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唯一的朋友
端木逸迟疑的将视线投给端坐高位的皇帝和皇后，一时间感到有点摸不准李卿卿是打算出什么牌。
妄论天子家事，若是追究起来，牵连入狱都是大有可能的。
更何况，李卿卿这样当着皇帝皇后的面，如此直白的问出这种问题，还要求皇子回答?
李卿卿见端木逸迟迟不说话，就知道他在考虑自己发问的动机，也不管他，直接看向面无表情的皇帝。
皇帝见状，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丝笑纹，大方地说道:“朕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而没有规定问题的范围，君无戏言，你只管问，逸儿也只管回答便是。”
端木逸用最小的动作，深呼了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之后，才端出皇家贵族的架势，朗声道:“父皇和母后夫妻多年，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是我朝百姓的榜样。”
李卿卿听了只是微微垂下眼睑，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端木逸的回答。
“第二个问题，六皇子和赵小姐彼此倾慕多年，您觉得，赵小姐对您，是否真心实意，一心一意?”
端木逸算得上快速的回答，并没有被李卿卿的发问拉住脚步，两个人像是被单独放入角斗场的战士，一进一退之间，互相角逐，谁犹疑，谁分心，谁就会输。
“语诗和我自小相识，一同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相信，语诗绝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人。”
端木逸从李卿卿把赵语诗扯进来开始，就没有把赵语诗从这场风波里剔除掉的打算。他现在无比明确的目标就是得到李卿卿，至于赵语诗，那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偏偏没长多少脑子的女人，舍了便舍了，没什么可惜的。反正赵语诗身后有将军府，李卿卿身后却是丞相府。
眼角的笑意加深了些，端木逸想到前不久得到的消息，看向李卿卿的眼光像是在看一座堆满了黄金和宝石的宝藏山。
手下人传给他的消息明确表示，李烈很大可能上并非三皇子的人，而应该是皇上的人。这消息只要成真，他和李卿卿只要复合，那么，他手中就会增添一颗很有实力的筹码。
“第三个问题，六皇子殿下，您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再度嫁给你呢?”
明明是和刚才一样的坐姿，连语调都不曾有半分变动，端木逸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从李卿卿身上传达过来的，气势上的压制。
端木逸愕然的视线来回扫视着这个被他休弃之后，制造出各种传闻的前任六皇子妃。像是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点昔日那个痴傻李卿卿的影子，借以巩固自己的信心。
可是，没有，哪怕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却连一丝一毫的相同都没有了。
“六皇子殿下，您能告诉我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了吗?”
李卿卿对于端木逸的扫视，给予的回应不过是比刚才更加无辜的笑容。原本就澄澈明亮的双眼，在此刻越发衬托出李卿卿身上那种娇柔气质。
端木逸沉默着，看着李卿卿的目光三分心机，六分困惑，还有一分，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能的，失望。
是了，失望。
因为在端木逸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和从容的李卿卿时，他才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从前的那个李卿卿，已经不见了。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追逐在自己身后，无论他端木逸遭遇多狼狈的状况，摆出多不堪的模样，都只会用那双亮晶晶的双眸注视他，然后为他而笑的李卿卿，永远的，消失了。
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从敞开的大门间吹拂进来的微风绕着烛火嬉戏，像是有一只顽皮的手，将殿内的烛光，拨弄的影影绰绰的。旁边守着的内侍眼看烛火熄灭了几朵，赶忙过来重新点亮。
“啪嗒!啪嗒!”
几滴蜡油在不经意间**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缓缓融成一滩泪痕。
一直沉默着的端木逸被这细微的声音惊醒过来，视线扫过那排摇曳烛火，定在那摊烛泪上，抿直了的唇再度拉成弧线，只是，比刚才的做戏，多出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
“如果我说，我从前待你不够好，以后，想要待你好，你还愿意相信么?”端木逸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人总是这样，握在手里的东西，随手就可以丢弃，可有时候，握的久了，丢了之后，心里就会跟着被挖去一块。
“六皇子殿下，您把三个问题连起来想，就能知道我的答案了。”李卿卿感觉到端木逸情绪上的转变，对他发生这样转变的原因，心下有了底，也不再多说。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端木逸，已经不是理智上的办法可以解决的了。
“你问我父皇与母后的关系如何，其实是让我想起，我曾经把你关在院落里，甚至曾经为了赵语诗对你动怒，动手。”端木逸低垂着头，闭着眼睛，休妻那天他其实看到李卿卿来找他了，只是，他故意视而不见，故意放任旁人对她肆意讥讽，只因为他不愿被人和一个痴傻的王妃扯在一起，只因为他笃定，李卿卿不会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你问我对赵语诗的心意是否相信，是在责问我，明明同样的一起长大，为何我过去却如此苛待于你，甚至为了赵语诗而对你动手。”
端木逸的话音落下，没有人接着说下去，而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闭眼，就能看到休妻那日，褪去痴傻的李卿卿犀利的目光，那时候那样的怒气冲冲，不只是为了赵语诗吧。是因为一直追随着自己的那双眼，忽然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吧。
就好像今日，给自己无数个眼前的李卿卿比过往优秀的多的理由，说穿了，也不过是想要把对方拉回自己身边，想方设法让那双爱慕的眼再度回来。仅此而已。
“逸儿，你的决定呢?”
在场的人，都能清楚明白的领悟到李卿卿再坚持不过的拒绝。只有那位身居高位的皇帝陛下，还是开口询问着六皇子的看法。
“既然卿卿心意已定，儿臣即便强求，也不过是徒增一对怨偶，这件事，就此作罢，从今以后，儿臣与李卿卿，再无瓜葛。”
最后四个字，沉重的让人难以喘息，端木逸从来不知道，原来除去生死，还有这样强有力的词语，能在两个活着的人之间，划下如此深刻的鸿沟，仿若天堑。
端木逸凝视着那摊烛泪，脸上的笑意渐深，可心里却越发觉得悲哀。
他这一生，注定生于皇室，活在勾心斗角之间，明明有机会，得到一个真心真心对他好的人，明明，有唯一的一次机会的。可是，却被他亲手毁了。
皇帝和皇后看着这两个人从夫妻，走到如今不如陌路，心里多少都有些唏嘘，尤其看出端木逸情绪不佳，只说了几句场面上应当说的，便摆驾离去了。
内侍跟着皇帝皇后一起撤走，殿内的烛火熄了几朵，却没人再去添续。
李卿卿看着端木逸走向那排烛火，取了一支还在燃着的蜡烛，小心翼翼的，将熄灭的蜡烛一支支重新引燃，滴滴答答的蜡油拍打着地面，像是在替谁哭泣。
“六皇子”，李卿卿站在高高的门槛后面，背对着端木逸，低声说道:“卿卿从未恨过你，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不曾恨，因为，过去的李卿卿，太爱你了，她的心里，没有用来容纳其他感情的地方。”
端木逸拿着蜡烛的手一抖，连几滴蜡油滑落掌心都浑然不觉。
李卿卿等了很久，身后才传来一道喑哑而模糊的声音，她听到端木逸说，“谢谢。”
端木逸的双眼随着李卿卿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而失去光彩，总算是将一整排的蜡烛都重新点燃。仰头叹了口气，等到步出殿门的时候，众人眼里的，依旧是那个**不羁的高傲皇子。
那短短片刻间的悔恨与心痛，都被永远的关进了那座阴暗的大殿，随着那些重新被燃起的蜡烛，燃烧殆尽。
李卿卿带着轻言轻语，跟着引路的宫女拐过几道回廊，才踏上出宫的甬道，就见端木羽从甬道那头匆匆而来。看对方脚下地面缩进的速度，明显是使了轻功在赶路的。
“三皇子怎么会在这儿?”李卿卿本来是想直接擦肩而过，可偏偏端木羽见到她立马停到她面前，就像是一根横亘在甬道里的栅门，让人无法忽视。
“来接你。”端木羽见到李卿卿脸上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冰山似的脸上露出带着点宠溺的笑意，声音温暖的一如天边升起的暖阳。
旁边的宫女见到冰块似的三皇子居然也会露出这种人性化的表情，脸上的满是惊愕，当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撇来，紧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儿，还要人接”，话一出口，李卿卿立刻察觉自己这话说出来，竟然有几分撒娇的意思，便又加了一句，“再说了，要接也应当相府的人来接，怎么好意思劳烦三皇子呢。”
端木羽边摇头边笑，故作亲昵的说道:“你劳烦我的时候还少吗?”
短短一句话，无限暧mei延伸，李卿卿笑容微微一僵，才要开口，就被人打断。
“卿卿小姐，皇后娘娘说数日未见十分想念您，希望您能在宫中留宿几日。”
内侍尖锐的有些不自然的嗓音，在甬道里荡漾开来，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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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论天子家事，若是追究起来，牵连入狱都是大有可能的。
更何况，李卿卿这样当着皇帝皇后的面，如此直白的问出这种问题，还要求皇子回答?
李卿卿见端木逸迟迟不说话，就知道他在考虑自己发问的动机，也不管他，直接看向面无表情的皇帝。
皇帝见状，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丝笑纹，大方地说道:“朕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而没有规定问题的范围，君无戏言，你只管问，逸儿也只管回答便是。”
端木逸用最小的动作，深呼了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之后，才端出皇家贵族的架势，朗声道:“父皇和母后夫妻多年，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是我朝百姓的榜样。”
李卿卿听了只是微微垂下眼睑，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端木逸的回答。
“第二个问题，六皇子和赵小姐彼此倾慕多年，您觉得，赵小姐对您，是否真心实意，一心一意?”
端木逸算得上快速的回答，并没有被李卿卿的发问拉住脚步，两个人像是被单独放入角斗场的战士，一进一退之间，互相角逐，谁犹疑，谁分心，谁就会输。
“语诗和我自小相识，一同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相信，语诗绝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人。”
端木逸从李卿卿把赵语诗扯进来开始，就没有把赵语诗从这场风波里剔除掉的打算。他现在无比明确的目标就是得到李卿卿，至于赵语诗，那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偏偏没长多少脑子的女人，舍了便舍了，没什么可惜的。反正赵语诗身后有将军府，李卿卿身后却是丞相府。
眼角的笑意加深了些，端木逸想到前不久得到的消息，看向李卿卿的眼光像是在看一座堆满了黄金和宝石的宝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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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问题，六皇子殿下，您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再度嫁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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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追逐在自己身后，无论他端木逸遭遇多狼狈的状况，摆出多不堪的模样，都只会用那双亮晶晶的双眸注视他，然后为他而笑的李卿卿，永远的，消失了。
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从敞开的大门间吹拂进来的微风绕着烛火嬉戏，像是有一只顽皮的手，将殿内的烛光，拨弄的影影绰绰的。旁边守着的内侍眼看烛火熄灭了几朵，赶忙过来重新点亮。
“啪嗒!啪嗒!”
几滴蜡油在不经意间**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缓缓融成一滩泪痕。
一直沉默着的端木逸被这细微的声音惊醒过来，视线扫过那排摇曳烛火，定在那摊烛泪上，抿直了的唇再度拉成弧线，只是，比刚才的做戏，多出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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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殿下，您把三个问题连起来想，就能知道我的答案了。”李卿卿感觉到端木逸情绪上的转变，对他发生这样转变的原因，心下有了底，也不再多说。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端木逸，已经不是理智上的办法可以解决的了。
“你问我父皇与母后的关系如何，其实是让我想起，我曾经把你关在院落里，甚至曾经为了赵语诗对你动怒，动手。”端木逸低垂着头，闭着眼睛，休妻那天他其实看到李卿卿来找他了，只是，他故意视而不见，故意放任旁人对她肆意讥讽，只因为他不愿被人和一个痴傻的王妃扯在一起，只因为他笃定，李卿卿不会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你问我对赵语诗的心意是否相信，是在责问我，明明同样的一起长大，为何我过去却如此苛待于你，甚至为了赵语诗而对你动手。”
端木逸的话音落下，没有人接着说下去，而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闭眼，就能看到休妻那日，褪去痴傻的李卿卿犀利的目光，那时候那样的怒气冲冲，不只是为了赵语诗吧。是因为一直追随着自己的那双眼，忽然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吧。
就好像今日，给自己无数个眼前的李卿卿比过往优秀的多的理由，说穿了，也不过是想要把对方拉回自己身边，想方设法让那双爱慕的眼再度回来。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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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卿卿心意已定，儿臣即便强求，也不过是徒增一对怨偶，这件事，就此作罢，从今以后，儿臣与李卿卿，再无瓜葛。”
最后四个字，沉重的让人难以喘息，端木逸从来不知道，原来除去生死，还有这样强有力的词语，能在两个活着的人之间，划下如此深刻的鸿沟，仿若天堑。
端木逸凝视着那摊烛泪，脸上的笑意渐深，可心里却越发觉得悲哀。
他这一生，注定生于皇室，活在勾心斗角之间，明明有机会，得到一个真心真心对他好的人，明明，有唯一的一次机会的。可是，却被他亲手毁了。
皇帝和皇后看着这两个人从夫妻，走到如今不如陌路，心里多少都有些唏嘘，尤其看出端木逸情绪不佳，只说了几句场面上应当说的，便摆驾离去了。
内侍跟着皇帝皇后一起撤走，殿内的烛火熄了几朵，却没人再去添续。
李卿卿看着端木逸走向那排烛火，取了一支还在燃着的蜡烛，小心翼翼的，将熄灭的蜡烛一支支重新引燃，滴滴答答的蜡油拍打着地面，像是在替谁哭泣。
“六皇子”，李卿卿站在高高的门槛后面，背对着端木逸，低声说道:“卿卿从未恨过你，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不曾恨，因为，过去的李卿卿，太爱你了，她的心里，没有用来容纳其他感情的地方。”
端木逸拿着蜡烛的手一抖，连几滴蜡油滑落掌心都浑然不觉。
李卿卿等了很久，身后才传来一道喑哑而模糊的声音，她听到端木逸说，“谢谢。”
端木逸的双眼随着李卿卿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而失去光彩，总算是将一整排的蜡烛都重新点燃。仰头叹了口气，等到步出殿门的时候，众人眼里的，依旧是那个**不羁的高傲皇子。
那短短片刻间的悔恨与心痛，都被永远的关进了那座阴暗的大殿，随着那些重新被燃起的蜡烛，燃烧殆尽。
李卿卿带着轻言轻语，跟着引路的宫女拐过几道回廊，才踏上出宫的甬道，就见端木羽从甬道那头匆匆而来。看对方脚下地面缩进的速度，明显是使了轻功在赶路的。
“三皇子怎么会在这儿?”李卿卿本来是想直接擦肩而过，可偏偏端木羽见到她立马停到她面前，就像是一根横亘在甬道里的栅门，让人无法忽视。
“来接你。”端木羽见到李卿卿脸上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冰山似的脸上露出带着点宠溺的笑意，声音温暖的一如天边升起的暖阳。
旁边的宫女见到冰块似的三皇子居然也会露出这种人性化的表情，脸上的满是惊愕，当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撇来，紧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儿，还要人接”，话一出口，李卿卿立刻察觉自己这话说出来，竟然有几分撒娇的意思，便又加了一句，“再说了，要接也应当相府的人来接，怎么好意思劳烦三皇子呢。”
端木羽边摇头边笑，故作亲昵的说道:“你劳烦我的时候还少吗?”
短短一句话，无限暧mei延伸，李卿卿笑容微微一僵，才要开口，就被人打断。
“卿卿小姐，皇后娘娘说数日未见十分想念您，希望您能在宫中留宿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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