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药物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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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药物

  两人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这种腰贴着腰,腿顶着腿的紧触感很容易让他们回想起初遇的那个晚上,只是比起那时,现在彼此也算是有了合理的名分,忐忑感不减反增,姜惩需要用全部的定力保证自己的注意重心在一门之外。

  他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两个人离开房间,对话的声音很小,隔着门板听不真切,只能隐约听出其中一人是个男人。

  “没准是他儿子儿媳,不用这么敏感吧。”姜惩揉了揉胸口,顺带着捏了一把宋玉祗的腹肌。

  那人问他:“儿子儿媳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可能只是赶巧没被楼下大爷看见,也可能他儿媳是个男的,老人家嫌丢人,不好意思让外人知道,所以就藏着掖着了。”

  话是这么说,姜惩只是不想把事情扩大化罢了,现在棘手的难题已经够多了,他真的不想再无故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压力了。

  “看我找到了什么,”他把那半截钥匙在宋玉祗面前晃了晃,两根烟蒂则是藏在了口袋里,没刻意显摆。

  “钥匙?”

  “应该是秦数留给我的,看起来不像是最近的东西,猜猜能用在哪?”

  宋玉祗从小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哪能知道这些接地气的东西。

  “我猜有两个地方,”姜惩伸出两根手指,“咱局里后院那几栋荒楼,还有……”

  刚说到“还有”,就有人敲了敲门,两人吓了一跳,透过猫眼往外窥视,看见了对门的大爷才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老杨头那屋里好多纸盒子,拿个大点的过来,把大猫一起带走。”

  老人没什么好态度,命令的语气让人听着不大舒服,两人还是照做了,进门的时候还小心翼翼,见两双拖鞋正摆在门口,也就礼节性地换上了。

  老人看到两人的动作之后神情有些古怪,许是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如果是提前准备好拖鞋给客人使用,那鞋头一定是朝向屋内,方便客人换上的,但这两双棉拖分明是朝着门口,摆得还有些杂乱,就像被人随意踢掉似的,漏了这么个细节很难不让人在意。

  不过两人都没打算当场拆穿老人就当作没看见,还有说有笑跟着他往里走,偷偷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看得出来这也是典型独居老人的住处,家里的摆设还沿用着上个世纪的旧物,最新的东西就应该是一个小孩子玩的布娃娃,姜惩还跟着打趣,大咧咧的反应多少是让老人放下了些戒心。

  “大爷,您姓什么啊,我们怎么称呼您?”

  老人根本不打算跟他们套近乎,把人领到阳台上,就见暖气底下趴着只长毛杂乱的大猫,肚子下面窝着三只毛还没长齐的小猫崽,一听到动静纷纷惊醒过来,发出轻细的叫声往大猫怀里钻。

  “生了五个,就活三个,死的两个埋院里了。要带走就快点的吧,就因为这几个小玩意儿弄得家里全是毛,我外孙女儿都不来了,赶紧带走我也落个清净。”

  宋玉祗话家常似的一笑,“大爷,我听楼下大爷说您姓黄,您是不是单字一个‘旭’?好名字。”

  黄老头模棱两可地冷哼一声,“总闲话别人的事,八卦得像没牙老太太一样,烦人得很。”

  “哎,别这么说嘛,邻里邻居都没什么恶意。不过我有点好奇,您和杨老师关系如何?”

  姜惩朝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不要生事,这种时候要是捅出篓子,他们以后的私下调查一定更难。

  宋玉祗却装没看见,含着笑的眼睛盯着黄老头,催促他说下去。

  黄老头也是被这两个人迟迟不干正事就赖着不走的年轻人惹烦了:“不怎么样,下棋我都不跟他一起,臭棋篓子,烦死了。”

  “可刚刚翻箱子的时候我可发现了不少快递盒子,杨老心很细,纸箱都是叠好后收纳在一起的,大多快递盒都撕去了快递单,应该是怕泄露收件人的隐私,只有少部分留下了清晰完整的单号与收件人信息,基本上所有收件人的名字都写着‘黄旭’,关系近到可以代收快递的程度还不算好吗?”

  人虽笑着,说的话却直戳人痛处,这只笑面狐狸眼中透出一丝狡黠,让黄老头顿时觉得自己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盐,修得道行再深,在真正的高人面前还是原形毕露。

  黄老头叹了口气,拿了个板凳塞在屁股底下,一点儿没打算给两位客人赐座,还不死心地辩解:“那不是看他收垃圾卖钱可怜,就力所能及,把自己能给的东西给他点,也算帮他了,这也不行?”

  “您没说实话,当然不行。”宋玉祗眨了眨眼,一指背后门有些关不严的柜子,“这里面都是您捡来的瓶瓶罐罐吧,您应该也把卖废品当作第二生活来源,却把自己用以谋生的东西给了别人,等同于直接送钱,要不您也送我点?”

  “哼,小伙子穿得这么光鲜,说话却这么不客气,这么说吧,我只是让他帮我代收快递,我经常不在家……”

  “代收快递有菜鸟驿站,现在的快递大多是直接送到驿站,到了给收件人发条短信通知取件,不是送货上门的年代了,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我……”

  “我还发现那些快递基本上都出自一家省内长途物流公司,主要是跑雁息到长宁这条线的,不在大众物流的检索页面上,差评率普遍较高,稳定客户都是些小公司小企业,他们也很少对个人用户提供服务。”

  黄老头没怎么听懂宋玉祗这一番话,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摆了一道,把所有解释的路都给堵死了,他就困在死胡同里插翅难逃。

  看着黄老头头上汗都流了下来,姜惩就算不想追究他那点破事也得乘胜追击了。

  他拍拍黄老头,从怀里掏出证件一亮,笑得意味深长,“老人家,别怕,我们是这个,没有恶意。”

  他见两人都是一脸讶然盯着自己,还当自己模仿港台警匪片的一招帅出了天际,为此沾沾自喜,不过很快他就觉着气氛不大对,一看自己手里的居然是他快到期的驾照,这才想起早在奥斯卡投毒案的时候他的警官证就交给了周密,尴尬地笑笑。

  宋玉祗看似叹了口气,其实是强忍着笑,拿出自己的警官证在黄老头面前晃了晃,怕他发现自己是个见习警察大做文章,很快收了回来。

  “猜到了,小数那孩子也是警察,有几个警察朋友不奇怪,你们不是老杨头的学生,是他找来调查我的吧。”

  “怎么说?”

  黄老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他怀疑我呗,怀疑也是活该,谁让我真利用他了呢。”

  “方便说说吗?”

  “药,我买的是药。”

  这下连没打算动真格的姜惩也竖起了耳朵,叉着腿蹲在地上盯着黄老头,宋玉祗碰了他几下都没感觉,还是顶了他膝盖一下才催他把张开的腿收了回来。

  “我孙女儿病了,才七岁就得了骨髓纤维化,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读书、跑跑跳跳,只能哭,只能喊疼……我心疼她,不忍心看她每天都这么痛苦,所以……”

  “所以你就用了旁门左道来给她治病?老头子,你真敢啊。”

  姜惩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要知道,骨髓纤维化的病程较短,甚至可能转变为白血病,急性发作者会在患病一年内死亡,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根本没法治愈,只能靠骨髓移植适当延长生存时间,这老头可倒好,没点医学常识还不听医嘱,居然网上购药给孙女治病,还真敢啊!

  “我……我也没有办法,孩子生了病,孩子的妈妈看她病得那么严重,害怕治不了,就得了抑郁症,跳楼没了,她爸爸天天请假照顾她,工作也丢了,家里那点积蓄都挺不到给她找着骨髓配型的时候,你说的轻松!不给她吃药治病就得眼睁睁看着她死,哪个当长辈的忍心让孩子等死,你以为我想吗!!”

  黄老头声嘶力竭的怒吼让姜惩找回了一丝温情,以往他秉公办案,由理智主导意识,很少站在犯罪者或受害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永远是站在制高点俯视众生,所以共情能力极差,没法设身处地考虑他人的感受,不过这次情况特殊,他也有个重病在国外治疗的妹妹,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能理解黄老头的苦心。

  “那你也不能铤而走险啊,知道药的来路吗?”

  黄老头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脸埋在手里,揉了揉浑浊干涩的眼睛,“知道,也不知道。阿囡刚生病那会我天天都去看她,看到她那个难受样就忍不住哭,有个医生见我总哭就跟我搭话,问了阿囡的情况,说她正在研究一种能代替骨髓造血的药,问我想不想试试。”

  宋玉祗问:“你信了?”

  “没信,哪儿敢信啊,我是老了,可也没老糊涂,那个女医生看我有点动心又不敢试,就说带我去那个制药的公司看看,我去了之后发现是一家很有名的药厂,设施都很高科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高攀得起的,那不可能是假的啊。”

  两人听得无语,根本无从下口,看来基层民警反诈骗的科普力度还是不够,所以他们的工作才推进得这么困难。

  不过提到“制药公司”,这倒是让宋玉祗想起了一件事,他记得杨老师家堆放的废品中有不少抗癌药物的纸盒,大多出自同一制药厂,当时就觉着不大对劲,只是还没机会和姜惩提起,借着这个机会,他试探性地问道:“是白云制药吗?”

  黄老头的眼神有所闪躲,这也就证实了他猜测的真实性。

  “能说清楚那位医生的长相吗?”

  “女的,长得好看,像外国人似的,总爱穿裙子和高跟鞋,大概这么高,三十来岁,不显老。”

  姜惩只觉着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看了宋玉祗一眼,那人也正在看着他,看来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宋玉祗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问:“是她吗?”

  黄老头连连点头,“哎,对,就是她,怎么,你们也认识她?她该不会是什么罪犯吧?”

  随着黄老头的供述,案情豁然开朗,紧接着却又步入了另一个迷局。

  为黄老头及其孙女提供医疗援助的人,竟然是奥斯卡投毒案中的被害者——兰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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