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26_宋医生,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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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26

  三月春寒料峭,南方又没暖气,起床困难户元同学掀开被子,看到外面新枝绽青。微弱的春风依旧没能覆盖初春的冰冷。

  又缩回去,她不想起床,被窝里太暖了。

  耳边是宋熠起床穿衣的声音。一般他白班的话,上班时间比她早。但是强迫她提前起床,吃了早饭,跟他一起去医院,或者提前送她去电视台。

  元音耍赖不想起,伸出腿压着被子,嗷嗷呜哦地乱叫,问:“可不可以不上班?可不可以不赚钱?好想当少奶奶啊。”

  宋熠看她。

  元音笑,脸埋在他的枕头里,呼吸属于他的气息和味道,接着解释:“少奶奶是不用上班的。我之前上学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在夏天多赚点钱,冬天就不出门了,天天在家里看电视机看小说,吃火锅。”

  宋熠淡淡评价:“想得挺美。”

  “呜呜,外面好冷哦。”她想撒娇。

  宋熠套了长裤,正在扣衬衫。元音盯着他白皙又清瘦的身体,长身玉立,扣纽扣的动作非常欲。

  清明的早上,睁眼便看到这样的男色。真是要命。

  宋熠的眼神清澈,脸上一点调侃或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她在这儿浮想联翩,像个臭流氓,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太不应该了。

  宋熠穿好了衣服,去洗漱。十分钟后进来,手上有一条湿毛巾。

  元音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那条湿润的毛巾盖在她的脸上。元音打了一个激灵,毛巾不是很凉,但她清醒了。

  忙叫苦不迭。

  “为什么要这样?”她指控,好几次,她不愿意起床,他都是用这个办法叫她起来的。

  他还好意思问:“要起来吗?”

  她能不起来么?

  只好哆哆嗦嗦地穿衣服。

  元音问:“你哪儿学来的这个招数啊?真是坏死了。”

  宋熠折了一下毛巾,轻轻摁住她的额头,小心地给她擦脸,连眼皮下的分泌物——俗称眼屎。都一一擦干净,是那种摁压式的擦,不会摩擦面部娇嫩的皮肤。

  他笑说:“沫沫小时候跟着我过。跟你一样起不来,又怕迟到被骂。就想了一个招,让我用冷水泼脸。对女孩子来说,虽然残忍,但的确奏效。”

  元音刚想瞪眼睛,他又补充:“长期冷水洗脸,毛孔不会变大。”

  这才熄了她的火。

  元音知道宋熠有个妹妹,是个十足的小坏蛋。但是非常独立,也不粘人。

  她说:“我不是你妹妹。”

  我是你女朋友。

  宋熠笑着,给她递内衣,说:“都一样。”

  “什么一样?”她不满。

  “都是孩子。”

  啊呸,你会睡孩子吗?她默默地想。

  她看向窗外。

  自从过年到现在,在一起一个多月,他们就睡了一个多月。元音没怎么回自己的公寓,一来上班方便,二来和宋熠一起生活,有家的感觉。即使他不能时时刻刻地陪伴自己。但每次到家,会有盼头。知道他就在那里,或者他总会回来。

  宋熠是个对生活节奏有严格要求的人,到什么时间干什么事。如果你不听话,他会摆严肃脸,命令你。

  元音虽然被约束着,但还好,她宁愿被这样管教,也不想像个没家的孩子。

  宋熠要出门两天,元音当晚回来,看到他正收拾着行李,一个小的黑色行李箱,装了两件衬衫进去。顿时失望。

  宋熠没察觉出来她的情绪,嘱咐道:“我待会就走,给你定了晚饭,自己吃吧。”

  “好吧。”她放下包,换着鞋子,朝他走过去,依偎在他身边,帮他收拾。眼神不舍。

  宋熠笑:“也没几件衣服,你去洗把脸,歇会儿。”

  她不动。

  他坐在床上,看她说:“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你说吧。”她眼睛真的大大的。

  “知道你眼大,不用瞪我。”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捏着,揉着,“晚上睡觉关好门,早上早点起。我不在家,可没人叫你起床了,不要赖到最后一分钟,匆匆忙忙的。”

  “知道啦。”她应着,还以为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些,不禁咕哝:“我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也过来了呢。”才谈恋爱没多久,她还没依赖到那种程度。

  宋熠没和她辩解,只说:“现在不一样了。”

  元音还是难过。

  这会儿门铃响了,宋熠说:“给我装两双袜子进去,我去开门。”

  这么晚了谁来呀。

  是袁少棋,他过来找宋熠有点事要谈。

  一进来,俩人便热络地在厨房喝茶聊天。

  还有一点点的相处时间,这个人来做什么呀?

  元音狠狠得望着袁少棋的后背,恨不能找顶针,戳他,戳他,戳死他!

  袁少棋拿了东西要出门,看见元音坐床上叠衣服,女孩子真像个贤惠的妻子,他艳羡不已:“你这还真有点儿家的意思。”

  宋熠不置可否。

  “早知道浪费这么些年做什么?人生也不过几十年大好时光,看看你这老光棍,七八年都报销了。”

  宋熠秉持着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念,淡淡道:“什么时间做什么事,现在也不晚。早点结婚把遗憾补上就行。”

  “怎么着?你俩要结婚了?”他吃惊。

  “是有这打算。”宋熠也往卧室看了眼,“再看看吧。”

  现在谈,确实仓促。

  宋熠也思虑许多。

  他三十几岁了,该结婚了。

  和元音浪费的这几年,本该好好相处,给她一个家。之前没做到的事,本想给她点时间来接受这段感情。错在他没管住自己,感情没到位就发生了关系。

  急着要结婚吧,她肯定误会他是因为身体关系而要负责。

  可不结婚,又怕她误会是自己做了亲密的事不负责。

  左右说来,总之是他那天晚上做的不对。

  宋熠看看时间,到集合的点了。

  跟袁少棋说:“你送我过去医院,坐大巴。”

  袁少棋点头,提醒:“你去跟她说两句好听的话,估计你出差她一个人在家也难受,小姑娘嘛,都很娇气的。”

  宋熠:“这个不用你说。”哄女孩子,他还是可以的。

  两人一起出来,元音推着他的行李箱,乖巧道:“都收拾好了。”

  仰着头,求表扬。

  宋熠看破她的小心思,就是不下套,淡漠道:“那我走了。”

  元音又是睁眼睛,就这样?没了吗?

  好歹亲一下再走嘛。

  小女生撇撇嘴,强忍着不舍,故作镇定:“哦,路上小心。”

  宋熠憋着笑。

  但是袁少棋那个混蛋,占用了她男朋友的时间,还来调笑她:“哟哟哟,看着嘴巴挂油**了,委屈死咯。”

  “你讲什么?”元音不满意地反驳。

  袁少棋:“”

  宋熠打断他,护犊子似的:“好了,不要和她争。”又使唤他:“你去门口等我。”

  袁少棋挥挥手,“你哄哄吧。”

  关上门。

  元音低着头,被修长的手指捏了下巴被迫抬起头。

  说什么呢?

  哭吗?还是说不舍得?都好矫情哦。只是出门一周而已。

  她默默的想着。

  “想撒娇吗?”他忽然问。见她没反应,开始鼓励:“想撒娇就撒娇,老袁听不见。”

  元音摇头,不是不想,而是觉得不合适。

  最终她没再说什么话。

  宋熠本来是想晾她几分钟,等她先绷不住就会跑来装可爱装可怜,两人再温存一番,情感会更加浓烈。

  没成想她竟生生忍住了。

  气氛微微尴尬。

  最终他吻她的唇,笑着叮咛:“自己在家好好的。”

  是他离开家的最后一句话。

  元音又像个没人管的孩子了。

  原谅是这样的说法。但她这段时间吃多了糖,硬生生地给扯了,总归不习惯。

  彬彬也在等着两周后的手术,目前他的身体素质高了些,最重要的是情绪好很多。那天他悄悄地跟元音这个陌生的小姐姐吐露自己的心声后,爸爸妈妈便重视起来,认真地和孩子谈了谈。

  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不是要代替谁。

  而是要分享更多的爱。

  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心中唯一的宝贝。

  彬彬再看到元音,抱着她的脖子说:“宋医生叔叔给我动完手术,我就可以去上学了。也去魔法城堡。”

  元音开心:“那好棒啊。可以带我去嘛?”她故意问。

  彬彬这下有些为难了,看向妈妈,询问是否可以带姐姐去。

  妈妈笑着说:“你想带就带。”

  彬彬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孩子可真单纯。

  小孩子十分期盼康复。

  本来是害怕的,现在更想快点手术,快点好起来,认为自己做完手术就和别的小朋友一样。

  其实他不知道,即使康复,身体素质和别人不一样,哪怕是寿命长度和别人也不对等。

  小孩子问:“宋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元音想,她也很想他。

  可是宋熠走的这几天,好像很忙,都没什么时间给她发短信打电话。白天没工夫,晚上也是,说个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元音又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朋友。

  日子一天一天数着过,她发现一个悲伤的事实,自己好像很依赖宋熠。在一起时不觉得,一旦分开两地,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这些心思又不能跟人说,怕被嘲笑。

  直到那天休息,再次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春节闹得不愉快,元音也真没想去要抚养费,事件便平息下去了。

  过了这一个月,奶奶通知她,自己住的房子可能会被卖掉,她和爷爷将会搬到开城,和元任之夫妇一起生活。

  元音大吃一惊。

  奶奶说:“你爸爸他们想要换大点儿的房子,苦于手里没那么多钱。考虑到我们也老了,以后需要人照顾。你丁阿姨说的对,平时没什么,可病了,瘫了怎么办?谁来照顾我们?不还是得要仰仗儿女吗?”

  这一席话,说的元音哑口无言。

  “所以我们准备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给他们凑首付。住在一起,由他们照顾。”

  元音担心:“丁阿姨真的会照顾你们吗?”

  “这是都是提前都说好了的问题,你爷爷不会让我们吃亏的。”奶奶早已把后路想好。

  可是她不知道,电话这头的小孙女,心已经凉透。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她以后找不到依靠了。

  奶奶为难道:“妹妹,你不会怪我们吧?”老人家也叹气无奈,他们老了是不指望元音有能力给他们养老的,只能指望自己的儿子。尽管有退休金,国家养着,可谁不希望孩子承欢膝下呢?

  最后奶奶说,“之前你寄给我的钱都没花,都留给你作嫁妆,包括卖房子的钱,也有你的一部分。你丁阿姨答应了,房子钱大部分归他们,但是你爸爸要给的抚养费,会付给你。”

  原来,他们早就一笔,一笔的,把这本烂账算清楚了。

  于是两天后,元音的卡里多了四十万。

  这是爷爷奶奶帮她争取的。

  里面有元任之欠的抚养费,还有她之前孝敬老人的钱。卖房子的钱她一分没要。

  爷爷奶奶,还有房子,归他们所有。

  她,好像是真的失去了所有的人。

  原来那么亲近的人,也是说走就走。

  她坐在咖啡馆里,对面坐着元任之和丁建芳。

  拟了协议,让她签字。

  元任之假惺惺地说:“换了大点儿房子,也给你留一间,经常来看看老人家。”

  丁建芳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没多说。

  元音果断的签了字,拿钱走人。

  所有的失落汹涌而来。

  她惨败地回到自己的房子,情绪在那一刹那就要崩溃。开门时小卓还挺意外的:“怎么今天回来了?”

  元音实在没力气说话了,低声说句“对不起,”然后脱了鞋,关上自己的门。

  把所有的嘈杂都关在门外。

  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大哭起来。

  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妈妈没了,家人没了,连家也没了。

  妈妈走的时候,卖掉了母女二人生活了十年的房子给她留了一大笔钱,

  临终给她安排了往后的生活。

  奶奶帮她要回了抚养费,又不要她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说走就走。

  一声招呼不打。

  一个念想不留。

  怎么可以这样!给了她依赖,又把她扔掉。难道她是一只小猫还是小狗?

  她暴躁起来,人疯了一样,砸了自己房间的桌子,衣架,行李箱,霹雳啪啦小小的空间里一片狼藉。穿衣镜的碎片溅出来,满地都是,她光着脚踩上去,全是血,却一点都不疼。

  小卓听到声音,在外面拍着门道:“元宝,你怎么了?”

  “先开开门,说句话。”

  “不要一个人闷着,有事跟我说。不要伤了自己,你说句话啊。”小卓都要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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