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缺爱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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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缺爱

  处置室里,宋慎思被沈晋肃抱在腿上,下巴抵着那人的肩头,偏过头去不看医生处理自己手腕上可怖的伤口。

  他双手手腕肌腱被十多公分长的铁针钉穿,几乎丧失了行动力,这穿透了旧疤的新伤比起身体感受到的痛还要疼上百倍,唤醒了穿透灵魂刻在骨子里的深刻记忆。

  “老师,你明明说过,以后这伤不会撕裂了,十年前就说过,可是现在,一模一样的伤,我又受了一次,这一回也许,我真的要成废人了。”

  “说什么傻话,你还年轻,回去好好养上几个月,保准又能活蹦乱跳。你这小朋友,就是不听话,劝你别来淌混水也不肯听,把自己惹了一身伤回来,才知道疼了要找人。”

  “老师,这回离家这么久,你还……嘶,疼!”

  沈晋肃对那帮他处理伤口的女医生眨了眨眼,“麻烦轻点,局麻作用小,牵动筋脉他会疼的。”

  那女医生哪见过这阵势,被他这一笑看得骨子都酥了,手下力道也放缓了,恨不得多耗上一会儿再看看这温柔优雅富有成熟魅力的男人几眼。

  “小朋友,刚想说什么来着。”

  见宋慎思趴在他怀里装死不答,威胁性地掐了掐他的屁股,引得那人闷哼一声。

  “嗯?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想问……”

  “想问什么?”

  “离家这么久了,老师……还要我吗?”

  沈晋肃摸了摸他的头,看着那人怯生生带着些许委屈的意思,这副只会在他面前显露出来的小狗一般的样子,明知道他脸皮子薄,还是忍不住当着外人的面亲了他一下。

  “你走了这么久,家里的床上都没睡过人。”

  “胡说八道,你那床上不知睡了多少人,我不过是其中睡的最久的一个罢了。”

  “怎么不信,是怕信了之后,忍不住想回来吗?”

  “不会,我知道,自己跑出门的狗就算找得到回家的路,也不配再向主人求那一条刻着名牌的项圈了。”宋慎思闭着眼,靠在沈晋肃身上,生怕他推开自己似的,用还没拔除铁签的那只手环抱住那人,“我只是……有点疼,有点冷。”

  “是缺爱了。”

  沈晋肃抬着他的下巴去看他的脸,宋慎思低垂着眼眸,避免与他对视。

  “那老师,可以疼疼我吗?”

  “疼啊,你都这么疼了,再不疼你,岂不是要哭给我看。”

  宋慎思低着头,朝那人怀里靠了靠,沈晋肃贴着他的额头,正要一吻落下,走廊里忽然吵了起来。

  “患者宋玉祗的哥哥在吗?请问哪位是宋玉祗的家属?”

  宋慎思听见有人唤他便想出门,还没站起身就因为脚踝钻心的疼软了腿。

  “哎哎,这位患者,你别乱动啊,这要是弄岔一点儿,你这手可就废了。”

  沈晋肃温言道:“先停吧,我带他出去看看。”说完他便抱着宋慎思出了门。

  “在这里。”

  护士一路小跑过来,递给了他纸笔,“您就是患者宋玉祗的亲属吗?”

  “是,我是他哥哥。”

  “患者伤势严重,现在仍在恶化,腰上的枪伤虽然取出了子弹,但伤势拖延太久已经感染,可能会引起肾功能不全、肾衰竭、弥漫性血管内凝血、呼吸衰竭、心脏骤停等症状。患者现在还伴有血压下降,气管痉挛,两肺有哮鸣音的不良反应,是产生了输血过敏的症状,严重可致过敏性休克。我们一定会会全力抢救患者,但以上症状伴有重症及死亡风险,望家属知悉,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在下面签字吧。”

  护士说得非常公式化,听起来相当冷漠疏远,越是公事公办,就越是让人觉得心里沉重。

  宋慎思反复把那文件看了几次,深吸一口气,问:“姜惩人呢?”

  “是那位患者的爱人吗?应该还等在手术室门前吧。”

  宋慎思看了眼沈晋肃,低低唤了声:“老师。”

  那人便点了点头,抱着他去了护士所指的方向。

  他看到姜惩的时候,那人已经无力再宣泄情绪,被陆况按在走廊里的长椅上,根本不敢去看宋慎思的眼睛,只是捂着脸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宋慎思咬牙切齿,扬起手来想去打他,可看他这副德行,却怎么都下不了手,甚至连一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

  挣扎许久,他才问:“护士,我的手受了伤,签不了字,按手印可以吗。”

  护士点点头,“可以的,你稍等,我帮你去拿印泥。”

  “不用麻烦了。”

  宋慎思沾着自己伤处的血,在签名处留下了自己的指纹,最后看了一眼白纸黑字加粗的标题,匆匆交在护士手里,转身便要走。

  沈晋肃拉了他一把,他却哀求道:“老师,带我走吧,我现在……看不了他。”

  沈晋肃点了点头,带他走出几步后,宋慎思却又主动唤了姜惩一声。

  他说:“我弟弟是家里的独苗,他跟我不一样,从小是被宠大的,没吃过苦,没遭过罪,我原以为在武当山上清苦的那些年,是他这辈子最难过的日子,只要他肯主动回来,以后的日子一定是太平顺遂,谁能算到你们两个这段孽缘。姜惩,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在此之前一直纵容他而不加干涉,要是你保护不好他,就请你放开他,给他更多的可能,如果你自私到只知道在感情里索取,那我……”

  宋慎思回眸看他一眼,又匆匆移开目光。

  “……那我瞧不起你。”

  说完,沈晋肃便带着他走了,留下姜惩茫然地对着那一纸病危通知书,看着上面血红的手印,心里说不出的悲哀。

  原来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竟是这般无可奈何,他连负担那人生死的权力都没有。

  陆况安慰他的话都没能入他的耳,护士收走他手里那薄薄一张纸后,便似抽走了他的灵魂,他迷茫地呆坐在原处,对外界的刺激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无声地,沉默地流着泪。

  “姜哥,你别这样,别听他们吓唬人,就是伤口有点感染,要住几天ICU,嗐,医院嘛,就喜欢危言耸听,不然怎么骗你们花钱啊,你也不是付不起他进去住两天的钱,这些大夫真不厚道,就不该这么……”

  就是一向话多的陆况也编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了,只能陪着他在门口硬挨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其间丁敏来过几次,无非是给他同步现场的情况,陈娇脱险,白空被送医,张淳霄和彭雪青被捕,已经派了消防前去废墟挖掘救人,诸如此类的消息他似乎都听进去了,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连点儿反应都给不出。

  两人在手术室门前,从天亮挨到天黑,每一秒都如百年般难熬。

  天色刚暗时,探望宋玉祗的人终于到了,有人把一杯热粥放在他面前,劝他:“多少吃点。”

  他因精神的高压引起了生理性厌食,看到吃的东西就觉着反胃,喉咙干哑得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

  陆况问:“叔,您是……”见这位西装革履的打扮,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心下猜出了大概,“这个,姜哥他状态不大好,要不还是等会儿……”

  鬓发斑白的中年男人对陆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他眨了眨眼,“年轻人,方便让我跟他单独待一会儿吗?”

  “这……”

  “放心,等下我保准儿让他吃下东西。”

  有了这个保证,陆况才算放下心,点点头走了。

  姜惩缩在椅子上抱着自己,闭着眼睛说道:“叔,你别劝我了,他不出来,谁都没用。”

  宋君山笑了,“哎哟,我这张老脸都不够了呀,你这孩子真是的,也不给我留点面子,牛都吹出去了,多少赏个脸,吃一口吧。”

  “叔……”

  宋君山见他一身鸡皮疙瘩,知道他现在正是身心最难受的时候,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坐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良久,姜惩开了口,他说:“叔,我没照顾好他,是我的错。”

  “你没错,他也没错。”宋君山的语气不似他那般沉重,“我从小就教育他要保护好自己爱的人,是你给了他平生第一次情动,让他有了血缘亲情之外的真实感情,他不过是在保护深爱的人,有什么错,而你也已经尽力了,更不该责怪自己,人都有极限,到了那个限度也强求不得,所以我看得很开。说到这里,你觉得我教错他了吗?也没有,非要说有什么东西错了的话,应该是两个命不好的人凑在一起,是命运错了。”

  “我觉得恰恰相反,正是这命运让我遇到了他,我们才能有今天,机缘巧合缺一不可,所以我一点都不怪罪命运。”

  “你能想开是最好,看你这样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其实再年轻个几岁,我可能都接受不了,作为一个父亲,从小娇生惯养宠溺大的孩子出了事,肯定心都要碎了,所以慎思埋怨你,我也能理解他。他那孩子从小命苦,我们待他好,他却总有些生分,好像融不进这个家里似的,早早就一个人出去闯荡了,后来向家里出了柜,老爷子虽然不同意,却怜惜这孩子吃了一辈子苦,挣扎了几年没想通,索性不管他了。”

  宋君山拍了拍姜惩的腿,要他打起精神,那人仍有些颓丧。

  “慎思那孩子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清楚玉祗是咱们宋家唯一的继承人,日后必须结婚生子,否则宋家的香火就延续不下去了,所以对他总是格外严格,在玉祗跟你的事上,他其实比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要反对,可他后来还是接受你了,亲自跑来跟我说,你是个靠得住的人,玉祗跟你在一起可以放心。他是个好孩子,会责怪你,并不是因为对你失望,只是他害怕了。”

  “叔,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让你们担心了。”

  “放心吧,我请他师父给那孩子算过了,道长说他命里注定携手良人相伴一生,现在还没到时候,放心吧,听话。”

  他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就开了,姜惩立刻冲了上去,把刚摘了口罩的沈观吓了一跳。

  “我去,你怎么还在这儿,不要命了,怎么没人给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沈观,他……”

  沈观长出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还不算脱险,接下来需要在ICU密切观察,他腰上的伤拖延太久,感染太严重了,换了体质弱点儿的人,丁点儿岔子都能要人命,好在他命大。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他能挺过来的,可能就是这一觉睡得长了些,醒过来就没事了。”

  说完不久,宋玉祗就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伤口全在背部的他只能俯卧,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了毛茸茸的头顶。

  姜惩轻松把被子掀开一角,那人的睡姿就跟平时赖在他身上时一样,随着他的呼吸,面罩里会笼上一层白雾,又迅速退去,他平缓的呼吸声终于让姜惩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捏了捏那人软软的耳垂,轻声说道:“小玉子,干得漂亮。”

  说完,好像还看到那人微微翘起了嘴角。

  “沈医生,我们先把人送到病房了,这位家属,麻烦让让。”

  沈观拉着姜惩退了几步,跟各位医护打过招呼,便让他们推走宋玉祗了。

  众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沈观正要和宋君山打声招呼带姜惩去处理伤口,忽觉手里一沉,紧跟着一声闷响。

  这口气悬了太久的姜惩,终于还是倒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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