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成全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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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成全

  回到贡山一行十分顺利,众人几乎没怎么受阻,就连入境时也因为周悬提前联系了省厅和当地公安开了一路绿灯,马不停蹄的几小时后,坚持着一路没合眼的姜惩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

  萧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与特殊状况,院方经过商议,决定通融这个经验丰富又对伤员状况最为了解的医生破例为姜惩主刀,连院长都主动给他打了下手,可见对此有多重视。

  一直到姜惩进手术室之前,宋玉祗都拉着他不肯撒手,一帮医护看得尴尬,小心翼翼地问:“要、要让这位也一起进去吗?”

  “别,他要是在,没事也得惹出点儿别的事。”萧始强硬地掰开宋玉祗抓着那人不放的手,塞进了周悬手里,“给他做个全身检查,重点做血检,看住他,别让他在人前发疯。”说罢便推着担架床进了门。

  手术室的门关上那一刻,宋玉祗就像被抽走了魂儿似的,好险跌坐在地上,要不是有周悬和狄箴扶着他,得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吓出个好歹。

  此时众人都是一身落魄,一身血污,还有当地警方陪同,活像是从哪个犯罪窝点跑出来的受害者,围观群众纷纷致以同情的目光,而周悬这个人高马大又一身伤,眉目间带着几分匪气,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的人就迅速获得了传言中“犯罪分子”的身份,人们都疑惑着这人怎么不戴手铐就在公共场合瞎溜达了,开始担忧起县城的治安水平,搞得周悬很无奈,“要不,我把警察证贴脸上?”

  由于不想因为非法入境给他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凯尔和他的队友们很体贴地把他们送到了边境,确认他们安全后,便另想方法离开了。这个几乎成了传奇的雇佣兵团以他们想象不到的方式生活在地球的另一端,过着不被法律和道德拘束的自由日子,自然没有去中国的监狱里体验人间疾苦的兴趣。

  临别时凯尔和周悬互换了联系方式,嘱咐他近期一定要和自己保持密切联系,虽然“SEVENTEEN”无法插手中国国土上发生的案件,但在境外监视百里述、卡索等人,以及他们的“17”集团还是相当容易的,情报共享是举手之劳,对他们都没有坏处,而他索取的报酬,也仅仅是案件后续发展与江倦、姜惩等人的状况,周悬也便默许了这场交易。

  他发了一条通知对方他们一行人已经安全到达医院的消息后,便拉着宋玉祗坐了下来,看得出来在克钦邦这些日子,宋玉祗被折腾得不轻,短短半个月,人都快瘦脱了相,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地方。

  他获救之后正好是姜惩伤得最重的时候,大半条命都丢在了擂台上,因此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似乎潜意识里就觉着他这样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打残废的人不需要太多关爱,或是心底多多少少对他六亲不认,差点把爱人打死这一点存在不满和畏惧,亦可能觉着有姜惩疼惜他便足够了,轮不到外人多管闲事,总之他们给予这个受了虐待,劫后余生最需要体贴的受害者的关怀实在很有限。

  现在得了空,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宋玉祗的身体上遍布红肿和淤青,有些甚至是因为骨伤没有妥善处理而造成的,打斗时擦碰的皮外伤虽不严重,伤口却很多,肩头的枪伤也严重发炎化脓,再在那湿热的山区里待上几天,没准儿伤口都要生蛆了。

  他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忍耐了几天,其间没有喊过一声疼,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包扎这样无意义的动作,可能是不想给人添麻烦,又可能只是想把最好的医疗资源都留给姜惩,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人无法不心疼。

  宋玉祗抱膝坐在墙边,像只受到惊吓的鸵鸟一样,把自己封闭在相对独立的空间里,拒绝任何人的接近,也不肯跟随医护人员去检查,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又要重回姜惩唤醒他之前的状态,可见那人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我说你能不能……”周悬上前去拍了拍他,那人警觉地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底泛着深深的茫然,“腾”的站起来便要推开他,吓得他不得不缩手,生怕他在这里突然失控。

  万一搞出点大新闻,那可就不是他们哥几个帮忙藏着掖着就能简单盖过去的事了。

  周悬见他敏感过了头,后退几步表示自己不会伤害他,抬手示意当地民警不要靠近,放缓了语气唤道:“宋玉祗,又犯傻了,认不出我了吗?”

  宋玉祗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神志似乎恢复了些,又靠着墙壁滑了下去。

  周悬对民警道:“这里交给我就可以,手术室里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暂时还不想离开,就让他多守一会儿吧,放心,我在这里看着,没问题的。”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刚刚你们那个手脚麻利的护士长帮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下再缝,不着急。”

  那几个民警有些犹豫,也不敢走的太远,就在附近看着他们。

  周悬拉了拉宋玉祗,“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个德行,一个凋了,另一个就萎了,你们要是不能百年好合,简直天理难容。”

  见宋玉祗无动于衷,周悬心道完了,估摸着这点话全说给狗听了,却又不能不说,像个老妈子一样语重心长地劝着:“你别这样,他在里面躺着,你什么忙都帮不上,不如先去把自己的伤处理了,等他醒来之后精精神神的见他,既不给别人添麻烦,也能让他安心,两全其美。但要是把自己的身体耽误了,等他醒了又要闹腾,就成了恶性循环。”

  宋玉祗也不说话,就只是摇头,把周悬看得直上火,“得,刚才让你一起进去就好了,还省的我在这儿费口舌,俩人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他知道我会在这里。”就在其他人都怀疑宋玉祗是不是个哑巴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医院是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的地方,他一直不喜欢,哪怕是被人捅成重伤,也坚持在家休养。他是个很怕疼的人,但比疼更害怕的却是离愁别苦,一眼都见不得,我要是不陪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会害怕的。”

  想到宋玉祗失踪之后,姜惩从医院醒来的那次,一睁眼就是问他的小玉子在哪儿,周悬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多少也有些感慨老天不公,让这对有情人吃了太多的苦。

  “坐上来,地上凉。”他把宋玉祗拎到了正对着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下,门只要一开,他就能第一个冲上去,“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苦啊,简直比我和裴迁年轻时候还苦,让人都不忍心看,你要是无聊的话,哥给你讲个故事。”

  宋玉祗张了张口,不等他挣扎,周悬决然道:“别说你不想听,闲着也是闲着,又没让你做什么,把耳朵竖起来就行了,要是连这你都懒,我就给你从楼上扔下去。”

  他挥手招来了方才给他处理伤口的护士长,求人帮忙给宋玉祗身上较为严重的伤先简单包扎一下,那护士检查了一下,建议先来一针破伤风,周悬也没拒绝,大大方方地把宋玉祗的胳膊递了过去,敢情挨针的不是他自己。

  “想当年我跟你裴哥的情路也不大顺,我的情况你应该多少听说过,从小家教就严,我爹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从来没像别人家的长辈一样讲过道理,只要我犯浑,立刻小藤条伺候,你这样的少爷肯定都没体验过那滋味,藤条尖上带两片叶子,沾了水往身上一抽,嘶……现在想想还觉着疼,不过我这是已经被打出来了,现在皮厚,怎么折腾都没事,不然就跟你们出去这一趟,保不准命都要搭里。”

  “周哥……”

  “哎,我还没说到正事呢,以上都是铺垫,就是为了让你对我的家庭背景有所了解。裴迁跟我完全不一样,从小就是接受所谓的精英教育长大的,一看就是有家教有涵养的公子哥儿,一身西服戴个金边眼镜的斯文败类,跟我这种从小野到大,一身匪气的粗人可不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个不怎么正经的酒吧,俗称Gay吧,不过我可提前声明,那时候我绝对不是个弯的,也没有任何约/炮滥/交的不良嗜好,纯粹是被几个狐朋狗友胡诌的俄罗斯辣妞给骗了,又跟他们玩他娘的真心话大冒险,还输了,必须得向吧台被他们选中的一个男人搭讪,我那时候酒劲儿上头,被他们激了两句就去了。”

  “那个人是裴哥?”

  “是啊,我这人从来就没什么女人缘,别说搭讪了,三两句话不把人惹生气都算那天命好,你裴哥也很高冷,压根就不理我,最后被我烦得没招了,就说‘你要是不想跟我睡,就少来烦我’,哎哟我这暴脾气,老子从小就烦西装革履爱装逼的精英男……当然,我不是说你哥——也不是说你惩哥,反正当时就是脑袋一热,就想看看他到了床上嘴还能不能这么硬,然后就……”

  周悬咧着嘴一摸脑袋,到现在想起来还觉着脸上臊得慌,“最尴尬的是,他居然是个1,可我也不是0啊,裤子都脱了才发现尴尬,最后搞明白了,他是帮他系统里一个朋友到酒吧去盯梢,因为我误事让目标跑了,索性自暴自弃打算钓鱼执法,一旦我真对他做点儿什么,立刻就会让他那朋友把我当场按住,你说这闹不闹腾……对了,别学我啊,扫黄打非也不让钓鱼执法的。”

  “……要是真发生点儿什么,故事还能更刺激些。”

  就这一句话,让周悬怀疑这小子绝对是恢复正常了。

  “可惜啊,没你想的那么刺激,这事纯是个误会,后来我还请他那朋友吃了好几顿饭,生怕他把这事捅出去,那我一世英名可就毁了,在系统里也没法混了。他那个朋友,就是千岁。”

  宋玉祗想去揉眼的动作一顿。

  “你裴哥本来是个律师,和朋友合资经营着一家事务所,在雁息的口碑很不错,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改行做警察了,有次我去你们市局看见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就觉着他肯定是来找我的,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一开始他烦我烦得不行,后来可能是发现了大爷的优点,还是以身相许了,你周哥可不是那种睡了不认账的渣男,就盘算着把他带回家了。”

  宋玉祗心说可未必是发现什么优点,没准儿只是被闹腾烦了……

  “跟了我之后,你裴哥也不怎么消停,他那个性格,口是心非,用现在的话说,叫傲娇,不承认喜欢我,也拒绝跟我公开关系,更不肯跟我回家,弄得我像是在搞地下恋一样,我当时心里那个憋屈啊,想的是明明我家里的压力更大一些,就这样我都愿意跟他一起出柜,他怎么就不行呢,他是不是不爱我,或者爱我根本没有我爱他的程度那么深。”

  宋玉祗闻及此言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曾与周悬有着相同想法的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也更想知道他们最后是如何走出了那段过去。

  周悬仰头盯着天花板说道:“我脾气倔,喜欢一个人就要得到,就要让所有人都认可我们的关系,哪怕他是个男的,哪怕这样的感情很难被人接受,我也要让他在所有人心里都是我的人,板上钉钉,改不了了。所以我回家跟我爸出了柜,你猜怎么着,一向喜欢用藤条打我的他那天抡了根足有我胳膊那么粗的棒子,追着我跑了三条街,把派出所民警吓得还以为是有人当街行凶,那天被他揍了之后,我在床上瘫了一周啊,半边身子都动不了,真怕瘫痪了,他见了我那惨样就知道嘲笑我,气的我懒得理他,结果没几天,哎,老头居然松了口,还亲自提了水果上门来看我,你说这事。”

  “是裴哥去找了令尊吗?”

  “可不嘛,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开窍了,居然有胆量跑去跟我家那脾气又倔又爆的老头讨价还价,还真就把他说服了。虽然到现在,他都一直不会对我说什么喜欢啊,爱啊之类好听的情话,隔三差五还要跟我闹腾一下,不让我上床,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

  一缓了口气,这些日子的疲惫都袭了上来,周悬打了个哈欠,差点一倒头睡着。

  他捶着大腿,让自己清醒了些,眼角噙着泪说道:“我跟他的经历不像你和姜惩那么波折,不该站着说些不腰疼的话,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想让你明白,有时候感情并不是一定要挂在嘴上,姜惩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对待感情非常慎重,说句你不爱听的,这一点从他当年给江倦守了十年寡就看得出来,他可能并不是不爱你,也并不是不想让你知道,非要说的话,他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意识到他很爱你。”

  宋玉祗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周悬意味深长道:“当你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他必会成为你的弱点,在这一点上,姜惩过去吃了不少亏,他既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你带来麻烦,也害怕你会让他再次形成依赖,越是害怕失去的人,就越是不愿索取,非要说的话,他的初衷并不是折磨你,而是折磨自己。”

  “……原来是这样。”

  “在我这个局外人看来,你的爱滚烫壮烈,让人无法忽视,是打从心底认同的,而姜惩的爱却更倾向于成全,正是因为他爱你,所以,他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你们从性格上本不是一路人,能走到一起,就是命运使然,所以老天待你们真的不薄。”

  周悬还欲再言,刚喘了口气,就见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人都无心再谈,纷纷迎上前去询问姜惩的状况。

  萧始摘下口罩,迫不及待从护士手里接过葡萄糖,仰头给自己灌了半袋,面对两人的追问连连摇头,“伤口都已经处理了,他碎裂的肋骨也用钢板重新固定了,胸膜损伤并不是很严重,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县城医院缺少抗生素,保险起见,需要尽快把他转去医疗环境比较好的医院,或者干脆把他送回雁息。”

  姜惩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处于深度麻醉的状态,为了维持生命,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脖子上缠着好几圈绷带,薄被底下的身体布满伤痕,让人无从下手。

  宋玉祗抚着他的额头,将碎发捋到耳后,轻揉着他被呼吸管磨红的嘴角,低声说了些什么。

  周悬不好下手,只能在姜惩指尖捏了捏,确认他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便把宋玉祗拉了下来,“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该做什么检查就做什么吧,别闹腾了,听话。”

  萧始点头道:“周副跟上面商量一下解决办法,宋玉祗跟我来,就算雁息调专机过来接人,路上也得几个小时,不耽误你睡一觉。”

  宋玉祗守着姜惩,明显是半步也不想离开,周悬无奈道:“要不你把他们俩塞一个被窝算了,妈的,月老的红线都没你俩手拉得紧,眼神都能拉丝了。”

  “这天底下没人能管住他了是怎么?”

  “倒也……不是吧。”

  周悬忽然想起不久前收到的消息,心里有点虚,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就见走廊尽头突然气势汹汹出现一帮人。

  为首那人快步冲到面前,不由分说,扬手就给了宋玉祗响亮的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感谢惩哥的小娇妻小可爱打赏的1个手榴弹,感谢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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