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_女将摧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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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裴府

  裴君一走,阿酒便进入药房,抓药熬药,全都不假手他人。

  待到药熬好,阿酒盛了一碗放进食盒中,拎着食盒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的下人皆知道她是大夫,听说是来给公主送药,立即便进去通报,通报后便领她入内。

  阑梦亲在主院垂门处迎接,一见她,便不掩担忧地问“木大夫,不知公主到底生了什么病,这两日公主食不下咽不说,夜里也常惊梦,肉眼瞧着一日比一日憔悴。”

  阿酒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我做大夫的,自然不能随意透露病患的病情,你是四公主的贴身侍女,四公主若想与你说,自然会说。”

  不过恐怕她也羞于启齿吧,呵。

  阑梦通报之后,阿酒得以进入四公主的寝居内。

  而她一进去,寝居门便严实地关上,窗子也全都封着,灯也没点起,屋内颇为昏暗。

  四公主秦珈抱腿坐在床上,头埋进腿间,低声道“阑梦,你先出去吧。”

  阑梦一听,目露担忧,一步三回头地退出门去。

  阿酒走到床边,丝毫没有同情之心,冷淡地说“四公主,我带了药来,您喝了吧。”

  秦珈抬起头,“是什么药”

  阿酒将药碗拿出来,递向四公主,沉默半响,到底也没有骗她,“是落胎药。”

  秦珈下意识地往后躲,露出抗拒之色。

  她下意识的动作完全显露出她的内心,阿酒脸色一沉,冷声质问“你还犹豫什么你想它背着父母的脏污出生吗”

  今日阿酒必须逼她作出决定,也顾不上是否会得罪四公主,药碗强硬地塞到四公主的手里,逼迫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喝了喝了才能相安无事。”

  秦珈端着药,内心地挣扎让她的手一直在抖,却也难进分毫。

  “既然公主下不了决心,我帮你。”阿酒半跪在床上,扶着四公主的手往她嘴边送。

  药碗已经贴上四公主的嘴唇,只要她嘴微微一张,药便会流进她的口中,一切都会平息。

  可秦珈忽然一把推开药碗,碗跌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药汤也洒得满床都是,然后她便抱着头崩溃大哭。

  阿酒定在原处,手缓缓落下,冷冷地看着她,“看来这就是公主的决定,既然如此,往后发生什么,都怨不得将军。”

  “是你活该。”

  阿酒从没说过这般刻薄的话,可此时说出来,全都是她真实的念头。

  喜欢谢涟已经耗光了秦珈所有的自尊,再如何假装平静她也才十八岁而已,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只能双手撑住身体,不哭倒在床上。

  阿酒再待不下去,起身要走,她刚一转身,秦珈便面露痛苦,一手抓住她的袖子,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疼我肚子疼”

  阿酒一动不动,极想放她自生自灭。

  秦珈痛的蜷缩身体,嘴唇咬得发白,死死拽住阿酒的袖子,艰难道“你不是大夫吗救它”

  阿酒倏地攥紧拳头,一咬牙,挥开她的手。

  秦珈眼中的光渐渐暗下去,但似乎又隐隐有一丝解脱。

  而阿酒打开门,却并没有踏出去,而是对门外守着的阑梦硬邦邦道“赶紧叫人去裴府药房取我的银针来,快些。”

  阑梦方才只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只是她不敢耽搁,应了一声,赶忙招呼人去隔壁取。

  屋里的秦珈听见,眼里涌出一串泪。

  阿酒重新走回去,对四公主依旧没有任何好脸色,面无表情地拉过她的手腕把脉。

  阑梦回来的很快,拿着针包进来,看见公主腿间的血,顿时大惊失色。

  “解开她的衣服。”

  阿酒拿过针包,打开,擦拭过后拿到烛火上烤了烤,迅速下针。

  秦珈痛苦的神色随着她的针渐渐舒缓,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阑梦拿着帕子为她轻轻擦拭,担忧不已,“公主,您好些了吗”

  秦珈虚弱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对阿酒道“谢谢你。”

  “我是个大夫,不是为了你。”阿酒收起针包,起身道,“留针一刻,不要动,我回去配药,一会儿过来取针。”

  她走后,阑梦看着四公主苍白的脸,流着泪问“公主,您到底怎么了”

  秦珈眼角滑下一滴泪,低喃“我怀孕了”

  阑梦一下子跌坐在脚踏上,颤着唇问“是、是赏花宴那晚”

  秦珈闭上眼,并未否认。

  “那、那公主,木大夫知道了,将军是不是也知道了”阑梦紧张地吞咽,期望地看着公主,希望不是那个答案。

  但她注定要失望,秦珈即便没出声,神色也告诉她,裴君是知道的。

  阑梦没撑住,直接软在脚踏上,然后又迅速爬起来,求道“公主,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得劝您,这个孩子不能留,真的不能留,万一被人发现,您的名声就全毁了”

  “连你也觉得我不该留下它是吗”秦珈苦笑,眼泪如珠子似的滚落,“可我没杀过人”

  一句话,教阑梦泣不成声,紧紧握着公主的手,“公主,将军那样好的人,您为何一定要让自己陷在沼泽之中无法自拔您为何这样傻”

  秦珈无力地摇头,“我跟裴将军,不过是交易罢了”

  阑梦不明白,只能呆坐在床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一刻多钟后,阿酒再次回到公主府,将配好的药包扔在桌子上,走到床边,一边替四公主取针一边冷言冷语道“如果担心我会掺堕胎药,你也可以不喝,不过我估计你也不敢找别的大夫了。”

  阑梦声音哽咽,出言维护自家公主“木大夫,请您注意言辞。”

  阿酒嗤了一声,没再说难听的话,收针径直离开,徒留主仆二人兀自伤神。

  裴君从颜相府邸离开,又转去金吾卫衙门处理公务,直到下值的时辰方才回到裴府。

  她这几日要么不出屋,要么早出晚归,都没怎么碰到过裴家人,此时回来,正好在练武场看见裴吉跟护卫们练武,便去问了裴三叔打算何时与谭家人见一面。

  裴三叔告诉她“你一回府便病了,我们就没打扰你,其实二伯母已经请谭家人来过,说了吉儿的事儿,也请他们回去考虑了。”

  裴君了解了,又问“可有说好何时回复”

  “五日,刚才听宋管家说,谭家送了请帖来,想要邀请我和你大伯去谭家做客,估计就是答应了。”

  裴君颔首,“我不便去谭家,到时您和大伯带宋有一起去,确准了,就直接定下,婚礼在我府上办吧。”

  “不行。”裴大伯过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反对道,“怎么能在将军府办回头族里在京城置办个宅子,就在那处宅子办,日后族里来人也好安置,总不能一直在你府上住着,再纵出些坏毛病。”

  裴大伯是裴家下一代的族长,他的话必定是在为整个裴家考虑。

  裴君便也没说些客气话,直接道“京城地贵,族里恐怕捉襟见肘,到时我添些钱,起码买个两进的宅子。”

  她这话,裴大伯没推拒,“族里承你的情,待到裴司考上,手中宽裕,便多给七娘添些嫁妆。”

  裴三叔也紧忙附和“裴吉和裴向也没少麻烦你,到时都添给七娘。”

  而说到裴婵的嫁妆,裴大伯便问“七娘的婚事,你是如何打算的明年她就十七了,婚事可以晚些办,但一定要早些定下人,免得再拖下去没有好的人选。”

  “总要找个能让她托付终身的人,我得慢慢看。”

  以裴君的官职,裴婵定然不愁嫁,只是她还未正式在京中露面,所以暂且没人上门提亲。

  但裴君的打算,家世无妨,得找个知根知底、人品可靠的人交托,因此更要仔细看。

  她心里其实有个还不错的人选,年龄也相当,不过一直没抽出时间细细了解。

  此时谈及,裴君便记在心里,准备抽空去问问,万一这半年的时间,他婚事已经定了,或者发现有什么不合适之处,她也好再做打算。

  裴大伯知道她心中有成算,便没再耽搁她的时间,催促道“大郎,你的身体还未好,快些回去休息。”

  裴君离开,却也没直接休息,而是回到主院,召来宋管家,问了问公主府那边儿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想到宋有告诉她,阿酒白日去过公主府,来回折腾许久。

  裴君听他说阿酒在药房待了许久,然后主动去的公主府,便猜到阿酒肯定要做什么。

  此时已经过去半日,就是真做了什么,也已经来不及,她便没着急,吩咐宋管家出去时,顺便叫一下阿酒。

  过了一会儿,阿酒绷着一张脸进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立在书房中间。

  裴君看见她这模样,忍俊不禁“怎么没如意”

  阿酒气恼地瞪她,“您还笑得出来四公主都要教您凭空当爹了”

  裴君敛起笑容,平静地问“她已经决定好了”

  阿酒坐下,语气不甚好道“是啊,我本想让四公主将堕胎药喝了,可她掀翻了药碗,她动胎气,我还得治她。”

  裴君温柔地夸赞“我们阿酒是个好大夫。”

  阿酒白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内心的喜意,嘴角微微上翘。

  裴君轻笑,拜托道“那往后还请阿酒帮她遮掩一二。”

  阿酒便是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

  裴君则是看着她,忽然问道“阿酒,你会接生吗”

  阿酒“您觉得我会吗就算我真的能接生,宫里会让我给公主接生吗”

  裴君摸摸鼻子,“是我考虑欠妥当了,也没有哪家会让未婚的女子进产房。”

  阿酒叹气,“足月的孩子,可怎么瞒呢原先还预备过几日就搬回家,现下只能等四公主胎坐稳了。”

  裴君道“辛苦你了。”

  这是四公主的决定,裴君能够承担主动“求娶”的后果,其他的,都得四公主自己承担。

  又过了一日,便是朝议之日。

  阴雨停歇,裴君的病痛也消失无踪,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早朝上,与众大臣客气地寒暄。

  崔家主对裴君态度平平,裴君一个从二品,也不必对他谄媚,做到不失礼便足够了。

  太子和燕王秦珣单独站在一处,见此,不免感慨“论起养气功夫,舅舅竟还比不得一个年轻的裴君。”

  秦珣看了裴君一眼,道“她回京后成长不少。”

  太子微微一笑,想起一事,笑容又落下,转而问道“听说上次早朝,裴将军乃是因风湿病痛而未能来,阿珣你也在北境多年,若有些沉疴,定要教太医为你好好调养。”

  秦珣点头,同样关心道“阿兄也是,天又凉了,教人好生照料,别染上风寒。”

  太子不以为意,“年年皆如此,已是习以为常,无碍的。”

  秦珣不赞同道“阿兄的身体万不可轻忽大意。”

  他还要再说,早朝的时辰已到,众大臣纷纷入列。

  今日头一件朝议之事,便是全军大比武。

  有些朝臣已经听到了风声,有些没有,但这不妨碍他们发表意见。

  而勋贵之中,武将较多,信国公鲁源一开口,鲁肇也表示赞同之后,大多数武将皆赞同此事。

  文臣的态度则与俞尚书和大理寺卿杨献类似,皆是不愿见武盛文弱。

  不过他们不愿意,不会直白地说担心文官势低,而是能够引经据典地说明各种劣处。

  待到明帝说要在千秋之时对各国使者扬大邺军威,文官们又改口,一次讲武无妨,但没必要频繁举办。

  其中,以崔家主反对的最为激烈。

  明明裴君只是抓了一群拐子,崔家却像是她冒犯到他们一样,无论裴君进言什么,崔家一定是最先反对的,气量实在小,全没有世家的气度。

  裴君冷眼看着,心下觉得十分可笑。

  她不否认她的一言一行也皆是想要达成她的目的,可也没像某些人那般直白,实在没水准。

  但这一次,裴君并非孤身一人。

  俞尚书是文官,也是寒门官员的中流砥柱,率先表示支持,随后,大理寺卿杨献等寒门官员纷纷响应。

  原先一直老神在在的太子、大皇子、燕王秦珣等人纷纷侧目,虽在裴君屡次进出颜相府时,众人便有所预料,但真正见到时,方才确准,裴君的选择。

  而上首的明帝,泰然一笑,肯定道“既然朝中支持者众,此事便落定,从明年开始,每三年一次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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