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病逝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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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病逝

  姜惩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男人的魅力之于他会有如此之大。

  从前与江倦同居时他还是个少不知事的小崽子,对未来怀着天真且不切实际的期望,用现在的话说,他们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全在心灵和精神层面,完全不涉及肉/欲。他以为这样的感情纯粹无暇,永远不会因为客观因素而变质,但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说到底,男人就是食肉动物,本质的劣根性是没法轻易拔除的,而且他心里其实是渴望着平淡如水的爱情能靠一点火热的欲/望来调剂,至少现在他深刻认识了自己……时至今日他才看清自己的本性,他也算糊涂了半辈子。

  显然宋玉祗也没什么经验,被呛得直咳嗽,扭过脸去避开了他的目光,姜惩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对方肯为他牺牲尊严到这个份儿上,他却似乎没什么能够回报的。

  倒不是觉着自己高人一等,占了便宜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或是爱得还不够深,吝啬自己的付出,不肯为了爱情低头,在底线的边缘反复试探,只是单纯出于生理排斥。

  他其实没打算让宋玉祗做到这个程度,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在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们都停不下来了。

  他想擦了擦那人的嘴角,尝试伸了伸手,却被手铐禁锢了动作。

  “……解开,听话。”

  宋玉祗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突然想起来,手铐钥匙在车祸的时候弄丢了,要不你忍忍,再铐会,我这就打电话让怀英……”

  “滚滚滚,”看他一脸刻意,姜惩就气不打一出来,“你嫌他受的惊吓还不够是吧,他都往我那送了好几次红枣花生桂圆瓜子了,妈的,俩男的生个屁啊!”

  宋玉祗稍稍凑近了些,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姜惩感到害怕,乖乖闭上了嘴,盯着对方扑扇扑扇的浓密睫毛,又有点嫉妒这小子的美貌了。

  “好了,不闹了。”宋玉祗下床漱了口,给姜惩解了手铐,侧躺在他身边,轻轻摸着他挣扎时留下的红痕,“你送我一副银手镯,我还你一副银手镯,公平吧?”

  这小子,记仇得很!

  这事之后,两人也算是有了“夫妻之实”,名正言顺地腻歪在一起,姜惩总问他:“哎,你这破了色戒,祖师爷不得降雷劈你啊?”

  宋玉祗搂着他不放,“那也得拉着你一起挨劈。”

  “说正经的,和尚不让吃肉结婚,那道士呢?”

  “想知道?”

  “嗯。”

  “有多想。”

  “也没多想。”

  “是不是动了情,想跟我……”

  “你说不说?”姜惩被他东问西问惹恼了,瞪着眼睛就要掐他。

  宋玉祗嘻嘻哈哈地抓着他的手,轻轻咬着他的耳廓,“只要你想就可以,为你还俗都行。”

  姜惩又不傻,听出点不对劲来,“你本来就是俗家的道士吧。”

  “那也得尊师门规矩,道家结婚要上奏九霄,请诸天见证,负良人则身死魂销。”

  姜惩眨眨眼看他,不信,宋玉祗就又跟他耍赖,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人怀里钻,这谁顶得住啊。

  眼看着又要在床上滚一圈做些不正经的事,姜惩赶紧推开了他的脸,“行了别闹了,说好陪我去看看杨老的,身子能行吗?”

  “能行,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油嘴滑舌。”他笑骂着就去穿衣服了。

  两人先到杨老师的住处找街坊邻居打听出了他住在哪个医院,去了之后又找护士了解了一下病情,才知道杨老师在两年前就被诊断出膀胱癌,那时候发现得早,及时切除了病变的部分保住了一条命,但前段时间老人家突发急病,发现癌细胞已经不知不觉扩散到胃,现在就算化疗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他的生命,而杨老师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秦数也有好一段时间没露面了。

  “秦先生不是患者的直系亲属,愿意照顾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前段时间患者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床前床后地照顾老人家,看得我们外人都佩服。有人说老头福气好,养了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好儿子,他却说那不是他儿子,说着说着就哭了。”

  年长的护士长上下打量着姜惩和宋玉祗,有些怀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他儿子吧?”

  “好姐姐,你看我长得和他像么?”

  护士长看了看两人登记的名字,也相信他们应该不是突发奇想编了两个少见的名字。

  姜惩笑呵呵地:“我是杨老师的学生,听说他病了来看看,秦数是我的老同学,他最近都没来吗?”

  护士长摇摇头,“有段时间没来了,也不算长吧,一周左右。从前天天来的人要是突然有一天不来了肯定让人不适应,小护士们整天念叨,这人啊长太帅就是容易招风,听说他还是警察呢,多好的工作,要不你帮忙问问他缺不缺女朋友,男未婚女未嫁的,给咱们小倩一个机会?”

  一个小护士听了这话红着脸跑了,姜惩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这么漂亮的姑娘都单身,天理难容啊,要不考虑一下我……”说到这里他突然觉着有人掐了他屁股一把,只得咽下了后半句,“不过说正经的,我跟秦数可有些日子没见了,他还好吗?”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人不太有精神,后几次来的时候伺候患者总是有点心不在焉,看得出来是心里有事,可别是恋爱了,或者分手了吧。”

  从这些一心想着八卦的人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姜惩只好拉着宋玉祗进了病房。

  病房条件不错,三张床铺都收拾得很干净,两个老人正坐在床上闲聊,另一个面朝着窗背对着人躺着小睡。

  “我们来看杨老师。”

  有个老人头也不回地喊道:“老杨头,有人找!”

  杨老师慢慢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到姜惩的脸有些眼熟,“你是,小数的那个朋友?快,快过来坐,这位是……”

  “杨老,这是我同事,姓宋,叫他小宋就行。”

  宋玉祗彬彬有礼:“杨老您好,我叫宋玉祗。”

  “玉祗……昆山片玉,祗承于帝,好名字。”杨老师念了几次,回味赞道。

  他眼白发黄,眼珠浑浊,脸色青黑,看起来精神很差,枯瘦得像一截嶙峋古木,全没了从前的生气。

  “你们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也很感激,但是你们工作都挺忙的,不用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一个老头子身上,而且我也没……唉,没什么脸见你们。”

  听出他语气不大对,两个病友借口饭后遛弯出了门,给三人腾出了位置。

  杨老师点了根卷烟,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用劝了,人活不了多久了,还是及时行乐吧。”

  姜惩舍命陪君子,也跟着点了根,吞云吐雾间话就聊开了,“杨老,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护士说你积极配合治疗,身体好多了,再坚持几天就能回家了。”

  “唉呀,你也不用骗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这是快到时候了。小姜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我家里还有几只猫呢,之前病了的时候我就觉着自己可能好不起来了,把它们一个个都送到救助站去了,剩下的就是窝刚出生的小猫崽,一只走不动的老猫,还有一只地霸了。那窝小猫要是能活,就麻烦你帮我一起送到救助站吧,老猫没人爱养,我也舍不得给它安乐,它要是没了,就跟我埋一起吧。”

  姜惩夹着烟的手一顿,想了想,还是在咖啡罐里碾灭了烟头,把杨老师手里烧了半支的烟也一起扔了,连着对方的烟盒和自己的全都上交给了宋玉祗。

  “尝尝味就行了,别多抽。”

  杨老师叹了口气,“还有一只就是刺头,到哪都得当大哥,我把它送去过救助站,可它打伤了不少猫,工作人员不乐意,我只能给接回来了。我突然想到小数小时候了,有的孩子欺负他没人管,他就抡起拳头跟人死磕,上学那阵没少带伤,我看着心疼,想想我的儿子要是在身边,应该跟他也是一样的年纪,看着他就觉得我儿子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在吃一样的苦,受一样的罪,忍不住就想,我要是善待他,会不会也有人善待我的儿子。”

  老教师主动说起这件事,反而让来打探消息的姜惩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和宋玉祗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点尴尬。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今天不该叫你小姜,该叫你姜警官,你是为了我那儿子,还有小数来的。”

  姜惩没说话。

  “我那孩子命苦啊,小小年纪就被人贩子拐走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个音讯,再听说的时候已经成了犯罪分子,还丢了命,当爹的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我知道现在科技很发达,可以通过DNA检测血缘关系,姜警官,我那孩子要是还在,能不能,能不能让我……”

  杨老师向他伸出手,两只皱纹横生,粗糙嶙峋的手上布满针孔和淤青,看得人心里难过不已。

  宋玉祗劝道:“杨老,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帮您的忙,您和您儿子都是受害者,警方一定会还你们公道。”

  杨老师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小数,我总是放不下以前的事,无形中给了小数很多压力,他为了帮我找回儿子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这个考他不喜欢的公安大学,工作以后想办法帮我找线索,我得病了以后还跟前跟后地照顾,比亲儿子还亲……你们如果见到他了,帮我和他说声谢谢,再说声对不起吧。”

  那天杨老师对二人说了很多话,回忆着秦数小时候的种种糗事,三句不忘夸人,连姜惩都不禁羡慕秦数,虽然日子过得清贫,至少他是拥有父爱的,不像自己,从生到死,那玩意儿对他来说都是最奢侈的东西。

  他没忍心问及秦数近来的举动,怕老教师过于敏感,察觉到秦数出了事,和宋玉祗一起陪老人家吃了晚饭便告别了。

  临走之前,杨老师还放不下家里的猫,小心翼翼把藏在抽屉底下的家门钥匙给了他。

  那天姜惩心情很复杂,一整个晚上都没什么精神,宋玉祗便带他偷偷去看了秦数,两人只能隔着玻璃探望那个被绷带包得没人模样了的男人,从沈观口中得到了一个沉重的事实。

  他说:“事故后秦数曾因失血引发休克,大脑长时间处于缺氧状态,持续昏迷下去恐怕会成为植物人。”

  姜惩原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消息,却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杨老师病逝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这一章会有点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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