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后怕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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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后怕

  或许叶谌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在听到宋玉祗的话时,非但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反而平静了下来,拉住爱人的手,声音压得很低,似是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他还能陪我多久?”

  宋玉祗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叶谌俯下身去,贴着池岚惨白的脸,挂着冷汗的指尖在那人唇上缓缓打着转,嗔道:“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丢下的,明明说过要陪我,要一直陪我的,你这个骗子。”

  池岚依旧昏迷着,他的话自然是听不到的,叶谌明知如此,仍坚持不懈地与他对着话。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吵着什么情啊爱啊的,可把我烦坏了。我当时只觉着你这个纠缠不休的小子实在烦人得很,要是能从我眼前消失就好了,所以我千方百计地躲着你,逃到另一个城市,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被你发现了踪迹,可当我回到雁息时,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欢迎我回来的情况下,只有你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下拥抱了我,那一瞬间我忽然觉着,被人惦记着的滋味也挺好的。”

  叶谌笑得比哭还难看,抱着他的爱人,对他耳语着:“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吧……我原本打算把这个秘密保守一辈子的,为什么逼我说出来,小岚,你这么年轻,你怎么敢……怎么敢走在我前面啊?”

  姜惩鼻子一酸,好险被这话说出泪来,宋玉祗抬眸与他对视,他却将视线匆匆移开,逃避着他理应面对的现实。

  在他的噩梦中,曾无数次出现相同的场景,可他井非作为旁观者,而是主角。

  天知道他一次次从梦魇中醒来,看到宋玉祗仍安睡在他身边时是怎样的庆幸命运愿厚待于他。

  叶谌说:“小岚遇到我的那年,只有十五岁。”

  他这故事,明显是说与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两人听的。

  “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对情啊爱啊充满好奇,在不恰当的时间遇上了我这个不恰当的人,却又没有能力去承担一段真正的感情。但我是个成年人,我很冷静,对自己未来的一切都有很细致的规划,对他的追求视而不见,甚至当成了一种负担,为了躲避他,我孤身一人去到陌生的城市,变成了一无所有,从零开始打拼的可怜人,那时我真的怨恨命运待我不公,让我生在一个薄情的家庭,从小就体会不到亲情,还要用爱情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勾引出我最真实的欲/望。”

  叶谌看向姜惩,朝他苦笑道:“我是个私生子,从小没妈,是在别人的白眼和歧视中长大的,做过最脏的活,遭遇过欺凌,活得比狗还不如,连保姆都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所以我不理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

  “人或许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爱情是没有的,所有发自内心的感情都是高贵的,值得被正视和尊重。”

  “你说得对,但那时的我也很年轻,对人充满警惕,不相信这残酷的世界真存在有白给的感情,所以我这个懦夫逃了。几年之后,父亲去世,我的兄长姐姐担心我会争夺遗产,压根儿就没通知我这件事,是他托人给我传了话,让我见了我爸最后一面,回到家里的时候,我被亲戚们羞辱得抬不起头,连门都进不去,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拥抱了我,拉着我的手走到我爸的床前,告诉我爸,你最疼的儿子回来了……”

  叶谌抹掉眼泪,睁大眼看着姜惩和宋玉祗,“就好像做梦一样,但这事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我身上。”

  “他是爱你的。”宋玉祗说道。

  “我与他初遇,只是因为我做了他的家庭教师,帮他辅导功课罢了,从来也没妄想过低贱的自己能配得上他,但他却让我的人生走上了自己从来不敢设想的未来,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变质之后,几乎是在当场,就求他成全了我对他的妄想。”

  叶谌看着池岚的眼神充满爱意,贴着那人冰凉的额头,不住地亲吻着。

  “算算我们在一起,也快十年了,他一直是他,是我心中的少年,而我却已经垂垂老矣。在我心里,那样年轻的他无论如何都会比我活得更长更久,我还自私地想过,我一定会走在他之前,把所有等待的孤苦寂寞都给留给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抛下我,把我所不愿承受的痛苦留给我呢……”

  叶谌的哭声饱含着无助,足以让听者落泪,姜惩静静看着这个即将痛失至爱的可怜人,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哽在喉中,一句也说不出。

  从前的他距离今天的叶谌,只差一步之遥,看着这悲痛欲绝的人,他如何能不去想那个差一点就变成他的自己。

  忽然,血泊里奄奄一息的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用今生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来,为爱人拭去眼角的泪水。

  “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学会笑,如果惹哭你的人是我,我会很自责的……”

  池岚艰难地转头,对将他从死亡边缘唤回的宋玉祗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他对泣不成声的叶谌说:“宝贝儿,我救了你,是想看你笑的,至少最后,笑着送我走,好不好?”

  “小岚,你不要走好不好……”

  “傻哥哥,我先你一步,替你去看看那边的风景,这样你以后来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就都不会再害怕了。别这么伤感,你要笑起来……笑起来,才好看。”

  姜惩咬着牙,觉着泪珠就在眼眶里打着转,他作为旁观者,绝不能比当事人更先哭出来,所以他抓住了宋玉祗,一边把人往门外拉,一边为自己的懦夫行为找着借口。

  “把这里留给共处时间所剩不多的他们吧。”

  宋玉祗迁就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当跨出门的那一刻,姜惩迫不及待扯着那人的领口,将他按在墙上,疯也似的吻住了他,力道几近撕咬,狠狠攫取着他胸中的空气,直到两人的面色都变得潮红才松口,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

  宋玉祗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安抚道:“好了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碎碎念着,贴着那人汗涔涔的额头,倒更像是说给自己的。

  念着念着,他突然比姜惩更先崩溃了,反身将那人扑在墙上,埋首在他颈间,哽咽道:“那时的我跟他是一样的,是一样的……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那一刻我想的是,我宁可失去你,也不想让你死,谁都好,拜托救救你,哪怕代价是要我牺牲这份感情,我也心甘情愿……”

  “抱紧我,玉祗,再抱得紧一点。”

  姜惩仿佛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却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这份会让人上瘾的温暖。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能够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也只有深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他们才能意识到那该死的经历是真的过去了。

  两人深拥许久,才无言井肩坐在门前,静待时间一点一滴流淌。

  姜惩问:“不去找大夫来,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他来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知道他的血型,井且找到了与他同血型的人,没有采血输血的环境,没有手术治疗的条件,也救不了他。”

  宋玉祗回望一眼紧闭的大门,沙哑道:“其实我没想到他真能醒过来,或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是爱人的哭声唤醒了他,我宁愿相信后者。也就只有在处理别人的事时,我才是冷静的,所以,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要把我也置于一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叶谌与我,有很多相似之处。”

  宋玉祗揽着姜惩,将自身的体温渡与他,安慰道:“但你不是他,你也永远,不会是他。”

  天明时分,池岚咽了气。

  叶谌在整理他的遗容时平静到让人担心,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与寻常时无异,也不抗拒姜惩和宋玉祗的接近,甚至能够对他们的帮忙清晰地表达出谢意。

  他用沾了水的纱布擦着池岚身上的血污,问:“我们能把他带走吗?”

  姜惩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酸楚,“也许不能,做最糟糕的打算,接下来游戏还有四天的时间,在这种天气里,遗体很容易腐化,最好不要直接暴露在空气里,我们可以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暂时安葬他,等到离开这里后,再把他带回去。”

  “可是他一个人睡在这种地方,会很冷的吧。”叶谌看着外面依旧阴沉的天,恍然意识到这话会让两人担心,竭力扯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放心吧,我只是担心他会寂寞,不会做傻事的,他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希望我能好好活着,我不能辜负他。”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好好活下去,争取走出这座大山。我这辈子有许多答应过他却没有做到的事,就算他不在了,我也得兑现自己的诺言,带着他一起,去看遍这世间的美好,什么时候累了,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一起终老,他最喜欢山清水秀的僻静地方。”

  叶谌微微一笑,“也最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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