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作赌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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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作赌

  姜惩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靠近真相,情不自禁伸出手来,触碰那虚不可见的过去。

  他很想一问彭雪青到底知道知道些什么,她是不是十年前那起爆炸案的受害者,这一刻却觉有千言万语凝噎在喉,半句话都难出口。

  看他掌心攥满冷汗,面色苍白,微微颤栗的样子,彭雪青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同志,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不会是坠楼的时候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我,我开了车来,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不!”姜惩一把抓住彭雪青,“我没事,可以把那起爆炸案的情况告诉我吗?事无巨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讲给我听。”

  在彭雪青看来,长了一张年轻脸的姜惩比她还小,事情发生时她还是个没踏出校园的少女,姜惩也一样是个不够成熟的孩子,了解那案子的细节对眼前的状况没有任何帮助不说,还需要她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拨开笼罩多年的阴云。

  两人都怀着对方不知道的心思,默然相对时也没有考虑彼此的心情。

  姜惩先松了口,态度一并软了下来,“如果很勉强的话……”

  彭雪青想踏上姜惩给她的台阶,才刚张了张口,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有些迟疑地看了姜惩一眼,后者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才接起电话。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刚刚还跟她商量晚餐吃什么的女儿这会儿会用压抑不住的哭腔跟她对话。

  “妈妈……”

  “小嫒,你在哭吗?怎么回事,和妈妈讲讲好不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妈妈不是说不让你离开家吗?”

  听着彭雪青焦急的语气,姜惩贴上了她的手机,听着对面动静的同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打开外放。

  “妈妈,我不想吃牛排了。”

  姜惩比着口型:“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彭雪青掩饰不住紧张地问:“好,那你想吃什么,出去吃,或者我们一起在家做,都可以。”

  电话另一头的庄小嫒说:“我想吃鱼……”

  “什么鱼?”

  “三文鱼,要鲜切的刺身,得足够新鲜,刚上岸就摆上餐桌的那种。”

  “……小嫒,我们要去海边才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鱼,今天就算了,明天妈妈带你去舟山好不好?”

  “不行,只能今天!!”庄小嫒语气急迫,“过了今天就……就不好吃了,妈妈,求求你了,来接我好不好,我想你了……”

  “小嫒,我这就回去,你等……”

  “妈妈,姜警官救过我,作为报答,我们也请他吃顿饭吧。”

  彭雪青一脸狐疑地看向姜惩,而后者则是环视四周,迅速搜寻着所有看起来可疑的人。

  不,不只是人,以现在的手段,监视未必非得需要人盯梢。

  “妈妈,求求你了,来接我,我害怕……”

  时间地点两项最重要的因素已经满足,姜惩抓起车钥匙起身,暗示彭雪青先稳住庄小嫒的情绪,等到电话被迫挂断的时候,她已经哭了出来。

  “姜警官,这是什么情况呀,小嫒这会儿应该在家等我才对,怎么会跟我说这么奇怪的话。”

  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姜惩一边启动引擎,一边指着副驾驶说道:“彭女士,先上车。”

  彭雪青慌慌张张地坐了上来,语无伦次,失了分寸:“姜警官……”

  “先别着急哭,冷静一点,听我说一遍我的推测,然后找人救援。彭女士,一定要冷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危急关头,越是冰冷公式化的话语越容易引起人的紧张情绪,可惜要让姜惩这个钢铁直男说出暖心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女儿应该是被绑架了,这一次,恐怕是真的。”

  说完姜惩就后悔了,看着彭雪青通红着脸,一副随时可能昏厥的样子,就意识到带着受害者家属去救援现场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可能拖他自己的后腿。

  索性他在经过市局时把彭雪青放了下来,一指市局大楼,“进去找那个姓宋的小警察,把刚刚发生的事都给他讲一遍,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等彭雪青还一脸懵地下了车,他直接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他完全不怀疑宋玉祗能和自己媲美的智商,就算对方真的听不出庄小嫒那段话里传达的意思,只要到隔壁交警支队找那姓陆的就能追踪自己这辆显眼的SUV经过的路线,榆木脑袋都能开窍,关键是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

  贸然前去救援会不会起到反效果,绑匪会不会误以为彭雪青报了警,狗急跳墙?

  不,对方既然知道彭雪青跟自己在一起,就一定想到了这样的后果,那他们绑架庄小嫒的目的是什么,勒索赎金?并没有提出这个要求,难道仅仅是要求彭雪青去接孩子吗?

  彭雪青接电话时自己就在他身边,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想到自己这个做警察的不会让受害人家属冒险,那么……对方的目标难道是自己?

  这就有趣了。

  他在飙车的间隙腾出一只手,给温幸川打了个电话,“去排查今天之内有什么人去过庄小嫒家,速度!”

  如果这些日子彭雪青还带着庄小嫒住在天成上品,花溪分局的调查应该会很快。

  果然没出几分钟,在姜惩踩着油门擦边闯过红灯的时候,温幸川就回播了过来。

  “惩哥,查到了,今天在彭雪青离家之后只有一个人去了她家,并带走了庄小嫒,是她的父亲庄峥仁。”

  “我知道了,接下来市局如果有人需要分局协助办案必须全力配合,不能出半点岔子,听见了没有?还有,改改称呼。”

  温幸川还想再多问些什么,可惜那人没给他留下任何机会,匆匆挂了电话。

  天空似乎是突然间昏沉下来的,空中疏疏飘起了雨丝,越下越大,很快就打湿了挡风玻璃。

  此时城市的喧嚣已经渐渐远去,那种逐渐逼近危险的紧迫感与接近真相的冲动挑动了姜惩身体里所有的好战因子,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此时此刻他只想把庄小嫒救回来,然后彻查当年化工厂的案子,不计后果!

  快了,就快了。

  他就快推开那扇封存着他过往的大门了。

  手机在副驾驶座上疯狂响着,扰得他心烦意乱,不用多看也知道都是谁打来的,他索性按下静音,扔去了后座。

  视线里已经出现了笼罩在雾气里的工厂轮廓,他情不自禁咬住了下唇,两颗尖尖的犬齿刺得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那淡淡的甜腥气激发了他的血性,伤后大愈正是最需要活动的时候,在床上躺了太久都快忘了关节相扣是什么滋味,正好帮这群送上门来的杂碎好好松松筋骨!

  他眼底隐隐跳动着血光,因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恶战而猛跳的心脏找回了当初热血沸腾的熟悉感,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一腔热血凝在了血管里,踩下刹车的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周身的战栗。

  一排排厂房,劫持了受害人的绑匪,孤立无援的境地。似曾相识的场景重现眼前,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助感。

  其实他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强大,而伪装出的假象覆灭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他居然,在害怕。

  暴雨倾盆,SUV的车灯忽闪,映明了他如纸般苍白的脸。

  不,他不能在面对敌人之前就败给自己的心魔,那个女孩还在等着他,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退却,岂不是把那姑娘扔在了虎穴。

  他把手伸向副驾驶位的储物箱,习惯性地去摸枪,扑了个空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早在被停职的时候就上交了配枪,勉强拿回警官证都算是林成奇给他留了条后路,不禁自嘲地笑笑。

  冲动还真是害死人,他手无寸铁地来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自己来拖延时间,争取庄小嫒的救援时间,一向信仰唯物主义的他现在却要寄希望于运气,也只能赌这一把。

  ……赌他才是犯人真正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不知哪里来了孤注一掷的勇气,拿了盒Treasurer准备下车,临出门前,他终于想起了后座上息声片刻的手机,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才发现早在发现庄小嫒出事之前,宋玉祗就提醒过他要注意安全了。

  而那人发来的信息也是言简意赅——“千万小心,秦数失踪了。”

  一时他心中惊喜交加,喜的是秦数没有炸成植物人,不必在病床上卑微痛苦地苟活后半辈子,惊的是他在这个时候消失就等同于不打自招,默认了所有的罪状。

  难道秦数真的想杀他?

  那秦数会是那个藏匿在市局多年,把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与人里应外合杀死陈东升的内鬼吗?雀兮山深处的遗骨是否与曾出现在那里的秦数有关,他是如何骗过医生、逃过警方的监视离开医院的,他与庄小嫒被绑架有关系吗?

  他心中有太多疑惑急于得到解答,却不得不强行将视线放在眼前的案子上。

  姜惩从不盲目自信,他对自己单枪匹马深入敌穴没有一丝一毫的乐观态度,这一次甚至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如果他没有穿着这身警服,此时此刻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要命的地点,只因为他曾在国旗下宣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他将用生命守护自己的誓言。

  贴在胸口的警徽仍炙热发烫,冥冥之中,十六条英魂就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背负着年轻的性命。

  “兄弟们,赌一把,输了我去给你们赎罪,赢了,就再等我几年。”

  他相信,坠身深渊的英灵,永远与他同在。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藏在储物箱夹层里的信封放在副驾驶座上,拆开那价格不菲的腕表,取出发信器含在了舌根底下。

  而他在离开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将表盘的盖子倒扣着压在信封上。

  那里藏着他对爱人至今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心里话。

  他希望宋玉祗能懂,却又希望他一辈子都不会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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