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世变迁
公元2001年，四月，对于每个人来说那都是一个平凡的日子，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日复一日地在混浊压抑的世界里腐烂，来自星空的梦魇——beta正在不断将人类从他们的土地上驱逐出去，贪婪的怪物无止境地吞食我们的生命和赖以为生的资源，每个人稍微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人类这个物种和这颗星球一样，已经时日无多了。
但就在那一天，北方的苏联发生了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事情，那一度导致了世界的恐慌，人们唯恐将beta堵在亚欧大陆的防线因此出现一个窟窿，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陷入内乱的苏联在顷刻间平静了下来，隔着白令海峡发生一场分裂后独自抵抗住了beta的进攻，然后是持续整整四个月的“自我封闭”，断绝了与外界的往来并似乎从国际社会消失般成了隐形国家。
但现在我们知道了，那四个月就是人联通过操纵变成傀儡的俄国在地球站稳脚跟的时间，但不论如何，从八月开始我们第一次听到了“人联”这个称呼，从一开始的人类联合战线到人类联合权力理事会，中间差的是一场锡拉与地球之间的战争。
地球输了，但因此得救了。
时间正在飞快地流逝，过去的灰暗在一眨眼便甩在了后面，好像从来不存在似的。如今是2002年，距离人联统治地球已经快要一年了，这是忙碌的一年，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流泪的一年。
“来自最前线的消息，本月初，从巴西集结的40万人联武装力量完成整训后开拔向地中海战区，这是本月的最后一批生力军加入战斗。至此集结在北非区域的人联武装已经拥有了四百八十万人，为了配合‘凯撒’战役，人联一线部队已经持续奋战了三个月，歼灭beta数以十亿计，直到目前为止成功收复了亚平宁半岛大部分区域与全部阿拉伯半岛，其中第309方面军主力已经逼近伊朗高原！”
“为此，北非方面军司令部宣布，‘凯撒’计划第一阶段圆满完成，向所有为之付出牺牲的英雄们献上我们的感激，向参战的军人们，以及后方所有为这场战争提供支持的劳动者，表达全人类的敬意！此战共攻克两座巢穴，收复领土达四百万平方公里，与西伯利亚方面军，东南亚方面军一道，人联与今年伊始已经攻克了四座巢穴！”
“人联领袖亲赴北非检阅参战军队，并亲自举行战死将士的葬礼仪式。他说，这世上未曾有过不付出便能得到的回报，人联不畏牺牲，但人联铭记所有的牺牲，这些牺牲而换来的东西是如此可贵，正因此人类才会更加懂得珍惜。”
电视上的女主播也难掩激动，随着屏幕上画面转换，出现了在中东沙海上行进的铁流，在西伯利亚冰原上跋涉的机甲大队，以及东南亚海域上，在人联的命令下集结了全人类几乎所有战舰的宏大海军，其炮击的壮观场面令人血脉喷张，恨不得亲自投入这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联合作战中。
画面上的北非骄阳似火，而东京的街头此刻正是傍晚。几个月前战火的痕迹早已被清理干净，连带着，旧时代霓虹那鬼扯般的基建也一起被连带清理掉了，城市的中心被人联派驻霓虹的工研部分部带来的“爬行者”机动建筑单元给重新夯实了一次，在那活脱脱王八竞技场里蹦出来的鬼东西高效地为城市打下地基，铺设了地砖，公共空轨交通，以及树立起了带有锡拉风格的大殿式高层建筑，用这些彻底取代了银座。
所以现在的东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超现代与旧传统相接的强对比度画风。就在一条街的两边，一处是有方形柱子支撑，一楼便有八米高的广阔地面，然后往上以梯次延展的五十层高楼——并且第二十层还是空中轨道的一处站点。整座大楼以人联特有的聚合石材（黑曜石的色彩，大理石的触感）采用增材制造修建起来的，被用于整个霓虹和东南亚区域的人联行政办公。占地广虽然不过百平方公里，不过由于大，就像城堡一样足够容纳一支军队，旧霓虹三省六部与警视厅经过改组后也在这，所以装饰上考虑到当地人情感，保留了让他们自己设计的空间。
然后街的另一边，就是众多半木制建筑，鲤鱼旗飘扬，传统的日式联排独栋房屋有序坐落，看起来颇有一种穿越的感觉——请注意，muv地球霓虹首府是京都，所以名为东京的城市并没有得到高度现代化发展，只是在京都被放弃后暂作陪都。如今人联到来，决定拨乱反正将东京重新叫做“江户”，以正本清源。
嗯，就在这隔着如今被叫做“新天守阁”的“人联霓虹地区执行机构”一条街的地方，就是重新整理后再开放的一条商业街。掀开带有招牌名的红布走进舞台——就是霓虹的大排档里，一个个小方格里的关东煮香飘四溢，下班的人们总是乐意来这些地方喝一杯再回家。
嘛，社畜干脆睡公司好了，回什么家啊！
布里吉斯·勇哉坐上木凳，老板端上一个小盘和一个瓷酒壶，似乎很有心事的他给自己倒满一杯，此时电视上正播报着前线的战报，一众客人们看得聚精会神。
尤其是当说到以霓虹为基点的东方方面军已经重返朝鲜半岛，和北方的西伯利亚方面军，东南亚的南方总军开战联合作战时，整个屋台里的气氛都热烈了起来。
“すごいですね（很厉害啊）！就这么半年不到，哗的一下，就从对马海峡过去了？”中年西装男表情略显夸张地说着，“就半年前吧？beta又跨过对马海峡，铺天盖地好像要把霓虹压沉了，那可真是让人害怕。”
“是啊，那时东京跑了一半的人，还有一半不跑的其实已经绝望了，反正跑不掉不如等死。”店老板头上扎着白色钵卷，赤膊双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如同画轴一样轻薄如纸的电视，“我就没有跑，这家店是爷爷那传下来的，二次大战时米军大轰炸都没垮，我当时就想死也要死在店里。神佛保佑，beta还是被打跑了，这次它们连京都都没到...”
“因为那时候，驻扎我们霓虹的是锡拉军啊！”客人指正老板的错误，喝得有些面红耳赤的客人用手指指节敲着桌子，“天西将军那样的人物，那样强悍的军队给打垮的锡拉军！才不是...（酒嗝）电视里这些地球人组成的戍卫军呐！什么一线准一线，真正的锡拉军那可是。”
客人站起来，抬起右手踮起脚尖：“这么高，都知道吧，锡拉人都有两米高！”
勇哉一愣，但忍住没拆穿这广为流传的传言，闷着头喝酒。
“穿着机器的大铠，一只手就能掀起一辆车，跑步像狮子，一跳就能上三层楼！真的，那天晚上我就是征召的民兵，一个锡拉军士兵一下就从天上落下来，幕府军的那种装甲车啊都知道吧，在我们据点前面还没来得及开走就被锡拉军人踩在了顶上，他们那把人那么粗的大枪，哒哒哒几下就把装甲车里面的驾驶打死了，钢板根本没防住！”
“骗人的吧，那你怎么活得下来？”
“我没有骗人，是他们放过了我。”这客人垂头丧气地坐下来，“我那时已经吓得端不起枪了，他们看了我们这群民兵一眼，还对我们说了一句话。他们说的是英文，我们队里有个英文老师就叫我们丢下枪躲起来，然后他们就走了。”
战场上果然什么都能发生，锡拉军的强大让人不得不服，所以：“他们刚刚打垮了帝国，然后又救了我们的命，我们难道该说声谢谢吗？”“他们不需要我们感谢。”
这时，一直沉默的勇哉开口了，他把吃剩的竹签轻轻排成一列，干净又细致。
“锡拉人已经掌握了一切，他不管谁喜不喜欢...他们，编织了一张大网，每个人都在这张网里。只要我们开始按照他们的方式生活，那么我们就不自觉地和他们融为一体。（指着墙上的卷轴电视机，以及这个小店里也开始出现的，由锡拉公司广泛售卖的全息影像招牌）”
勇哉的话莫名深奥，所以，其实周围人并没有认真听。他们还在聊着，聊到了最近的各种事件和新闻。所以说，在互联网诞生前，全世界情报最强的都是小店老板这一类人，他们能接触到各个阶层，每天只言片语就能展现出一个庞大的社会，比如
“听说人联决定重建京都，知道吗？会比过去大上三倍，搞不好能把整个日本的人全装起来！哎呀，多亏了政威大将军的奔走，听说她去了锡拉还成了理事会扩大会议的代表，才让人联领袖没忘记我们日本。”
重建京都是一个大事，一方面是照顾本地人感情，增进战后和解，其实另一方面也是把困扰霓虹的关西难民重新安置回去，这点人联可比天西明强多了。所以消息一出，整个霓虹都很开心，一方面是能回家了，另一方面是排外的霓虹当地人终于可以不被难民困扰。
不过对人联来说，这事绝不是一个小女子游说能成的，这完全是事关未来轨道电梯计划。由于目前虫洞基地依然是锡拉的链接口，所以堪察加依然是核心，那么为了马六甲的轨道电梯，从堪察加南下经过霓虹为中继站是必然选择。在这里建立一个大型都市来作为配套设施，符合需求。
至于什么叫理事会扩大会议，以及煌武院悠阳还是民众代表，这就是历史的惯性了。霓虹千年封建依赖的是不变的社会制度和法律，但统一的人联社会没有他们的空间，所以会自然凋亡，不必小题大做。
“听说，打进亚欧内陆后战线要扩大，又要扩军呢。”
“哎呀可不是么，森田太太，我亲爱的也被征调到了南方军，电话那头说，现在人联把澳洲当成了兵站，南美啊北美好几百万人都在那里训练，全都是亚欧难民指望打回家。”
“哎呀，野原太太你老公也走了？那家里...薪水打到卡上？哦，就是那个身份id里？这我们不会用啊。”
摸不着纸币很不踏实的霓虹人可能不知道，在另一个维度的2020年，霓虹人依然觉得“隔壁变成无现金社会是因为假币泛滥”思维和4v如出一辙，因为人联他们如今领先了20年呢！
“还好，物价下来了，但听说日元要换了，换成什么数字货币，这数字怎么能当钱用呢？”
“我丈夫的妹妹就在厚生省工作，她老公是大藏省（炫耀亲戚）人员，听说啊，人联掌握了全世界的黄金，没有哪个货币能对抗新发行的‘泰金’呢！”
“哎呀，您懂得可真多呀，野原太太。”
（掩嘴轻笑）“哦嚯嚯嚯，您过奖了，森田太太。”
泰金？勇哉有印象，堪察加似乎早就在用了，这玩意是货币，但不止。因为电子货币的前提是拥有完全信息化的社会基础，每个人的电子信息都联网以确保身份，由此才能顺捷地完成支付。
这对传统的社会架构，金融体系简直是灭顶之灾。刚才自己说人联编织一条罗网，只要人们按着他们设计的去生活，就无所谓人喜不喜欢——没人听，可是每个人都到了这网罗中。
可是，关自己什么事？
勇哉从身上抽出两张野口英世（1000）付账，然后走出这小店。天空中，方形的飞艇化作夜晚的移动光源飞过头顶，空中云轨“哗哗”地飞快掠过城市上空，在这传统与未来的交界处他迷失了，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回首间却看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眸。
“哥，我们回家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故事都有它完结的时候。舞台拉起大幕，演出到此为止，因为被李悳篡改过后，许多人的经历已经和名为原作的鬼东西不同了。他们本就是凡人，如今凡人的故事到此为止，就像muv已经到此为止，只有人联的故事还在向前延伸。
江户的街头，一对有一半相同血统的男女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他们聊着，聊着以后的人生。
“你现在应该是篁家的家主了吧？”勇哉这么说着，小心地看了妹妹一眼，“不应该很忙吗？”
“人联在改革，我们这些武家取消了世袭的地位，剩下的这点钱和土地不可能维持以前那种生活了，所以我决定遣散佣人。”篁唯依说着，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温柔的时刻，“我想通了，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大小姐，以后也得自己努力生活，我想重新回军队。”
“什么！你...”勇哉刚想说这太危险了，但马上改口，“我们是战术机驾驶员，人联不用战术机...”
“但我们还是飞行员呀，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我们的工作了，对吧？”
街道上，一辆警视厅车辆刚好在这附近停下。车上下来一名身着人联法务部制服的白发女子，正被当地人员指引着介绍本地情况。
“这里就是江户最大的一块居民区？很快居民区改造也要开始了，相关居民籍档电子化转移工作也得加块，这附近在战后有什么变化，多大变化你们至今还没摸过底，虽然是人力不足，但拖到现在也太说不过去了。”
克丽斯嘉如是说着，那边的霓虹人员连连点头鞠躬，敬礼道：“嗨！特派干员请放心，过去是警员还不适应网络，现在我们会加快进度的！”
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克丽斯嘉还想再调查一下霓虹的情况，作为法务部审查官这是她办事的态度。
这时，一对霓虹当地情侣和她擦肩而过，或许是突然出现的外国人让他们惊讶，男女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冥冥中他们本该有所联系的。
嗯，此事平平无奇。
而在另一个方向，远在17光年外，位于锡拉深空轨道上静止的那个庞大的太空城，第八层甲板——也就是人联永恒之城太空船坞的所在地，其中的17号泊位上有一艘“龙王鲸”级的运输船正在做发射前的最后一次准备。
“反应堆能源传输，正常。”
“引擎自检，状态良好。”
“物资清单已依次排查，供应充足并保存良好！”
船坞的灯光亮起，照在大型飞船那流线的梭形船身上。黝黑的舰船外壳上，左边绘着一个金发男子脚踩火箭直冲太阳，右边绘者一个猛男抱着橄榄球撞飞一堆人，中间几个大字。
“财富密码号——（小字）巴德与柯尔的第一艘创业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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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我们知道了，那四个月就是人联通过操纵变成傀儡的俄国在地球站稳脚跟的时间，但不论如何，从八月开始我们第一次听到了“人联”这个称呼，从一开始的人类联合战线到人类联合权力理事会，中间差的是一场锡拉与地球之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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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北非方面军司令部宣布，‘凯撒’计划第一阶段圆满完成，向所有为之付出牺牲的英雄们献上我们的感激，向参战的军人们，以及后方所有为这场战争提供支持的劳动者，表达全人类的敬意！此战共攻克两座巢穴，收复领土达四百万平方公里，与西伯利亚方面军，东南亚方面军一道，人联与今年伊始已经攻克了四座巢穴！”
“人联领袖亲赴北非检阅参战军队，并亲自举行战死将士的葬礼仪式。他说，这世上未曾有过不付出便能得到的回报，人联不畏牺牲，但人联铭记所有的牺牲，这些牺牲而换来的东西是如此可贵，正因此人类才会更加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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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的东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超现代与旧传统相接的强对比度画风。就在一条街的两边，一处是有方形柱子支撑，一楼便有八米高的广阔地面，然后往上以梯次延展的五十层高楼——并且第二十层还是空中轨道的一处站点。整座大楼以人联特有的聚合石材（黑曜石的色彩，大理石的触感）采用增材制造修建起来的，被用于整个霓虹和东南亚区域的人联行政办公。占地广虽然不过百平方公里，不过由于大，就像城堡一样足够容纳一支军队，旧霓虹三省六部与警视厅经过改组后也在这，所以装饰上考虑到当地人情感，保留了让他们自己设计的空间。
然后街的另一边，就是众多半木制建筑，鲤鱼旗飘扬，传统的日式联排独栋房屋有序坐落，看起来颇有一种穿越的感觉——请注意，muv地球霓虹首府是京都，所以名为东京的城市并没有得到高度现代化发展，只是在京都被放弃后暂作陪都。如今人联到来，决定拨乱反正将东京重新叫做“江户”，以正本清源。
嗯，就在这隔着如今被叫做“新天守阁”的“人联霓虹地区执行机构”一条街的地方，就是重新整理后再开放的一条商业街。掀开带有招牌名的红布走进舞台——就是霓虹的大排档里，一个个小方格里的关东煮香飘四溢，下班的人们总是乐意来这些地方喝一杯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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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吉斯·勇哉坐上木凳，老板端上一个小盘和一个瓷酒壶，似乎很有心事的他给自己倒满一杯，此时电视上正播报着前线的战报，一众客人们看得聚精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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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时东京跑了一半的人，还有一半不跑的其实已经绝望了，反正跑不掉不如等死。”店老板头上扎着白色钵卷，赤膊双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如同画轴一样轻薄如纸的电视，“我就没有跑，这家店是爷爷那传下来的，二次大战时米军大轰炸都没垮，我当时就想死也要死在店里。神佛保佑，beta还是被打跑了，这次它们连京都都没到...”
“因为那时候，驻扎我们霓虹的是锡拉军啊！”客人指正老板的错误，喝得有些面红耳赤的客人用手指指节敲着桌子，“天西将军那样的人物，那样强悍的军队给打垮的锡拉军！才不是...（酒嗝）电视里这些地球人组成的戍卫军呐！什么一线准一线，真正的锡拉军那可是。”
客人站起来，抬起右手踮起脚尖：“这么高，都知道吧，锡拉人都有两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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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的吧，那你怎么活得下来？”
“我没有骗人，是他们放过了我。”这客人垂头丧气地坐下来，“我那时已经吓得端不起枪了，他们看了我们这群民兵一眼，还对我们说了一句话。他们说的是英文，我们队里有个英文老师就叫我们丢下枪躲起来，然后他们就走了。”
战场上果然什么都能发生，锡拉军的强大让人不得不服，所以：“他们刚刚打垮了帝国，然后又救了我们的命，我们难道该说声谢谢吗？”“他们不需要我们感谢。”
这时，一直沉默的勇哉开口了，他把吃剩的竹签轻轻排成一列，干净又细致。
“锡拉人已经掌握了一切，他不管谁喜不喜欢...他们，编织了一张大网，每个人都在这张网里。只要我们开始按照他们的方式生活，那么我们就不自觉地和他们融为一体。（指着墙上的卷轴电视机，以及这个小店里也开始出现的，由锡拉公司广泛售卖的全息影像招牌）”
勇哉的话莫名深奥，所以，其实周围人并没有认真听。他们还在聊着，聊到了最近的各种事件和新闻。所以说，在互联网诞生前，全世界情报最强的都是小店老板这一类人，他们能接触到各个阶层，每天只言片语就能展现出一个庞大的社会，比如
“听说人联决定重建京都，知道吗？会比过去大上三倍，搞不好能把整个日本的人全装起来！哎呀，多亏了政威大将军的奔走，听说她去了锡拉还成了理事会扩大会议的代表，才让人联领袖没忘记我们日本。”
重建京都是一个大事，一方面是照顾本地人感情，增进战后和解，其实另一方面也是把困扰霓虹的关西难民重新安置回去，这点人联可比天西明强多了。所以消息一出，整个霓虹都很开心，一方面是能回家了，另一方面是排外的霓虹当地人终于可以不被难民困扰。
不过对人联来说，这事绝不是一个小女子游说能成的，这完全是事关未来轨道电梯计划。由于目前虫洞基地依然是锡拉的链接口，所以堪察加依然是核心，那么为了马六甲的轨道电梯，从堪察加南下经过霓虹为中继站是必然选择。在这里建立一个大型都市来作为配套设施，符合需求。
至于什么叫理事会扩大会议，以及煌武院悠阳还是民众代表，这就是历史的惯性了。霓虹千年封建依赖的是不变的社会制度和法律，但统一的人联社会没有他们的空间，所以会自然凋亡，不必小题大做。
“听说，打进亚欧内陆后战线要扩大，又要扩军呢。”
“哎呀可不是么，森田太太，我亲爱的也被征调到了南方军，电话那头说，现在人联把澳洲当成了兵站，南美啊北美好几百万人都在那里训练，全都是亚欧难民指望打回家。”
“哎呀，野原太太你老公也走了？那家里...薪水打到卡上？哦，就是那个身份id里？这我们不会用啊。”
摸不着纸币很不踏实的霓虹人可能不知道，在另一个维度的2020年，霓虹人依然觉得“隔壁变成无现金社会是因为假币泛滥”思维和4v如出一辙，因为人联他们如今领先了20年呢！
“还好，物价下来了，但听说日元要换了，换成什么数字货币，这数字怎么能当钱用呢？”
“我丈夫的妹妹就在厚生省工作，她老公是大藏省（炫耀亲戚）人员，听说啊，人联掌握了全世界的黄金，没有哪个货币能对抗新发行的‘泰金’呢！”
“哎呀，您懂得可真多呀，野原太太。”
（掩嘴轻笑）“哦嚯嚯嚯，您过奖了，森田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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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哉从身上抽出两张野口英世（1000）付账，然后走出这小店。天空中，方形的飞艇化作夜晚的移动光源飞过头顶，空中云轨“哗哗”地飞快掠过城市上空，在这传统与未来的交界处他迷失了，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回首间却看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眸。
“哥，我们回家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故事都有它完结的时候。舞台拉起大幕，演出到此为止，因为被李悳篡改过后，许多人的经历已经和名为原作的鬼东西不同了。他们本就是凡人，如今凡人的故事到此为止，就像muv已经到此为止，只有人联的故事还在向前延伸。
江户的街头，一对有一半相同血统的男女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他们聊着，聊着以后的人生。
“你现在应该是篁家的家主了吧？”勇哉这么说着，小心地看了妹妹一眼，“不应该很忙吗？”
“人联在改革，我们这些武家取消了世袭的地位，剩下的这点钱和土地不可能维持以前那种生活了，所以我决定遣散佣人。”篁唯依说着，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温柔的时刻，“我想通了，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大小姐，以后也得自己努力生活，我想重新回军队。”
“什么！你...”勇哉刚想说这太危险了，但马上改口，“我们是战术机驾驶员，人联不用战术机...”
“但我们还是飞行员呀，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我们的工作了，对吧？”
街道上，一辆警视厅车辆刚好在这附近停下。车上下来一名身着人联法务部制服的白发女子，正被当地人员指引着介绍本地情况。
“这里就是江户最大的一块居民区？很快居民区改造也要开始了，相关居民籍档电子化转移工作也得加块，这附近在战后有什么变化，多大变化你们至今还没摸过底，虽然是人力不足，但拖到现在也太说不过去了。”
克丽斯嘉如是说着，那边的霓虹人员连连点头鞠躬，敬礼道：“嗨！特派干员请放心，过去是警员还不适应网络，现在我们会加快进度的！”
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克丽斯嘉还想再调查一下霓虹的情况，作为法务部审查官这是她办事的态度。
这时，一对霓虹当地情侣和她擦肩而过，或许是突然出现的外国人让他们惊讶，男女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冥冥中他们本该有所联系的。
嗯，此事平平无奇。
而在另一个方向，远在17光年外，位于锡拉深空轨道上静止的那个庞大的太空城，第八层甲板——也就是人联永恒之城太空船坞的所在地，其中的17号泊位上有一艘“龙王鲸”级的运输船正在做发射前的最后一次准备。
“反应堆能源传输，正常。”
“引擎自检，状态良好。”
“物资清单已依次排查，供应充足并保存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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