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似水难量_大明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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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心似水难量

  乐安城下,金龙大帐之内,朱瞻基坐在龙案之后,对着一封书信喜出望外,他冲着侍立在侧的诸臣说道:“王谨真是好样的!只身潜入济南,在汉王亲信的眼皮子底下把朕的密旨送到了布政使的手上。如今布政使先发制人,控制了手握重兵又意图与汉王里应外合、首尾呼应的靳荣,经过连夜突击审讯,现已查出其党羽天津卫镇守都督佥事孙胜,山西都指挥张杰、杨云等人,真是为朕拨云见日,立下奇功一件!”

  英国公张辅听了不禁有些纳闷,他问道:“皇上何时派王谨去的济南?臣等都不知情,那王谨又是何人?怎么日常议事也没见过?有如此忠勇之士,臣倒想收他做个亲将,好好提拔一下。”

  朱瞻基笑了又笑,不置可否。

  吏部尚书蹇义也十分不解,他想了又想,只好揖手说道:“恕老臣愚钝,老臣刚刚仔细想了想,此次追随皇上亲征的七品以上将领里,好像没有这个名字。许是老臣疏忽了,身为吏部尚书却让这样的贤才蒙尘而未能尽早为陛下引荐,真是老臣的失职!”

  营中众臣皆议论纷纷,越是不得其究竟就越是好奇。只有大学士杨荣和杨溥面色一如常态,岿然不动。

  “好了好了,众卿莫急!”朱瞻基收敛了笑容,指着立于身后的近侍太监范弘说道,“你来给诸位大人揭示谜底吧!”

  “是!”范弘躬身说道,“王谨与奴才一道,都是侍候在万岁爷身边的中人。”

  “哦,竟然是个宦官!”众人皆大感意外。

  范弘不禁大窘。

  朱瞻基则说道:“宦官怎么了?宦官也是人,也有忠勇仁义之心,也懂善恶、知进退。想当初驾着宝船出使西洋为我大明立下旷世之功的郑和不也是宦官吗?朕的朝廷,是天下人的朝廷,任何人都可为朝廷出力。只要心存良善,有真知明见,或是有勇有谋,朕都一视同仁,奖罚分明。”

  “吾皇圣明!”诸臣听了自然是众口一词地称颂皇帝。

  “好了,连着两昼夜急行,众卿都累了,快下去休息吧!”朱瞻基吩咐着。

  “是!”众臣退下,唯独杨荣没有移步。

  “杨学士还有话要说?”朱瞻基侧首看着杨荣,仿佛又想起了当年跟随皇爷爷明成祖朱棣北征鞑靼时,杨荣就随侍在朱棣的身旁。当时朱棣命他为自己这个皇太孙的师傅,不论军政经济均得他提点,朱瞻基受益颇丰。那个时候杨荣还很年轻,人长得好,也很会说话,对于晚年易急易怒的朱棣,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不敢谏言,唯有他,不管是顺从帝意还是拂逆帝意,总会在三言两语间令朱棣龙颜大悦,朱棣对他也说得上是恩宠有加,言听计从。

  然而当皇爷爷过世以后,杨荣的位置与封赐没有动摇分毫,可是他却突然沉寂起来,越来越少言寡语。在朝堂上议事,每当朱瞻基唤道“杨学士”的时候,他也要先看杨溥与杨士奇,原本是一“杨”独秀,如今却变成了三“杨”鼎立。

  杨溥与杨荣同为建文二年进士,同授编修,但是两人的仕途经历却大不相同。杨溥原本就是少年老成、为人严谨,又因为在永乐年间卷入汉王与太子朱高炽的夺嫡之争,为了帮衬太子而被永乐帝关入牢中,这一关就是好几年,所以他遇事三思而后行,朱瞻基十分理解。

  杨士奇在才干上不输杨荣与杨溥,只是入仕之后一直四平八稳的,既没有杨荣的青云直上也没有杨溥的坎坷挫折,所以他为人也很是低调。

  对于杨溥与杨士奇,朱瞻基自信已将他们完全收为近臣,可以放心任用。而杨荣的变化却令他着实有些没底,如今众臣皆退了下去,他却一个人毫不避讳地留下来。如此一反常态,倒让朱瞻基有些好奇。

  “臣是有话要说!”杨荣揖首而立。

  朱瞻基仔细地凝望着他,他已经五十六岁了,除了黑色须发中微微掺杂着些许花白,面容依旧神清气秀,好似伴月的孤星,又像是崖边的不老松,特别是那双黑瞳,里面的内容太过丰富,让人参不透。令人诧异的是,他的官服竟然洁净如新,甚至连下摆之处也无半点褶皱。朱瞻基笑了,心中暗暗有数,在如此急行军的恶劣环境中他还如此注重仪表,那对于官职与名利,他又怎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于是,朱瞻基缓缓说道:“既然是有话要说,就请杨学士坐下慢慢说,朕一定仔细聆听教诲!”

  “臣不敢!”杨荣英眉轻挑,眸中的深邃更加幽远。

  “范弘,上茶!”朱瞻基轻声吩咐着。

  杨荣眉头微皱,想要开口又独自忍下,终于依从朱瞻基所言,谢了恩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这是上好的‘大红袍’!”朱瞻基用盖碗轻轻拨去漂在上面的茶叶,凑在茶盏前深深吸了口气,立即笑道,“真是好茶,记得‘大红袍’这个名字和背后的故事,还是杨学士当年讲给朕听的,朕一直都记得。”

  “皇上!”杨荣再次起身,他揖手道,“皇上,臣留下来只想对皇上说一句话。这句话,当年成祖爷靖难起兵攻入应天城,在金川门破城之前曾经说过;在灾荒时节全国赋税只收上来三成的情况下,仍旧力排众议下旨让郑和领船队出航时说过;在满朝文武众口一词的反对声中仍执意迁都北京时说过;在远征漠北时说过,在南讨交趾时仍说过……”

  朱瞻基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耐烦,他也站起身颔首道:“朕愿闻其详!”

  “成祖爷说:‘朕做事,素来不为虚名,只求上不愧天,下不负民。’”杨荣说此话时,目光中有些恍惚,似乎是在看着朱瞻基,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他定定地一字一句说完之后,便重重地跪下。

  半晌,朱瞻基未发一语,唇边渐渐漾起一丝苦涩,是的,果然一切都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朱瞻基弯下腰,伸手将杨荣扶起:“先生教训得是,瞻基一定谨记于心,永世不忘!”这样的称呼和自称与当年他为皇太孙聆听杨荣教诲时一模一样。

  “皇上!”杨荣怔愣住了,“皇上不怪臣逾越?”

  朱瞻基摇了摇头,将杨荣请于座上,冲着杨荣深深施了一个揖礼。

  “皇上,皇上万万不可,这是折煞下臣了!”杨荣的声音中微微带着几许颤音,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在圣上面前失仪,可是泪珠却不听使唤地在眼眶中打晃。

  朱瞻基索性背转过身,好像在看悬于壁上的地图,实际上是让杨荣掏出手帕拂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皇上今日在阵前的言行必将传颂于九州,令天下敬仰称颂,只是此举太过凶险。杨荣越礼犯言是恳请皇上以天下为念、以百姓为念,再与汉王相遇时,万万不可因为一时仁善而铸成大错。”杨荣冲着朱瞻基的背影郑重说道。

  “好,朕记下了!”朱瞻基转过身盯着杨荣看了又看。

  只把杨荣看得坐立不安,“皇上?”

  朱瞻基朗声大笑,“今日最大的收获,不是以险招求得天下称颂的贤名,也不是安了王叔之怨恨。今日此举,竟然能逼先生放下芥蒂,再次敞开心扉为朕谋事,朕实在是太高兴了!”

  “皇上!”杨荣面露惭愧之色,“非是臣不肯效力,而是因为臣确有难言之隐!”

  朱瞻基点了点头:“朕知道,皇爷爷过世以后,父皇登基。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永乐朝的权臣,父皇未能重用先生,先生自然是受了委屈。如今朕执掌江山,主少国疑,先生观望观望,朕也是可以理解的!”

  杨荣面上十分尴尬,他坦白说道:“不,皇上言重了。先皇不重用微臣,自然有先皇的道理。臣得遇成祖爷赏识获宠二十多年,难免恃才自傲,又难容他人之过,与同僚相处也常有过节,而且还曾经私下接受过边将的馈赠,因此遭人议论。先皇明察秋毫、圣明睿智,自然是不能包庇的!”

  朱瞻基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大为感动,“难得先生如此体谅父皇。朕想父皇也是权宜之计,父皇若非突然崩世,过不了多久还是会重用先生的!”

  杨荣连称:“惭愧,惭愧!”

  朱瞻基与杨荣君臣二人借此机会解开心中芥蒂,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密无间,一个是虚心请教,一个是倾囊相授,又谈了好一会儿,杨荣才告退离去。

  “皇上,奴才侍候皇上宽衣吧,这么热的天一身戎装在身,怕是要捂出痱子来了!”范弘殷殷说道。

  “慢着!”朱瞻基眼眸微闪,目光如炬,“拿来!”

  “什么?”范弘仿佛没听明白。

  “拿来!”朱瞻基摊开手,手心向上,似乎在向范弘讨什么东西。

  范弘立即神色大变,天子果然能洞察一切吗?难道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范弘心中还在疑惑,腿已经“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双手轻颤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朱瞻基手上。

  朱瞻基细细抚摸着这枚铜钱,突然在范弘肩上重重一拍:“好小子,今儿若不是你以这枚铜钱相晃,恐怕王叔的箭真会射在朕的身上!”“皇上,奴才死罪!”范弘的头深深埋在地上,若是没有隔着那层红毡,恐怕就要深入泥土之中了。

  “你非但无罪,还有大功!”朱瞻基缓缓说道,“今日之举,众人也许会认为朕是为了博得天下百姓称颂而做的沽名之举。其实不然,朕是真的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够狠,如果朕天命如此,这个皇位就由他取去。”

  “皇上?”范弘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朱瞻基,此时竟忘记了所谓的规矩。

  “别怕,朕早就料定他不敢了。若是他真有这个胆子,如今也不会被困于这小小的乐安之中。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改天换地。可是他一直都没想明白,不是皇祖不帮他,也不是先皇碍着他,更不是朕之故,这一切都是他性格使然。所以这一次,朕一定要让他自己失去这个机会,输得彻头彻尾,日后他才能安分,否则……”朱瞻基仿佛有些累了,他用手轻轻捶着自己的头,身子靠在椅背上。

  “难道皇上不杀他?”范弘立即站在朱瞻基身后,为他轻轻按摩着头部和腰背。

  “不杀!朕和他毕竟是骨肉至亲,朕不会杀他,朕会让他活得长长久久的,让他看着朕把这江山治理好。这样,他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朱瞻基缓缓说道。

  “皇上,难道这就是圣贤说过的‘以武力趋人不如教化于心’?”范弘喃喃低语,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乐安城内,汉王府中西福殿侧妃李秋棠的寝殿内,朱高煦四仰八叉地摊成大字躺在雕花大床上,他眼神空怔怔地盯着绘有牡丹花开、彩雀报喜的天花顶子,“输了!还没开战,本王就这样输了吗?”

  “哼!”一声轻哼让他猛然坐起,紧盯着缓缓步入殿内穿着绢纱金丝绣花曳地长裙,高绾如意天鸾髻,斜插金凤朝阳珍珠钗的那抹丽影。她依旧粉面含羞、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说不尽的风韵。

  她绝色的容颜与安静的神态让他狂躁沮丧的心立时安定了,他一把拽过她的玉腕:“秋棠,瞻基已然打到城下了,现在,十几万大军把咱们乐安团团围住,而济南、天津、山西等地先前约好起兵后立即响应的各处亲信直到现在仍迟迟没有动静。你说……你说,咱们该如何是好?”

  “急什么?”李秋棠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还没到最后决战之时,我有法子让你转败为胜,只是怕你不听!”

  “不听?”汉王朱高煦闷哼了好几声,“除非你叫本王出城请降,除此以外,本王全都答应你。”

  “好!你拿好汉王的册宝,点上亲信将勇,随我出城。咱们一路往南,到了南京,朱瞻基就奈何不了你了!”李秋棠唇边满是如春的笑意,仿佛她口中所说的不是逃亡与战争,只是去郊外散心一般随意。

  汉王伸出自己如同蒲扇一般的大手摸了摸李秋棠的额头:“不热呀,这也没发烧,怎么好端端地说起胡话来了?乐安城已被朱瞻基十几万大军团团围住,咱们怎么取道南京?飞出去吗?”

  “这有什么难的?”李秋棠附在他耳边低语着,“想当初你爹攻入南京皇宫时,怎么让建文帝跑了?”

  “地道?你是说咱们乐安城里有地道?”朱高煦大惊。

  “好了,没有时间了!你速召朱恒、盛坚和瞻垣来,我带你们从地道逃走,再过半个时辰,朱瞻基就要攻城了!”李秋棠厉色说道。

  “这……”朱高煦还在犹豫,李秋棠双手轻拍,从殿外立即涌入一队兵勇,为首的正是朱恒、盛坚。

  “你?你们?”朱高煦如坠云端。

  半个时辰之后,乐安城外,朱瞻基登台凝望,城墙上不见朱高煦的身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几大都督也一并不见了。

  “皇上,要不要开炮?”掌管火炮营的督军柳升问道。

  “开炮!记住,只对着四面城门轰,不要冲着城上的官兵轰!”朱瞻基面色微微发黯,他果然没有仁者的胸怀,更没有勇者的果敢。这一瞬间,朱瞻基稍稍有些遗憾,出征以来他无数次地想象,在乐安城下,叔侄两人在两军阵前利器相向殊死相搏地对上一回,那样不管谁输谁赢,才真正是没有遗憾;可是如今,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是!”一声令下,万炮齐轰,乐安城门瞬间被烟雾笼罩,一轮猛烈的炮轰之后,乐安城已被朱瞻基轻松拿下。

  硝烟弥漫中,领军经过残垣断壁的城门进入内城,看到惊恐万分伏在地上不停叩首告罪的乐安军民,朱瞻基并没有体会到胜利的喜悦,他只是十分淡然地扶起街边的老者,目光悠远,话语平静:“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乐安将永享安乐!”同时告知随行官吏,乐安一地免三年赋税,叛军非首脑人物,一概不予追究。一时间,百姓们山呼万岁,群情激昂。

  “皇上!”汉王府门口,英国公张辅回奏道,“汉王府九百三十二口,除了汉王与世子朱瞻垣以及侧妃李秋棠以外,其余全部缉拿。城中官兵悉数投降,只有盛坚、朱恒等五人不见踪影。”

  “哦!”朱瞻基眉头微拧,“跑了?这倒真不像是王叔的性子!”

  突然,“嗖”的两声异响。

  “皇上小心!”紧接着,金英与范弘纷纷挡在朱瞻基身前。

  “啊!”金英左肩中箭倒地,另一支箭则被范弘用手挡开,两人都挂了彩。

  侍从与护军一拥而上,不多时便将隐在暗处的两名刺客带了上来。

  朱瞻基拿目一扫,竟笑了:“没想到这刺客竟会是中年妇人,你们布衣荆钗隐在老百姓当中,果然令官军防不胜防。你们是汉王派来的?”

  其中一人冷笑着,一语不发就倒地身亡,口中留出的是黑色的血迹,显然是服毒而亡。

  另一人则恨恨说道:“狗皇帝,什么汉王赵王的?我们杀你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朱元璋、朱棣都是暴君,斩杀了多少无辜!我们这些侥幸活着的人,只要活一日,就要让你们朱家人自相残杀,永无宁日!”

  “你说什么呢你?”柳升上去就是一脚。

  “慢,留个活口!”朱瞻基吩咐着。他打量着那个女人的年纪,细想着先祖和祖父曾经斩杀过的大臣,从方孝孺到解缙,一时浮想连连,也没个思绪。

  “想得美!”那女子用肘部一撞,一名钳着她的兵士立即吃痛地松开了手,她则趁势拔下兵士的佩刀横刀自尽了。

  “皇上,皇上!”这两个刺客来得太过意外,又似乎不是汉王指使的,众臣不免议论纷纷。

  “去,传令你们的手下,除了与汉王关系密切的叛臣以外,其他人等均不得为难,更不得骚扰百姓!”朱瞻基面色清冷吩咐着。

  “皇上,金公公所中的箭上有毒!”范弘扶着倒在地上已然昏过去的金英惊慌失色地喊着。

  “小善子,你怎么样了?”朱瞻基立即凑上前去,又马上吩咐身边的亲兵,“快,快把随队的军医、太医都给朕传过来,一定要救活他!”

  “是!”乐安城内硝烟甫尽,随即又乱作一团。

  “皇上,请借一步说话!”杨荣躬身说道。

  朱瞻基全神系于金英的伤势,可是听杨荣如此一说,立即如同兜头被淋了一桶凉水,瞬间便清醒过来,他跟着杨荣走到一旁。

  杨荣低声说道:“刚刚柳将军来报,王府内西福殿寝室内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南门,汉王定是带着亲信从那里逃脱了。”

  “逃?他想逃到哪里?”朱瞻基细细一想,立即明白过来,“南京?”

  杨荣点了点头。

  “好。”朱瞻基立即唤来张辅、柳升等人,命他们在南下路上设伏。

  乐安城外几个百姓打扮的人乘着车马向南急行。

  车里放着一具棺木,里面躺的正是朱高煦,只是此时他被缚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帛,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他急得额头上满是汗水,身上也已全部湿透,却无计可施。

  “王爷,你就忍一忍吧!”扶棺而坐的是穿着青布衣衫,用碎花布包头做农妇打扮的李秋棠,“到了南京就好了。你放心,秋棠不会害王爷的!”李秋棠笑了,又道:“至少现在不会,因为秋棠还要倚仗王爷的名义去做很多事情,直到你们朱家的人自相残杀,一个一个离开人世,直到断子绝孙……”

  “唔唔……”朱高煦听了,又怒又惊,气极败坏又无可奈何。

  “秋棠跟了王爷这么久,秋棠会不知道王爷在想什么吗?王爷是想知道秋棠的身份,对吧?放心,有朝一日,秋棠一定会告诉王爷的。不过王爷最好不要盼着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就是王爷去见朱家祖宗的时候!”李秋棠在棺木上重重一敲,随即拿出一个小竹管,对着棺木两侧用来透气的小孔吹了吹。

  朱高煦立即觉得头昏昏的,渐渐地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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