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_女将摧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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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舒阳县主去后院看成郡王府的几个孩子,发现金吾卫抄家、搜查、审问皆有章法,几个孩子确实只是些许受惊,便离开成郡王府,前往御史台监狱。

  她是兵部尚书夫人,御史台给面子,并未为难,直接允许她进御史台大牢见成郡王父子。

  带路的狱卒姓廖,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廖大”,引着舒阳县主拐进大牢最里面一间脏乱的牢房,便招呼旁边巡逻的几个狱卒暂且离开。

  廖大走得远了,轻轻“呸”了一声,才走过拐角,回班房去。

  几个狱卒职责所在,不能走远,就站在拐角这边,一边悄悄看舒阳县主那边儿,一边儿小声说话。

  “舒阳县主是兵部尚书江大人的夫人,亲自跑到大牢里,是不是要想办法救那个秦环”

  “那么多罪名,要是能救,早朝上陛下就不会直接定罪了。”

  “也是”

  而成郡王父子绝望地蹲在牢房里,一见舒阳县主过来,立即便扑过来,隔着牢柱求舒阳县主救他们。

  大牢里又脏又臭,舒阳县主难以忍受,拿起帕子掩住口鼻,斥道“我早就让你们收敛,你们现在就是自食恶果”

  如今她说什么,成郡王再没有不耐烦,全都认错“妹妹,阿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

  秦环也急迫地求道“姑母,您救救侄儿,我不想去北境”

  舒阳县主看向秦环,严厉地问“我还要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得罪裴将军”

  秦环眼神游移,一脸心虚,“姑母,我、我什么都没做”

  “你还不承认”舒阳县主发火,“你若是什么都没做,他裴君为何让我来问你”

  成郡王一听,捶打秦环,怒道“原来是你得罪人”

  秦环连滚带爬地躲,不敢承认“没有,我真的没有”

  舒阳县主本就不喜欢这个侄子,便冷漠道“你不说实话,我这个做姑母的,也不知道该从何处救你了,你就去北境好好服罪吧。”

  成郡王就秦环一个儿子,不疼爱不能将他纵成这个样子,忙住手求舒阳县主“妹妹,我如今只能靠你了,你可就这一个侄儿。”

  “姑母,我不想去北境我说我说”

  秦环不敢看两人,缩着脖子道“那日俞家寿宴,我让侍卫用石子打裴将军妹妹的腿,教她掉进曲池里,本来我想英雄救美,和裴将军妹妹有了肌肤之亲,就能白得一门婚事,没想到定西侯府那个罗康裕横插一脚,先救了裴将军妹妹。”

  舒阳县主震惊地无以复加,说不出话来,实在没想到秦环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成郡王亦是呆住,回过神来便更加狠地拳打脚踹,“你个祸害混账你祸害些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也就算了,裴君那个煞神也敢招惹我打死你”

  秦环呼痛躲避,嘴上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三驸马是三驸马给我支招,还说他可以帮我闹大,坏了裴将军妹妹的名声,她就只能嫁给我了,咱们府里就能拉拢裴将军”

  他此时脑子忽然灵光,急急地说“罗康裕救了裴将军妹妹的事儿,一定是三驸马宣扬出去的,对,裴君之前害得他丢脸,一定是他想坏裴家的名声,是他利用我”

  “没准儿也是他让我背罪名,害了成郡王府”

  成郡王渐渐停下打人的动作,咬牙切齿,“三驸马,崔家”

  舒阳县主没想到其中还有三驸马的背后撺掇,想起裴君的话,猜测起她是否知道三驸马在其中的手脚。

  秦环爬到牢柱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求“姑母,您救救我,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去北境,裴君在北境那么多年,他一定会折磨死我的”

  舒阳县主冷冷地说“他让你好好活着,你以为你能死吗”

  秦环想到未来生不如死的日子,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呆傻了。

  成郡王也不想过庶民的日子,讨好道“妹妹,你帮帮阿兄,妹夫不是兵部尚书吗他一定有办法的”

  “谁来帮我啊”舒阳县主看着永远只会拖后腿的娘家人,恨极,“我是顶着老爷的不满过来的,若是老爷知道秦环做了这样的事,我还要不管不顾地帮你们,我日后如何在江家立足”

  成郡王一听,急了,“妹妹,妹妹,你不能不管啊”

  舒阳县主狠下心,道“你只是被贬为庶民,还能留一条命,抄家完几个孩子我也可以暂时安置,等你出来,也会给你们一笔钱生活。”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

  至于秦环,她连提都没提,任成郡王父子俩如何呼喊,依旧转身匆匆离开。

  狱卒们眼见她冷漠地疾步走人,互相使眼色,看吧,果然不管了。

  而舒阳县主离开御史台大牢后,即便对裴君仍然有怨,可想起三驸马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更是怨恨。

  她回到府里,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没经过江尚书,直接一封信送到崔家,说明前因后果,言辞激烈,直指三驸马挑拨,若崔家不给她一个交代,定要闹将开来。崔家主初初收到舒阳县主的信,还以为舒阳县主是想求崔家帮忙,万万没想到成郡王府的事儿竟然还跟儿子有关,饶是见惯各种场面,也是气得肺疼。

  “来人给我将三驸马叫回来”

  三驸马自儿子险些被拐事发之后,也不遮掩了,除了偶尔回崔家一趟,几乎都在他的宅子里饮酒作乐,三公主府更是去都不去。

  他这几日自觉教训裴君,心情舒畅,昨日便用了点儿助兴的药彻夜折腾,今日一直未醒,是以还不知道朝中发生的事儿。

  崔家主派来的护卫找到这宅子,也不管三驸马小厮的阻拦,砰砰敲房门,得不到回应,干脆踹开了门。

  屋子里一股子荒唐的味道,几个护卫走进去就看见三驸马搂着两个女子赤身地躺在床上,而三驸马一脸纵欲过度,睡的是人事不知。

  那几个护卫得了崔家主的吩咐,不管他在干什么,不管用什么手段,要立即将三驸马带回府去,因此发现叫不醒人之后,直接打了一盆井水,浇在三驸马头上。

  三驸马以及两个女子一激灵,慢慢醒转过来。

  两个女子一见床榻前站了这么多男人,齐声尖叫,抓着被子裹身体。

  三驸马吵得耳朵疼,皱眉,一抬手摸了一把水,睁开眼见到这些人,顿时气极,叱骂“谁准你们闯我的屋子的滚出去”

  护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三驸马,家主请您立刻回府。”

  三驸马还是畏惧父亲的,虽则依旧没有好脸色,却也准备起身,不想一起身,腰膝一软,又坐在一个女子身上,压的那女子叫了一声。

  那女子叫的媚软,三驸马即便身体已经没有气力,嘴上还调笑“爷又不是没压过,你不是就喜欢爷压你吗”

  护卫出言提醒“三驸马,家主有令,请您莫要耽误时间。”

  三驸马扫兴,烦躁地驱赶他们“出去出去你们敢冒犯主子,回府我一定要重罚你们。”

  护卫们退至门外等候。

  两刻钟后,三驸马才终于穿戴好,跟随护卫们回府。

  崔家主已经等得怒火高涨,他一出现,便一巴掌狠狠地扇过去,“混账你干了什么事儿”

  他打得极狠,三驸马的嘴角直接流了血,耳朵也是嗡嗡作响。

  三驸马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儿子做什么了教您下这样的狠手”

  崔家主怒目而视,旁边的崔家大爷崔修贤道“今日早朝,裴将军弹劾成郡王父子三十二宗罪状,现在裴将军就在成郡王府抄家,成郡王父子皆下了大牢。”

  三驸马眼神一闪,装作无辜道“那又与我何干”

  崔家主一把抓起身后书案上的信,扔到他脸上,“舒阳县主若闹起来,你还说与你没有干系吗”

  三驸马展开信,迅速看完后,当即狡辩道“这是他们想拉我下水我与那秦环向来不亲近,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崔家主不能说十分了解这个二儿子,但也有七八分了解,他干得出这事儿。而且成郡王府已经到了那个地步,若非事实绝对不敢攀扯崔家。

  “真的是冤枉你吗”崔家主冷声质问,“你最好想清楚,你能确保,绝对不会教人查出证据,再跟我撒谎。”

  三驸马迟疑,而他这一迟疑,崔家主又是一巴掌扇过来,三驸马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崔家主怒不可遏。

  崔家大爷扶住父亲的手臂,劝道“父亲,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责备二郎,而是如何处理此事。”

  崔家主气得胸膛起伏,一甩袖子坐到书案后。

  事实上,崔家主根本不在意二儿子做了什么,他不满的是,二儿子做的不干净,且一而再教人抓住把柄。

  “大郎,你有何看法”

  崔家大爷道“裴将军或许还不知道二郎跟他妹妹落水有关,便是裴将军知道,难道还能完全不顾及他妹妹的名声吗咱们需得先堵住成郡王父子和舒阳县主的嘴,将这件事压下去。”

  崔家主颔首,“宜早不宜迟,你立即就派人去大牢里吩咐成郡王父子闭嘴,再给舒阳县主送一份厚礼。”

  崔家大爷应下,马上去安排。

  而崔家主随即瞪向二儿子,喝道“这些日子,你给我待在府里,哪儿也不准去”

  裴君在忙抄家的事,也没忘记教人盯着舒阳县主和崔家,得知两家来往,只冷笑一声,便专心安排用抄家所得补偿百姓之事。

  她亲自督促,负责抄家的金吾卫们无人敢从中抽油水,因此抄家结束后,曾经受成郡王府欺凌的百姓,全都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补偿。

  可即便如此,有一户彻底家破人亡的百姓也等不到这笔赔偿了。裴君便教人用这笔赔偿金为那户人家修坟立碑,好歹死后体面。

  民间皆呼“大快人心”,百姓们谈及裴君的所作所为,全都称颂有加,裴君就是百姓们眼中的好官。

  从前建档在民间便不算困难,如今金吾卫去建档,更是顺畅不已。

  裴君耐心地等,等到崔家似乎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放松下来,等到三驸马重新出来走动,这才到金风玉露楼“偶遇”三驸马。

  今日是姬家二爷邀请三驸马在金风玉露楼吃酒。

  有些世家子弟,颇有几分世间一切皆随他们所戏的傲慢,三驸马屡屡有惊无险,出府后依旧没有任何悔改。

  而两人酒酣之时,不知为何便提及云娘,姬家二爷非要人叫云娘过来陪酒。

  云娘起初根本不搭理,后来姬二爷便教人来硬拉,完全不理会她的意愿。

  就在即将闹腾起来时,天降一人,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掉那两个男人。

  “你是何人竟然敢管我们楼里的事儿”

  “老子见不得你们欺负女子”来人正是郝得志,往云娘面前一站,两眼一瞪,凶悍道,“有种冲我来”

  “郝将军”云娘看向面前的人,睫毛一颤,笑着上前打圆场,“诶呦郝将军,您误会了,我们闹着玩儿呢。”

  然后又对周围围观的客人笑道“散了吧,散了吧,没事儿。”

  郝得志皱眉,正要开口说话,“你”

  “郝得志,回来。”

  郝得志不甘心地看了云娘一眼,抬脚走回到裴君身后。

  裴君走上前,并未询问方才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而是客气地说“云掌柜,劳烦给我们安排一间雅间。”

  云娘立即言笑晏晏地领着裴君等人去二楼雅间。

  郝得志点了酒菜,仍然不放心云娘,便邀请道“云掌柜若无事,坐下一起喝几杯”

  裴君附和,“本将邀请云掌柜,想必东家应该不会拒绝吧”

  云娘是不惧姬二爷,但两人既然替她解围,她顺势便坐下来,妙语连珠地陪两人说话,为两人斟酒。

  她确实是个妙人,连裴君听她说话都觉得心情舒畅,不过裴君多是在喝酒,不打扰郝得志笨拙地搭讪。

  而云娘到底是掌柜,在此陪了两刻钟,便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护卫进来,在裴君耳边禀报“将军,三驸马出来了。”

  裴君出去,正好在金风玉露楼门口见到三驸马要上马车,便扬声道“三驸马,幸会。”

  三驸马回身,见是裴君,下意识地心一缩,紧接着便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对裴君笑道“裴将军,真巧。”

  裴君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微笑道“数日未见三驸马,不知三驸马可安好”

  三驸马扫了眼周围来往的人,骄矜地点点头,“自然。”

  “真的”裴君意有所指道,“我以为三驸马会不安呢”

  三驸马顿时拉下脸,色厉内荏地问“裴将军这是何意”

  裴君勾起一侧嘴角,身体微微前倾,刀柄轻轻敲着他的胸膛,声音含着笑意,“因为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啊。”

  “三驸马难道以为,我一无所知,或者畏惧崔家的权势,就会放过你吗”

  她的声音在三驸马耳朵里,阴森地像是要钻进他的骨头里啃噬,让三驸马情不自禁地发寒。

  但世家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裴君面前示弱。

  三驸马咬紧牙关,道“裴将军在说什么,你难道是在故意挑衅崔家吗”

  裴君站直,笑容像是见到熟人一样温和亲切,嘴里却是说道“我做事,力求一击必中,沉寂只是在收集证据,你逃不掉的。”

  “提前预告”裴君抬手,替三驸马轻轻掸了掸他肩头不存在的灰尘,眼里都是笑意,“就在五天后的早朝,好好准备,崔家如果没有本事让我彻底闭嘴,你就只能被牺牲了。”

  三驸马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裴君,你就是个疯子。”

  裴君挑眉,“可惜你醒悟的不够早。”

  她说完,便笑着越过三驸马,步伐都透着轻巧,看在三驸马眼里嚣张至极。

  郝得志跟在裴君身后,回头看了一眼三驸马,问“将军,为何是五日”

  裴君反问“你觉得什么刀伤人最疼”

  “哪有刀子伤人不疼”

  “我倒觉得,钝刀伤人最疼。”裴君笑意不达眼底,“这刀越是不利索,疼得便越久,也越教人长记性。”

  无论是勋贵还是世家,都太高高在上了,所以才肆意妄为。

  她偏就要他们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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