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日记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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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日记

  “老武,没冤枉你吧。”姜惩掂了掂宋玉祗给他的钥匙,像弹硬币一样抛了起来,又接在了掌心,然后用告状的语气对温思南说道:“老师,我家里丢了点东西,你管不管?”

  温思南可不掺合他们师徒之间的事,边玩着手机,边笑着推辞:“我怎么管,我就是个教书的,又不是衙差,不能抓人不能判罪的,顶多帮你谴责一下。”

  “那谴责一下也行。”

  那人只得放下手机,绷起脸来对武广平道:“老武同志,一把岁数了,还跟孩子玩躲猫猫,丢人了啊。”

  “我怎么就……”

  “老武!偷摸闯进我家拿走江倦照片的人是不是你!”姜惩说着就要动手,把武广平逼的直往后躲。

  被说穿心事,他就心虚了,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尴尬二字来形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姜惩“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给温思南告状,“老师,他为老不尊,这么大岁数了还偷偷进我家拿我东西,我就该拘留他几天。这里挨着公大,没几个胆大的贼敢来,所以治安一直不错,况且我这房子里又没什么好偷的,贼来了都得善心大发给我留二百块钱,我一看门锁上的划痕根本不是撬的,是凿的,就知道里面的锁芯没被破坏,这门是被钥匙打开的,知道钥匙在哪儿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他老武就是其中一个,从进门之后就鬼鬼祟祟往架子上瞟,一副做贼心虚的样,不是他还能是谁!!”

  温思南笑着摇头,深感无奈,宋玉祗为了堵上他的嘴,只能再塞给他一块薄荷糖。

  武广平确实心虚,憋了一会儿,脸都涨红了,才从嘴里挤出一句:“我是为你好。”

  姜惩倒是不否认这话,他当然知道武广平没有恶意,只是受不了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罢了。

  他叹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至于你这样么。”

  武广平接过宋玉祗给他续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沙哑地说道:“对不起啊,小惩,其实今天来之前,温教授就让我做好对你坦白一切的准备了,我自己也想了很多,觉着开这个口是有点豁出老脸,但我都这把岁数了,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要是能让你们平安,别说面子,就是要我这条命都值,可是今天见到你,我又后悔了。”

  姜惩朝他龇了龇牙,露出一副要咬人的样子,“你怎么回事,到这份儿上还能反悔?”

  武广平又看了看宋玉祗,那人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妥协了,“不反悔,我说。把那照片藏起来,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对你有私心,你是老梁最引以为傲的徒弟,别人我不管,至少你,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所以就算让江倦自己去冒险,我心里也没什么愧疚,至少我对得起老梁。”

  “什么混账话,老武,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武广平垂下头去,盯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不停地舔着嘴唇,“就从江住那场游戏说起吧,游戏的主题是‘鬼域’,同样也是在山区,不过那地方不像凌歌山那么偏僻,还是有路直达的,所以救援去的很快。那时候也是集齐了七十八个人,其中有从暗网上招募来的猎人,也抓了些靠投票选出来的猎物。”

  温思南抬手示意他暂停,“抱歉,我插句话,在游戏开始前的一到三个月里,云南和广西频繁出现东南亚人非法越境的现象,在当时那个管理还不够严谨的年代见怪不怪,但是人数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且大多是未成年的孩子,足以警方引起注意。这些孩子大多来自东南亚国家的小村庄,据他们自己交代被拐卖到贩毒组织后染上了毒瘾,集体出逃后试图跑到中国求助,警方怀疑他们偷偷用身体藏毒走私,但在他们身上却没有搜到毒品,虽然有些可疑,但还是相信了这个说法,后来这些孩子就都被遣送回国了。”

  “集体出逃?”宋玉祗疑惑道,“能从那些组织里活着逃出一个都算是稀奇了,调查的人就没有起疑吗?”

  “在那之前,木姐县发生了一场械斗,缅甸警方认为是两个贩毒团伙为了争夺地盘而互相开火,混乱中被这些还没有被彻底同化的孩子跑了也合乎情理。”

  姜惩思考了一下,“难道说,那场游戏里的猎物是有偷渡入境却没被发现的孩子吗?”

  “你说对了。”武广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确实有,而且很多,因为他们在中国没有合法身份,无声无息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除了这些东南亚国家的孩子,那些像牲口一样肆意被人宰杀的猎物,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附近几个省市失踪的儿童。”

  宋玉祗翻看着周悬的资料,从中找到了一些短信的截图,“看来江住在到达猎场之后一直和周悬保持着联系,但是……”他看了看那些信息送达的时间,每一条的时间差基本都在三到七秒,也就说明这些信息并不是实时发送出去的,“山区信号差,这些应该是在信号恢复后自动发出的。”

  姜惩大致浏览了那几页截图,比起传递的情报,倒更像是江住自己随手写下来日记。

  【9月1日,抵达凤鸣山猎场的第一天,我代替萧始来参加游戏,是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但愿一切顺利,但愿我能活着离开这里,但愿被我骗了的周悬能原谅我。】

  【9月2日,游戏开始了,我看到了被称为“猎物”的那些人,他们就像拍卖品一样被人划分出了等级,全场仅此一人的“黑金猎物”名叫宋慎思,我记得他,而其他的“黑银猎物”居然是一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有些脸孔,我在内网登记失踪人口的档案里见过,还有一些孩子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东南亚人,他们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9月4日,我亲眼看到那些发了狂的“猎人”,不,是疯子在我眼前违法犯罪,他们聚众吸毒,谋杀他人,甚至明目张胆地追杀那些没有反抗之力的孩子,对他们施以各种令人发指的暴行,最后杀死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如此嚣张的违法行径,太残忍了,我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9月5日,我受伤了,从瘾君子手底下救出“猎物”不难,但“不合群”的我已经被针对了,我带着三个救下的孩子藏在一个隐蔽的地下室里,这里没有光,没有食物,没有水,更没有绝对的安全,我似乎明白为什么这场游戏为什么会叫“鬼域”了……】

  【9月6日,我的伤加重了,伤口感染,又添了新伤,我需要抗生素,不然我会死的。这些孩子饿极了,每天醒来就哭,哭完继续睡,只有一个孩子,一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我想他是太饿了,饿到想把我吃了,我得想办法去给他们找点吃的,这该死的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再熬下去,我也快受不了了,我真后悔没有通知周悬。】

  【9月8日,救援还是没有到,这里找不到任何药品,我的伤势恶化,脓血开始发臭了,这样炎热的天气会加速细菌滋生,再得不到治疗,我一定会被截肢。我现在几乎丧失了行动力,没有办法再给这些孩子找食物了,我好担心会拖累他们,可是一旦他们离开这个地下室,很快就会被人杀死,我开始害怕了。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孩子开始不安分了,他正在瞪我。】

  【9月9日,坚持了5天,还是功亏一篑,那个孩子为了食物,出卖了我和其他人。那些“猎人”就快到了,可我的伤已经重到无法挪动了,我只能让那些无辜的孩子逃出去,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找到出路,爸,求你在天上保佑他们吧。】

  到这里,就是记录的全部。

  姜惩清楚地记得,9月10日,就是江住丧命的日子,他被倒吊在钟塔上,穿透肺部,割破喉管,以最痛苦的方式缓慢死去。

  他获救的时候,明明还有一口气在,在明知自己会死的绝望,与期待一线生机的侥幸之间,被两种极端的感情煎熬,但不管他的求生欲多么强,最后,他还是一步步迈进了死亡。

  姜惩觉着鼻子酸的厉害,眼眶也烫的发痛,抬眼时,温思南和武广平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宋玉祗还紧紧抱着他,轻声对他说:“哥,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的。”

  姜惩强颜欢笑着推了他一把,“我哭什么,我有什么好哭的。”

  那笑比哭还难看,而且来得快,去得更快,他用手挡着额头转过脸去,还想找点什么借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到这个时候,情绪根本不受他控制,他哭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宋玉祗抱住他的时候,他没有遵循内心的本意推开他,下巴垫在那人的肩头,硬生生把那哽到了喉咙的酸楚压回了胸口,咬着牙狠狠道:“我要查出来是谁出卖了他,又是谁害死了他,哪怕这人已经成了一滩烂泥朽在土里,我也要把他揪出来,扔在太阳底下,晒晒他烂透了的心肺肠子!”

  他说完便从宋玉祗怀里抽身而出,想从那堆文件里找寻更多的线索,可宋玉祗却突然扼住他的双腕,强行将他按倒在沙发上,用身体压制着他的反抗,不让他有更剧烈的挣扎。

  “宋玉祗,你疯了是不是!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我知道你只是想替江住讨回公道,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你又何必急于现在难为自己,你现在要做的是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

  “姜惩,你听不到自己肺里的声音吗?”

  那伴随着呼吸的哮鸣音确实刺耳,让姜惩在身体恢复知觉之前,先下意识憋住了气。

  宋玉祗温热的手覆在他的胸口,掌下就是那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可怖伤痕。

  他听到那人怆然道:“……姜惩,你在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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