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9 章·饮鸩止渴
没有什么，比一个富庶的，年轻的，并且足够近的同类，一个邻居，更适合成为目标的了！仅仅是这其中的可能性，都会让联邦军人们，公民们，回想起麻杆战争时的那段辉煌时光——大量的科技产品技术流入，免费的矿产资源，大量人员安置的土地，新开发区，以及作为战败国的麻杆劳工，谁不知道正是因为得到了托菲特的资源，第一次阿拉奇战争联邦才处于进攻姿态？
现在，正是将这成功的经验运用起来的时刻——这数月来联邦已经派出大量的侦查部队勘探人联边境，虽未深入，但已经推算出诸多可能的人联星球。结合情报工作，十分令人惊喜的是，人联的一颗地球就在边境，还是启明星号撞上的，仅此一颗就能有无限价值！联邦至少能获得两个地球，两个太阳系，那么眼下的一切困境都有了解决之道，一切的付出，牺牲便也值得！
“你是聪明人，卡尔。手段从来不重要，关键是结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联邦数百亿人的幸福。而且，我们所要针对的是人联的统治者，我相信那里的人民是不会拒绝联邦的公民权理想的，元老院会对他们一视同仁，我会用我的一切来保证这点。”
欧文元老的声音很平静，一点没有传言中他在会议上咆哮的模样。他说这些话时是发自内心的，但得到的只是卡尔意味不明的一笑。
“就要渴死的人，哪里管得了杯中究竟是什么呢？”
军情局长在椅子上靠着脑袋，咳嗽一声。
“这是一厢情愿，独裁官，你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们能像击败托菲特人一样轻易地击败人联？人联和那群麻杆可不一样，从这个星系出发他们已知就有上百光年的边境，而实力更在边界之后——我知道你们指望杰拉德，但人联的战舰速度比我们快，比我们灵活，杰拉德的蛙跳战术根本不存在施展的空间。联邦的战舰一开入人联的领土，我恐怕也是人联战舰开进我们领土的那一天。”
卡尔费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睛，他言语里多少带一点恳求。
“独裁官，战略参谋部一定给了你所谓关于在本星系歼灭人联主力的报告——但请相信我，长官，我早就研究过了。但如果我是那位人联统帅，我根本不会在这个星系和联邦对决，没有必要，我会把舰队全部开往联邦本土，轰炸每一座联邦星球，只因我们也把大部调去侵攻人联，自己内部也无比空虚...当年托菲特战争时我便有此担心，但托菲特舰队却莫名失踪，现在还是联邦的一块心病。但相信我，人联一定做得出来...他们这些日子又怎么可能不对我们的疆域进行勘探呢？”
“你是说人联舰队不仅避战，反而主动入侵我们？他们怎么会弃自己的领土不顾呢，而且，这也太不把联邦各地的守军放在眼里了。”
欧文第一时间反驳道，但卡尔的话并非没有给他造成触动，军情局长继续道：“只是想象一下这种可能，独裁官！这将会是一场全面的星际战争，它不会发生在我们的边境线之外，不可预测并且不可阻止——就说人联那种叫黑子的实弹炮船，如果它想要轰炸我们的殖民地，我们的星球，根本就不存在拦截它的手段。而一旦开战，人联一定会这么做，他们一定会想出无数种办法来让我们承受至少一样的痛苦...还是算我求您，不要听信战略参谋部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僚，睁开眼睛看看，阿拉奇的威胁对于联邦核心星区的人远在天边，大部分人民没有经历过炮弹落在自己头上的战火...”
“这能代表什么，难道人联就经历过吗？”
“经历过。”卡尔长叹道，“我查阅他们的内部历史，人联成立二十年，一半时间都在进行亡族灭种的战争，最近的一次就在不久之前，他们非常懂得如何进行一场星际战争...人联，即便联邦最终可能胜利，但他们一定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痛苦，这痛苦会抵消我们获得的一切，而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对付降沉宇宙的其他威胁？”
卡尔最后的劝告，让欧文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镜头前的独裁官背着手，但手掌一直无法安分，这反应了他内心的焦躁。卡尔就这么等着他，良久，欧文扭过头来：“降沉宇宙？这么说，你和斯泰图一样，也相信了人联的那套说辞？”
“我们以自己的经历验证了这一切。”
“看来你接收了太多他们的信息，被人联给反蒙蔽了。”欧文仿佛抓住了什么，胸口又重新挺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人联是一个由可憎的，不受控制的人工智能所掌握的国度，在那里，人类屈居于技术，他们的文明形态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毁灭人伦的思想奴役，一个冷酷的，反自然的，并且彻底切断人类自身历史传承的方向。”泰拉联邦，自认为人类一切古典历史在新时代的继承者与表达者，人文，自然，传统，无论它们本身与历史上的那些差别有多大，但仅仅存在本身便决定了这些概念是不可动摇的zz正确。但人联宣扬的所谓公理是什么呢？
剥开表面的伪装，就是告诉人们，你祖先辉煌的过往和你本身没有关系，你的生物性与南岛人，撒哈拉黑人，印第安人没有区别，所以这就是平等的根源。而生物的使命只是延续本身，人联有经过验证的高成功率延续方法，因此人联拥有不可置疑的合法性。
他们居然用科学来替代法律，文化来做定义，这是在断文明的根！用这个逻辑推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人联会说出，联邦人其实并不比麻杆更高贵，二者均为智慧生命这种鬼话。无法接受，无法调和，根本性的东西无法让步！
“这个憎恶智能想要的只是统治本身，迟早它也会对我们下手的，联邦必须采取行动保护自己。”
到这里时，欧文的心神稳定了，变得从容不迫了起来，也重新坐下与卡尔隔着屏幕对视。
“对外，拔除威胁，对内，亦符合公民的需要，战争势在必行，这是历史赋予的使命，詹金斯，人只能追随大势，不可以逆流而行...”
咳咳，哈，哈哈——卡尔发出了半死不活的笑声：“周执政官也是这么想的吗，当真没有第二条路？承认只是基于自己的利益出发居然如此困难，先生们，以至于需要崇高的谎言来包装...联邦到了如此的地步，我似乎理解为什么人联不再选择人类来统治他们了。”
“我们的对话已经够久了。”
欧文无视了其中的嘲讽，冷淡道。
“我来见你是看在你是个爱国者——我不在乎你怎么想，行动势在必行，联邦必须胜利，所以告诉我，如果是你会怎么打败人联？给我他们全部的情报，我们必须得到胜利，彻底的胜利...毕竟，你自己可说了失败的结果，你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吧。”
让一个全程最反对战争的人提出战争的建议，这是一种胁迫，而欧文不怕卡尔不招，更不怕他说谎，因为，卡尔是如此地热爱联邦，甚至不惜去做叛徒。冤枉他的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有多冤。
“第一是原则，你们必须直接——人联有强大的信息反应速度，我们的部队与之相比简直是乌龟，所以不能采取任何曲线的计划，任何过于复杂让部队无法快速执行的计划。”
卡尔开口了，他似乎认清了现实。
“第二，你们必须彻底——在一开始就动用全部的力量，不要以为会有第二次机会。”
欧文打断了他：“不要废话，具体一点。”
卡尔叹了口气，被捆住的手竖起了几根手指。
“你们必须干掉名为泉眼级的虫洞飞船，防止他们撤离或者呼叫援军。摧毁黑石要塞，那是人联全军的补给，然后，黑子实弹炮舰是人联的主力，但这些战舰不组成阵线就无法发挥威力，第一时间全歼它们，否则后患无穷...但，这些都是理论上，你们做不到的，只要那位奥利维亚统帅还在，她不会给你们哪怕一点机会。”
“那可不一定。”欧文不屑地回应道，“不过你的提醒确实很重要，必须就在这个星系歼灭人联的主力，否则后患无穷！未来的联邦会铭记你的贡献，詹金斯，但，这不代表你不需要接受审判。”
独裁官就要离开频道，而与此同时，这里的舱门打开，外面的两名审讯官重新迈入，一面向前一面给手枪上膛。舱门关闭前，施耐普的声音还在外面大喊大叫，令卡尔直叹气。
“关门，关掉通讯，再把监控系统关掉——你们都听到了，元老们不想留下任何妨碍的信息，卡尔·詹金斯必须秘密处决，然后烧成灰丢出减压舱，尸体都不能留下，免得未来还有人拿去做文章。”
柯蒂斯中尉这么说着，令旁边的队员很不爽，他们是同级，你在教我做事？
“一起开枪？还是你开我补？”
柯蒂斯问道，椅子上的卡尔无奈地笑着，却见另一名审讯官切一声：“你这么积极那你来吧，亲手杀一位高级部长，这活可不常有。”
“可不是嘛，瞧好了，我是怎么做的！”
柯蒂斯笑着，不顾反对搂住了同僚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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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将这成功的经验运用起来的时刻——这数月来联邦已经派出大量的侦查部队勘探人联边境，虽未深入，但已经推算出诸多可能的人联星球。结合情报工作，十分令人惊喜的是，人联的一颗地球就在边境，还是启明星号撞上的，仅此一颗就能有无限价值！联邦至少能获得两个地球，两个太阳系，那么眼下的一切困境都有了解决之道，一切的付出，牺牲便也值得！
“你是聪明人，卡尔。手段从来不重要，关键是结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联邦数百亿人的幸福。而且，我们所要针对的是人联的统治者，我相信那里的人民是不会拒绝联邦的公民权理想的，元老院会对他们一视同仁，我会用我的一切来保证这点。”
欧文元老的声音很平静，一点没有传言中他在会议上咆哮的模样。他说这些话时是发自内心的，但得到的只是卡尔意味不明的一笑。
“就要渴死的人，哪里管得了杯中究竟是什么呢？”
军情局长在椅子上靠着脑袋，咳嗽一声。
“这是一厢情愿，独裁官，你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们能像击败托菲特人一样轻易地击败人联？人联和那群麻杆可不一样，从这个星系出发他们已知就有上百光年的边境，而实力更在边界之后——我知道你们指望杰拉德，但人联的战舰速度比我们快，比我们灵活，杰拉德的蛙跳战术根本不存在施展的空间。联邦的战舰一开入人联的领土，我恐怕也是人联战舰开进我们领土的那一天。”
卡尔费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睛，他言语里多少带一点恳求。
“独裁官，战略参谋部一定给了你所谓关于在本星系歼灭人联主力的报告——但请相信我，长官，我早就研究过了。但如果我是那位人联统帅，我根本不会在这个星系和联邦对决，没有必要，我会把舰队全部开往联邦本土，轰炸每一座联邦星球，只因我们也把大部调去侵攻人联，自己内部也无比空虚...当年托菲特战争时我便有此担心，但托菲特舰队却莫名失踪，现在还是联邦的一块心病。但相信我，人联一定做得出来...他们这些日子又怎么可能不对我们的疆域进行勘探呢？”
“你是说人联舰队不仅避战，反而主动入侵我们？他们怎么会弃自己的领土不顾呢，而且，这也太不把联邦各地的守军放在眼里了。”
欧文第一时间反驳道，但卡尔的话并非没有给他造成触动，军情局长继续道：“只是想象一下这种可能，独裁官！这将会是一场全面的星际战争，它不会发生在我们的边境线之外，不可预测并且不可阻止——就说人联那种叫黑子的实弹炮船，如果它想要轰炸我们的殖民地，我们的星球，根本就不存在拦截它的手段。而一旦开战，人联一定会这么做，他们一定会想出无数种办法来让我们承受至少一样的痛苦...还是算我求您，不要听信战略参谋部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僚，睁开眼睛看看，阿拉奇的威胁对于联邦核心星区的人远在天边，大部分人民没有经历过炮弹落在自己头上的战火...”
“这能代表什么，难道人联就经历过吗？”
“经历过。”卡尔长叹道，“我查阅他们的内部历史，人联成立二十年，一半时间都在进行亡族灭种的战争，最近的一次就在不久之前，他们非常懂得如何进行一场星际战争...人联，即便联邦最终可能胜利，但他们一定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痛苦，这痛苦会抵消我们获得的一切，而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对付降沉宇宙的其他威胁？”
卡尔最后的劝告，让欧文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镜头前的独裁官背着手，但手掌一直无法安分，这反应了他内心的焦躁。卡尔就这么等着他，良久，欧文扭过头来：“降沉宇宙？这么说，你和斯泰图一样，也相信了人联的那套说辞？”
“我们以自己的经历验证了这一切。”
“看来你接收了太多他们的信息，被人联给反蒙蔽了。”欧文仿佛抓住了什么，胸口又重新挺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人联是一个由可憎的，不受控制的人工智能所掌握的国度，在那里，人类屈居于技术，他们的文明形态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毁灭人伦的思想奴役，一个冷酷的，反自然的，并且彻底切断人类自身历史传承的方向。”泰拉联邦，自认为人类一切古典历史在新时代的继承者与表达者，人文，自然，传统，无论它们本身与历史上的那些差别有多大，但仅仅存在本身便决定了这些概念是不可动摇的zz正确。但人联宣扬的所谓公理是什么呢？
剥开表面的伪装，就是告诉人们，你祖先辉煌的过往和你本身没有关系，你的生物性与南岛人，撒哈拉黑人，印第安人没有区别，所以这就是平等的根源。而生物的使命只是延续本身，人联有经过验证的高成功率延续方法，因此人联拥有不可置疑的合法性。
他们居然用科学来替代法律，文化来做定义，这是在断文明的根！用这个逻辑推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人联会说出，联邦人其实并不比麻杆更高贵，二者均为智慧生命这种鬼话。无法接受，无法调和，根本性的东西无法让步！
“这个憎恶智能想要的只是统治本身，迟早它也会对我们下手的，联邦必须采取行动保护自己。”
到这里时，欧文的心神稳定了，变得从容不迫了起来，也重新坐下与卡尔隔着屏幕对视。
“对外，拔除威胁，对内，亦符合公民的需要，战争势在必行，这是历史赋予的使命，詹金斯，人只能追随大势，不可以逆流而行...”
咳咳，哈，哈哈——卡尔发出了半死不活的笑声：“周执政官也是这么想的吗，当真没有第二条路？承认只是基于自己的利益出发居然如此困难，先生们，以至于需要崇高的谎言来包装...联邦到了如此的地步，我似乎理解为什么人联不再选择人类来统治他们了。”
“我们的对话已经够久了。”
欧文无视了其中的嘲讽，冷淡道。
“我来见你是看在你是个爱国者——我不在乎你怎么想，行动势在必行，联邦必须胜利，所以告诉我，如果是你会怎么打败人联？给我他们全部的情报，我们必须得到胜利，彻底的胜利...毕竟，你自己可说了失败的结果，你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吧。”
让一个全程最反对战争的人提出战争的建议，这是一种胁迫，而欧文不怕卡尔不招，更不怕他说谎，因为，卡尔是如此地热爱联邦，甚至不惜去做叛徒。冤枉他的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有多冤。
“第一是原则，你们必须直接——人联有强大的信息反应速度，我们的部队与之相比简直是乌龟，所以不能采取任何曲线的计划，任何过于复杂让部队无法快速执行的计划。”
卡尔开口了，他似乎认清了现实。
“第二，你们必须彻底——在一开始就动用全部的力量，不要以为会有第二次机会。”
欧文打断了他：“不要废话，具体一点。”
卡尔叹了口气，被捆住的手竖起了几根手指。
“你们必须干掉名为泉眼级的虫洞飞船，防止他们撤离或者呼叫援军。摧毁黑石要塞，那是人联全军的补给，然后，黑子实弹炮舰是人联的主力，但这些战舰不组成阵线就无法发挥威力，第一时间全歼它们，否则后患无穷...但，这些都是理论上，你们做不到的，只要那位奥利维亚统帅还在，她不会给你们哪怕一点机会。”
“那可不一定。”欧文不屑地回应道，“不过你的提醒确实很重要，必须就在这个星系歼灭人联的主力，否则后患无穷！未来的联邦会铭记你的贡献，詹金斯，但，这不代表你不需要接受审判。”
独裁官就要离开频道，而与此同时，这里的舱门打开，外面的两名审讯官重新迈入，一面向前一面给手枪上膛。舱门关闭前，施耐普的声音还在外面大喊大叫，令卡尔直叹气。
“关门，关掉通讯，再把监控系统关掉——你们都听到了，元老们不想留下任何妨碍的信息，卡尔·詹金斯必须秘密处决，然后烧成灰丢出减压舱，尸体都不能留下，免得未来还有人拿去做文章。”
柯蒂斯中尉这么说着，令旁边的队员很不爽，他们是同级，你在教我做事？
“一起开枪？还是你开我补？”
柯蒂斯问道，椅子上的卡尔无奈地笑着，却见另一名审讯官切一声：“你这么积极那你来吧，亲手杀一位高级部长，这活可不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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