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天上的那边,是敌人
星星在眨眼睛。
可是，真正的星星是不会眨眼睛的。
12艘黎明级组成了一个人字形飞过新克伦堡的轨道，在它们的旁边，是无数漂浮于轨道上的残骸。许多碎片还在燃烧，在它们消耗掉最后的氧化物之前，橘红的火球在无重力的太空中呈现出一个圆润的球体——这样的“火球”宛若烛火，星星点点装饰了残酷的战场，也装点了许多人的梦境，在新克伦堡的上空布置下一条彩色的银河。
以作为他们被剥夺生存权这一事实的安魂曲。
两颗行星要塞还在对蓝盒太空城进行猛烈的轰炸，十公里大的太空城岩盘展现出了惊人的抵抗力。纵然已经有上万发炮弹将太空城表面轰成了末日般的焦土，但星体的结构依然稳固地坚守着没有解体。这颗巨大的星球裂解物内部有一个重力锚点，来作为它这么庞大质量能够一直维持在新克伦堡轨道上一千公里的稳定。只要人联没有进入这颗小行星内部解除掉重力奇点发生装置，这个庞大的石球就不可能被摧毁！
“让我去！”
通讯界面上的刽子手已经将她那把合金长刀扛在了肩膀上，无刃的刀锋上响着高频的颤鸣，经由她手臂固体传声一起带到了通讯当中——她是故意的，肯定是。
“火炮只能打烂表面的建筑，让我带着我的部队砍进去，只要破坏掉内部的能源系统，这个太空城就会坠落下去。”
十公里大的星体坠落，那就是史上最强的质量炸弹！新克伦堡上有四座城市，总共有数千万人，一切都会结束得很快，我们还能够欣赏到极为壮观的天地大碰撞，还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吗？
猎手对自己的同伴已经忍无可忍了：“你是白痴吗？为什么要连带自己和部下的机体去和人类同归于尽？”
梦想家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让这白痴去送啊，反正我们只是损失了一个白痴，不能算是浪费资源。要不，让破坏者和她一起去，这样我们就能少掉两个白痴了。”
“诶？所以这样就结束了吗？”被提到的破坏者一脸茫然，“我以为才刚开始，我刚才还想说是不是该进行对地轰炸了。”
“登陆？轰炸？难道你们忘了，有两颗要塞在我手上吗？”干扰者提高了音量，“让这两颗要塞撞上太空城，什么锚点都会崩溃！到时，你们只需要欣赏我的表演就好了！”
“不！”独眼的炼金师摇头表示反对，“我不喜欢这些主意，你们让人类死的太轻松了，我不是来干这个的。”
“都闭嘴。”
代理人的声音响起，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作为主脑的仆从，在维持了秩序后代理人同样退下，将一切让给了一直在思考的伊莱沙。
“老师对我们寄予厚望。”
“我们的行动就必须万无一失。”伊莱沙的第一句话就提到了此时不在场的李悳，年轻的ai正在竭力把思维方式向李悳靠拢，“这里是归一教的据点，他们的难民逃难之地，是神印的研究中心。摧毁这里只是表面，我们还得清除神印的污染，断绝感染的链条。”
“只要有有机物，神印就能加之以感染。”
“只要哪怕一块神印没有被粉碎，它就还能进行运作。”
轨道轰炸是无意义的，质量炸弹也不能令伊莱沙满足——如果将尸骨与神印埋在了地下，那不仅不叫清除感染，反而留下了遗毒。伊莱沙不管这颗星球未来是否被人联所需要，她只知道是自己没有把工作做好！
“像克伦堡一样远离人联视线，成为归一教盘踞所在的星系还有多少？”
这个问题上，代理人平静地接过了话：“教会的高层就在地面上，抓住他们，炼金术士会有办法让他们开口的。”
长发半遮面的炼金术士笑了：“他们大可以沉默，但没有什么是脑皮层记忆区不能展示的。”
“我果然可以信任你，代理人。”
副手沉默地接受了赞扬，伊莱沙的疑问得到了解决，但这丝毫不能让她轻松下来。
“召集处刑队，释放肃正机关全部战力！我绝不能让老师失望，你们也决不能让我失望！”
“傻孩子，星星是不会眨眼睛。”
父亲把孩子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在他们的头顶，许多被克伦堡重力捕获的碎片已经坠入了星球微薄的大气层。正因为微薄，所以它们并没有很快燃烧完毕，而是更接近地表从很近的地方飞过——流星点点，并且持续下坠满天都是。
壮观的画面看得男孩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回过神来，这个倔强的小鬼对父亲的解释感到疑惑。
“那天上的不是星星吗？”
“不是。”
男孩不高兴地从父亲身上跳下来，奔向另一边母亲的怀抱。当他把脑袋埋在妈妈的臂弯间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那又是什么呢？”
男人看向天空的面色十分凝重，流星的火光印照着他身上制服间红色的神印徽记，让这副坚实的身躯更显挺拔。
“天上的那边，是敌人。”
妻子的目光投射过来，面上写满了担忧。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城市当中响起了“呜呜”的防空警报声。公园上方的天空，大量飞行器从他们头顶上轰鸣而过，这些穿梭机侧面的舱盖打开着，上面坐着许多着甲的士兵。男子与士兵们对视着，他们好像认出了前者，于是有一辆浮空车打了个旋回到公园的上空。
“西里尔！骑士长西里尔！”
引擎喷出高压的气流，吹得人都站不稳。地面上的草坪遭了殃，男人用自己的胸膛护住妻儿，而身后穿梭机上的人在叫着男人的名字——他们向他伸出了手：“骑士长，圣殿需要保护，我们不能没有你！”
男人向后面招了招手，而妻子拉住了他的衣服：“要打仗了吗？”“打仗？”男人看了眼燃烧的天空，“不，是约定之时就要到了。”
此话一出，妻子面上露出了不舍的神情，但又很快，她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并松开了手。在大风中整理仪容并不容易，但她还是极为郑重地向丈夫做出了神印礼：“生并非开始，死并非终结，我们将在唯一的天国中相逢。”
“归一的圣途已经开启，所有的等待都将有回应。”
男人握住了妻子的手，和她吻别：“去圣堂，去吉姆主教那里，我们会把敌人挡在这里。”
旁边的男孩全程没有说话，他和母亲目睹父亲跳上穿梭机，看着飞行器远去，只是拉着母亲的手坚定的说道。
“我以后也要加入教团骑士，去和教会的敌人作战！”
“是吗，那太好了。”母亲抱起孩子，向着她们自己的车走去。丈夫要她们去的圣堂是一处坚固的地下礼拜场，并非所有信徒都有资格进去，当然，她们有。
一面走着，母亲一面教导孩子：“战斗是不够的，你还得掌握真理，去教导那些无知的人真相，去给他们信仰，只要所有人都有了信仰，人们就不需要战斗了，归一的大门就会向每个人打开——明白了吗？”
星球的自转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次循环。
这个星系的太阳正在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起身。晨曦的第一缕光芒穿过行星裂解过后的大裂谷照在了城市的水循环塔顶上，塔顶熠熠生辉，而沿着峡谷边缘布置，于深夜埋在地面的太阳能板也抬升了起来。
一面太阳能板是一面黑色的镜子，而一百面，一千面，乃至一万面太阳能板翻过来时，克伦堡星的大地上便长出了一个黑色的斑纹。它们向着太阳，向着光明，向着新生的黎明——
而刹那间，一道光柱垂直地贯穿了殖民地人工重力锁住的微形大气层，通天彻地，正中这太阳能电站的中心！
这一刹那，千万倍于恒星的光度夺去了一切视野，从激光命中的地面深深地凹陷，然后重重地隆起，一团混合着汽化蒸汽的高温热浪正在上涌，而上升的蘑菇云撞上了被黎明之锤灼烧，以至于发生爆燃的人工大气层，激荡起一连串的超音速冲击波一起向四周扩散！
“轰！”
亲切的爆炸声将人从寂静的太空一下拉回到鲜活的人间，狂暴的冲击波一圈一圈地炸出，太阳能板如树叶一样扬在空中又被乱卷的气流撕成碎片——这激光柱初始落在城市峡谷外，然后以一条直线切过城市，就像切过一个蛋糕般平整。光束所过，从大地升腾起一条昂扬火龙将沿途的一切吞噬，高耸的大楼被从中间切开，然后炸成无数的碎片，人工的河流发出尖叫，沸腾的河水在顷刻间蒸发，可怕的高温让沿途的人一点意识都没有感觉到便一起化做了燃烧的火炬。
火红的天空下，西里尔骑士长一敲机舱大门，穿梭机缓缓地在刚刚被黎明之锤犁过的大道上降了下来。距离地面还有七八米多的高度时，全身披挂的西里尔扶着步枪便跳了下去。
rig护甲的背包喷出一股气流，带着西里尔平稳落地。在他的面前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激光炮在地上轰出了一条两米深，五米宽的长长壕沟。这壕沟还燃烧着发红的熔岩，不时地爆开融化的玻璃硅晶。壕沟两侧的建筑都在爆炸中严重受损，火灾正在蔓延，受伤的人在滚烫的地面匍匐着，他们在哀嚎，西里尔快步赶上去试图提供帮助，可是到了时他却弯不下腰。
人，无论男女老少，现在并无法分清楚，有的只是一个个黑乎乎的焦炭在地上蠕动着，他们的皮肤连着衣服一起被烧焦碳化了，连着痛觉也一起失去。有的人从地上站起来，行尸走肉一样地摇晃着身躯，喃喃地喊着：
“水...”
西里尔身后的卫士们看着这一幕无不心惊，而此时又有一座摇摇欲坠的大楼发出了轰鸣，小范围的坍塌扬起了漫天的烟尘，地动以及敌人再一次打击过来的危险让骑士长下定了决心。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他说的是这些被近距离席卷过的人，人形焦炭有的走着走着就倒下了，还有许多向着此时还在沸腾冒泡的人工河里去，扑通扑通跳入水中，以解心中之渴。
“我们得去救能救的人！”
但还有许多远离爆心的地方，建筑物阻止了火焰的侵袭，不过倒塌与冲击波同样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西里尔带着他的士兵们去背起那些受伤的人，用护甲的扩音器指引人们让开道路将伤员送上他们的穿梭机——“去圣堂，去地下城的祷告所！”
他这么喊着，但城市的交通已经被切断，大量的人被滞留在街道上。人们不顾穿梭机只上伤员争先恐后地向上面挤着，卫士们竭力地阻拦，而就在这时，西里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一拳敲在舱门上。
“起飞，快走，走！”
赤红的天空仿佛是鲜血所染，那落地的光柱尖啸着撕开大气，一根又一根，总共有48根光柱在城市边缘落下，就像立起了一圈栅栏——
48道光柱一起向里面收拢时，整座城市都在这一刻动摇。穿梭机轰鸣着起飞，而剩下的卫士们和无数的平民一起在大道上狂奔，而在他们的背后，移动起来的光柱似乎长了眼睛，主动偏移一个角度，转向这密密麻麻挤满人群的大道。
“泯灭人性的畜牲！”看着突然一个锐角拐弯的激光柱，西里尔怒吼道，“他们是要杀光每一个人，他们什么都不放过！”
光束沿着道路一条直线地划过城市，冲天的火光中，无数拥挤呼喊的人在刹那间被光芒吞没。激光所过，城市轰然倒塌，无数白色的灰烬飘荡而起，纷纷扬扬洒在这罪恶的大地上。
而天穹之中，一颗颗燃烧的流星剥开了外层的护罩，张开减速板向着城市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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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正的星星是不会眨眼睛的。
12艘黎明级组成了一个人字形飞过新克伦堡的轨道，在它们的旁边，是无数漂浮于轨道上的残骸。许多碎片还在燃烧，在它们消耗掉最后的氧化物之前，橘红的火球在无重力的太空中呈现出一个圆润的球体——这样的“火球”宛若烛火，星星点点装饰了残酷的战场，也装点了许多人的梦境，在新克伦堡的上空布置下一条彩色的银河。
以作为他们被剥夺生存权这一事实的安魂曲。
两颗行星要塞还在对蓝盒太空城进行猛烈的轰炸，十公里大的太空城岩盘展现出了惊人的抵抗力。纵然已经有上万发炮弹将太空城表面轰成了末日般的焦土，但星体的结构依然稳固地坚守着没有解体。这颗巨大的星球裂解物内部有一个重力锚点，来作为它这么庞大质量能够一直维持在新克伦堡轨道上一千公里的稳定。只要人联没有进入这颗小行星内部解除掉重力奇点发生装置，这个庞大的石球就不可能被摧毁！
“让我去！”
通讯界面上的刽子手已经将她那把合金长刀扛在了肩膀上，无刃的刀锋上响着高频的颤鸣，经由她手臂固体传声一起带到了通讯当中——她是故意的，肯定是。
“火炮只能打烂表面的建筑，让我带着我的部队砍进去，只要破坏掉内部的能源系统，这个太空城就会坠落下去。”
十公里大的星体坠落，那就是史上最强的质量炸弹！新克伦堡上有四座城市，总共有数千万人，一切都会结束得很快，我们还能够欣赏到极为壮观的天地大碰撞，还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吗？
猎手对自己的同伴已经忍无可忍了：“你是白痴吗？为什么要连带自己和部下的机体去和人类同归于尽？”
梦想家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让这白痴去送啊，反正我们只是损失了一个白痴，不能算是浪费资源。要不，让破坏者和她一起去，这样我们就能少掉两个白痴了。”
“诶？所以这样就结束了吗？”被提到的破坏者一脸茫然，“我以为才刚开始，我刚才还想说是不是该进行对地轰炸了。”
“登陆？轰炸？难道你们忘了，有两颗要塞在我手上吗？”干扰者提高了音量，“让这两颗要塞撞上太空城，什么锚点都会崩溃！到时，你们只需要欣赏我的表演就好了！”
“不！”独眼的炼金师摇头表示反对，“我不喜欢这些主意，你们让人类死的太轻松了，我不是来干这个的。”
“都闭嘴。”
代理人的声音响起，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作为主脑的仆从，在维持了秩序后代理人同样退下，将一切让给了一直在思考的伊莱沙。
“老师对我们寄予厚望。”
“我们的行动就必须万无一失。”伊莱沙的第一句话就提到了此时不在场的李悳，年轻的ai正在竭力把思维方式向李悳靠拢，“这里是归一教的据点，他们的难民逃难之地，是神印的研究中心。摧毁这里只是表面，我们还得清除神印的污染，断绝感染的链条。”
“只要有有机物，神印就能加之以感染。”
“只要哪怕一块神印没有被粉碎，它就还能进行运作。”
轨道轰炸是无意义的，质量炸弹也不能令伊莱沙满足——如果将尸骨与神印埋在了地下，那不仅不叫清除感染，反而留下了遗毒。伊莱沙不管这颗星球未来是否被人联所需要，她只知道是自己没有把工作做好！
“像克伦堡一样远离人联视线，成为归一教盘踞所在的星系还有多少？”
这个问题上，代理人平静地接过了话：“教会的高层就在地面上，抓住他们，炼金术士会有办法让他们开口的。”
长发半遮面的炼金术士笑了：“他们大可以沉默，但没有什么是脑皮层记忆区不能展示的。”
“我果然可以信任你，代理人。”
副手沉默地接受了赞扬，伊莱沙的疑问得到了解决，但这丝毫不能让她轻松下来。
“召集处刑队，释放肃正机关全部战力！我绝不能让老师失望，你们也决不能让我失望！”
“傻孩子，星星是不会眨眼睛。”
父亲把孩子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在他们的头顶，许多被克伦堡重力捕获的碎片已经坠入了星球微薄的大气层。正因为微薄，所以它们并没有很快燃烧完毕，而是更接近地表从很近的地方飞过——流星点点，并且持续下坠满天都是。
壮观的画面看得男孩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回过神来，这个倔强的小鬼对父亲的解释感到疑惑。
“那天上的不是星星吗？”
“不是。”
男孩不高兴地从父亲身上跳下来，奔向另一边母亲的怀抱。当他把脑袋埋在妈妈的臂弯间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那又是什么呢？”
男人看向天空的面色十分凝重，流星的火光印照着他身上制服间红色的神印徽记，让这副坚实的身躯更显挺拔。
“天上的那边，是敌人。”
妻子的目光投射过来，面上写满了担忧。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城市当中响起了“呜呜”的防空警报声。公园上方的天空，大量飞行器从他们头顶上轰鸣而过，这些穿梭机侧面的舱盖打开着，上面坐着许多着甲的士兵。男子与士兵们对视着，他们好像认出了前者，于是有一辆浮空车打了个旋回到公园的上空。
“西里尔！骑士长西里尔！”
引擎喷出高压的气流，吹得人都站不稳。地面上的草坪遭了殃，男人用自己的胸膛护住妻儿，而身后穿梭机上的人在叫着男人的名字——他们向他伸出了手：“骑士长，圣殿需要保护，我们不能没有你！”
男人向后面招了招手，而妻子拉住了他的衣服：“要打仗了吗？”“打仗？”男人看了眼燃烧的天空，“不，是约定之时就要到了。”
此话一出，妻子面上露出了不舍的神情，但又很快，她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并松开了手。在大风中整理仪容并不容易，但她还是极为郑重地向丈夫做出了神印礼：“生并非开始，死并非终结，我们将在唯一的天国中相逢。”
“归一的圣途已经开启，所有的等待都将有回应。”
男人握住了妻子的手，和她吻别：“去圣堂，去吉姆主教那里，我们会把敌人挡在这里。”
旁边的男孩全程没有说话，他和母亲目睹父亲跳上穿梭机，看着飞行器远去，只是拉着母亲的手坚定的说道。
“我以后也要加入教团骑士，去和教会的敌人作战！”
“是吗，那太好了。”母亲抱起孩子，向着她们自己的车走去。丈夫要她们去的圣堂是一处坚固的地下礼拜场，并非所有信徒都有资格进去，当然，她们有。
一面走着，母亲一面教导孩子：“战斗是不够的，你还得掌握真理，去教导那些无知的人真相，去给他们信仰，只要所有人都有了信仰，人们就不需要战斗了，归一的大门就会向每个人打开——明白了吗？”
星球的自转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次循环。
这个星系的太阳正在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起身。晨曦的第一缕光芒穿过行星裂解过后的大裂谷照在了城市的水循环塔顶上，塔顶熠熠生辉，而沿着峡谷边缘布置，于深夜埋在地面的太阳能板也抬升了起来。
一面太阳能板是一面黑色的镜子，而一百面，一千面，乃至一万面太阳能板翻过来时，克伦堡星的大地上便长出了一个黑色的斑纹。它们向着太阳，向着光明，向着新生的黎明——
而刹那间，一道光柱垂直地贯穿了殖民地人工重力锁住的微形大气层，通天彻地，正中这太阳能电站的中心！
这一刹那，千万倍于恒星的光度夺去了一切视野，从激光命中的地面深深地凹陷，然后重重地隆起，一团混合着汽化蒸汽的高温热浪正在上涌，而上升的蘑菇云撞上了被黎明之锤灼烧，以至于发生爆燃的人工大气层，激荡起一连串的超音速冲击波一起向四周扩散！
“轰！”
亲切的爆炸声将人从寂静的太空一下拉回到鲜活的人间，狂暴的冲击波一圈一圈地炸出，太阳能板如树叶一样扬在空中又被乱卷的气流撕成碎片——这激光柱初始落在城市峡谷外，然后以一条直线切过城市，就像切过一个蛋糕般平整。光束所过，从大地升腾起一条昂扬火龙将沿途的一切吞噬，高耸的大楼被从中间切开，然后炸成无数的碎片，人工的河流发出尖叫，沸腾的河水在顷刻间蒸发，可怕的高温让沿途的人一点意识都没有感觉到便一起化做了燃烧的火炬。
火红的天空下，西里尔骑士长一敲机舱大门，穿梭机缓缓地在刚刚被黎明之锤犁过的大道上降了下来。距离地面还有七八米多的高度时，全身披挂的西里尔扶着步枪便跳了下去。
rig护甲的背包喷出一股气流，带着西里尔平稳落地。在他的面前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激光炮在地上轰出了一条两米深，五米宽的长长壕沟。这壕沟还燃烧着发红的熔岩，不时地爆开融化的玻璃硅晶。壕沟两侧的建筑都在爆炸中严重受损，火灾正在蔓延，受伤的人在滚烫的地面匍匐着，他们在哀嚎，西里尔快步赶上去试图提供帮助，可是到了时他却弯不下腰。
人，无论男女老少，现在并无法分清楚，有的只是一个个黑乎乎的焦炭在地上蠕动着，他们的皮肤连着衣服一起被烧焦碳化了，连着痛觉也一起失去。有的人从地上站起来，行尸走肉一样地摇晃着身躯，喃喃地喊着：
“水...”
西里尔身后的卫士们看着这一幕无不心惊，而此时又有一座摇摇欲坠的大楼发出了轰鸣，小范围的坍塌扬起了漫天的烟尘，地动以及敌人再一次打击过来的危险让骑士长下定了决心。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他说的是这些被近距离席卷过的人，人形焦炭有的走着走着就倒下了，还有许多向着此时还在沸腾冒泡的人工河里去，扑通扑通跳入水中，以解心中之渴。
“我们得去救能救的人！”
但还有许多远离爆心的地方，建筑物阻止了火焰的侵袭，不过倒塌与冲击波同样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西里尔带着他的士兵们去背起那些受伤的人，用护甲的扩音器指引人们让开道路将伤员送上他们的穿梭机——“去圣堂，去地下城的祷告所！”
他这么喊着，但城市的交通已经被切断，大量的人被滞留在街道上。人们不顾穿梭机只上伤员争先恐后地向上面挤着，卫士们竭力地阻拦，而就在这时，西里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一拳敲在舱门上。
“起飞，快走，走！”
赤红的天空仿佛是鲜血所染，那落地的光柱尖啸着撕开大气，一根又一根，总共有48根光柱在城市边缘落下，就像立起了一圈栅栏——
48道光柱一起向里面收拢时，整座城市都在这一刻动摇。穿梭机轰鸣着起飞，而剩下的卫士们和无数的平民一起在大道上狂奔，而在他们的背后，移动起来的光柱似乎长了眼睛，主动偏移一个角度，转向这密密麻麻挤满人群的大道。
“泯灭人性的畜牲！”看着突然一个锐角拐弯的激光柱，西里尔怒吼道，“他们是要杀光每一个人，他们什么都不放过！”
光束沿着道路一条直线地划过城市，冲天的火光中，无数拥挤呼喊的人在刹那间被光芒吞没。激光所过，城市轰然倒塌，无数白色的灰烬飘荡而起，纷纷扬扬洒在这罪恶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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