的废物点心,真除了兄长庇护外,他别说是“抢”了,能翻过那一座座大山,都是令人刮目相看。

  傅容窝囊地喘息着,袖子匆匆抹了把脸,把上面的尿液给擦掉,眼眸充着红血色,趔趔趄趄,狼狼狈狈还是去了。

  天高皇帝远,哥哥不在自己跟前,他任由这些人随便作贱。这名义上的“师傅”、老校尉,兵部下发文书来,叫作为新兵中一员,吩咐好好训练一番,然而结果却是,这老不死的哪会认认真真带他,压根就把傅容当一个发泄的工具,一个使唤奴隶。刚开始,傅容还不识相,不懂得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和这老东西对着干,一个劲儿反抗挣扎。他朝这老不死的踢过,吐过口水,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不服软不行。尤其是想要活命,活着回到京城——活着回去像那贱女人复仇,他必须:忍!

  “狗东西!”老校尉眯缝着眼笑了,笑得恶意阴寒。“真是没骨头的蛆!除了一张脸,他哪里像个男人?”

  “哈哈哈,陈校尉,你果真还猜中了!因为他呀,压根儿就不是个男人!”

  “哦!怎么回事?说说看?”

  “……”

  傅容奔跑着,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轻视与嘲笑,他手中的拳头握得死紧。江沅!江沅!他喊着女人的名字,在心中一遍遍地刻印着。

  那个阳光明媚、杨柳吐丝的二月春天。

  傅容永永远远也不会忘记,当时,女人一袭枕头风,吹得兄长傅楚脑袋瓜一下晕了北。兄长傅楚一脚踢开了府宅的大门,面部森冷,残酷无情,让他释放后宅所有小妾姨娘,并给他传来了一个惊天动地、他自以为的玩笑之语。“从今儿个起,你给我滚出这京城!我已经给兵部传达了讯息,明天,就让人带你走!淮东那边有个军营,常年寇匪来犯,那里的佟将军虽说和我没什么交情,不过,我会让兵部给你安排……”“……”傅容顿时就如五雷轰顶。“是因为她,对不对?哥,我知道,又是因为她,是她让你这么做的!”傅楚把脸侧一边,压根不看他。不用说,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一脸袒护样子,傅容就更加坚信笃定了。

  傅容是做过好几次挣扎推脱、与反抗的,他怎么可能说来就来这鬼地方。他给哥哥傅楚不停磕头,不停地哭,头都快磕破了,甚至,放下脸不要,又去找那女人磕,求饶。“大嫂!大嫂!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我不要去那个地方!你去劝劝我哥!我给你洗脚,给你倒水,嗯?”

  江沅并没有理他,也把脸扭向一边。傅容也还清楚记得,他握紧着拳头,咬着牙齿,脸上阴阴地,盯着大嫂江沅那张貌美如花的脸蛋看,目光像毒蛇在吐信子。他没有再求这个女人,一脸愤恨扭曲转过身。花朝节,那天下着蒙蒙的细小春雨。他在相府荷塘一艘乌篷船里独自喝闷酒,之后,女子的声音,江沅和一个小婢女朝那船缓缓走来。“呀,小姐,咱们快些上船吧,看,下雨了,走这边近一些……”女子上了船。他那双血红的瞳仁里,浮出诡异,歹毒,阴险。江沅一脚才刚走上船,他把船猛地一划,船被划动到湖心,那跟着她的小丫头也越来越远,只站在船上惊叫无助地看。

  他想在那船上弄死那个女人。

  “嫂嫂!”他一把扯掉女人的外裳,企图先辱后杀。

  “你给我住手!住手!”她不停挣扎叫唤着,使出吃奶的力,一脚踢向了他的子孙袋——尽管,那个地方已然是个空壳。

  “……”

  哥哥傅楚,第一次想把他扼死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哥哥傅楚到了那船上之后,人几乎已经是疯了。他压根就没碰到女人,她那么文文弱弱一个女子,看起小鸟依人、多么纤细软绵,结果,却一脚踢得他在地上抱腹疼得直流泪打滚。哥哥傅楚后一把打横抱起船上衣衫不整的妻子,整个人处于癫狂疯魔的状态。之后,什么也不对他说,什么也不听他解释,直伸起两手就要掐死他。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真正意义上的恐惧与害怕。

  “哥,求你!我错了!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他的舌头颤成一团。

  傅楚还在掐他,一拳抡去他右边脸部后,按倒在地,双手死死地,越掐越狠。“我艹你妈!”他疯了,真的疯得就连自己的老娘都敢问候。“老子现在就掐死你,以后,老子有的是办法去阴曹地府向祖宗十八辈解释!”“从此以后,老子欠你的,也算完了!完了!”“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光掐不算,甚至拳打脚踢,像踢畜生似的一脚又一脚,一脚又一脚。

  傅容奔跑在崎岖泥泞的山道上。江沅!江沅!他在心中一遍遍喊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很难形容,他对这个女人的感觉与仇恨。亲哥哥傅楚差点踢死他,感觉肠子都快被那已经疯魔的男人踢断了,他满脸血污,一身狼狈。苟延残喘着,只剩一口气还在。傅容以为自己当时会死,并且,死在哥哥傅楚的暴力拳打脚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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