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2 章·叛国
天空中，无数流星闪烁，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所以有人烟的地方，所有庇护所的位置。
跨过海洋中阿尔法留存舰队的阻隔，顶着敌人拦截的火力。这是一场突发的，并且不是以联军名义，而是直接以人联为名号的行动。几乎所有的地球幸存者，以及大量联邦军人都是在这一次行动中了解到名为【人联公理】的宣言。很简单的一句老话，那就是达者兼济天下罢，是寻常人也会挂在嘴上的一句，可是却真的有一个国度将这些“口号”作为自己的行事纲领，明明白白地写了出来。
不是宪法，无关意识形态与信仰，而是基于人之常情的东西，是一切有理智的人都可以简单评判的标准。而人联，尽管在政治家眼里这是一场教科书一般的“灯光秀”表演，可是作为参与其中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桦树叶呼叫斗犬，转移你们的机位至七点方位，侦察到沿海阿尔法飞碟群来袭，你们没有携带对空武器。”
方方正正的信使穿梭机转移到人联穿梭机的侧面，这位联邦驾驶员看见人联的渡鸦开放了机体的大量作战武器，导弹，机炮与激光等武器热烈地向远方展开攻击。弹雨呼啸，但加速的穿梭机最终还是无法赶超飞碟的速度，粒子束的射击不断在这些穿梭机身上炸出火光，但人联的渡鸦出乎意料地强韧，一面还击一面组织队形，将联邦的信使们掩护在中间。
“坚持住，离开海岸线五百公里它们就不敢再行动了！该死，频道上有人吗，我们需要对空支援——”
联邦驾驶员们在无线电里呼喊着，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这些信使是半途从联邦船队里加入的，在第一批穿梭机进场后，外星人当然察觉并做出了反应，动用了这两个月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飞碟部队前来阻拦，天空中人联的空优部队正在与这些敌人厮杀，但即便穿梭机们以低空飞行却还是没有躲开追击的敌人。
这场空运的规模实在太大了，人联方面据说出动了全部可用大气运输器，总计九千艘。而联邦各部队自愿参与的也有上千艘。如果大规模的行动，不出现伤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防爆层被毁，正在下坠——部署求救信号，本机脱队！重复...”
一艘人联渡鸦冒着火焰坠落大地，联邦飞行员在胸口画着十字为他祈祷。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粒子束也命中了这台信使，一下，就贯穿了他们的吊舱，冲击让穿梭机猛烈地晃动。
糟了，我们跑不掉了
忽然，一道带着烟气的白光闪过，轨道炮的射击冲天而降，凶猛的近防火力俯冲下来，雷达上追击的敌人数量急剧下降，但又多出了一个庞大的家伙——渡鸦已经比信使大上两倍，而这个巨物更是从头顶将阴影给投送了下来。
这是一台百米二长的修长航天飞机，流线型的身躯上遍布着飞碟造成的弹痕。比穿梭机更大的身躯上，林立的防御炮组不断开火，掩护着这支队伍并与之合流。有了赤魟运输机的支援，他们迅速摆脱了敌人进入到任务区域，那是山林之间的一处庇护所。
经过一路危险的航行，涵盖信使在内超过六十台穿梭机，以及三艘赤魟抵达了老雷所在的庇护所，而他正和其他幸存者们一样对此感到惊讶。edf部队才刚接到上级的命令，但他们没有想到所谓的“增派的运输”，居然是一支规模如此庞大的运输部队！
此时的老雷，正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按着一位“悲观主义者”，制止他散布绝望的，破坏秩序的叫喊，引发更多的混乱。他肩膀上被狠狠的来了一下，背上也有几个脚印，正和这人扭打在一起要制住他时，两人一起被头顶的轰鸣给惊呆了。
“妈妈咪呀”
原来是个意大利佬，难怪这么话多讨厌。
但，正是这一切，让庇护所的骚动结束。希望再度重燃，欢呼再次取代了叫喊，所有的捣乱立时停止，但取而代之的是部队要全力阻止狂喜的人们向着飞行器的降落点冲去——别开玩笑了，这些可不是什么直升机，这些穿梭机全都是冒火的，想被烧死吗？
“我们有救啦！”
被老雷按在身下的意大利佬在地上一蹭满脸的眼泪鼻涕，咧开嘴嘎嘎地笑了起来，刚刚还高呼完蛋的家伙如今又变得极为积极。而老雷一时不慎，这个家伙居然迸发出极为巨大的力量，一下就把他整个人托了起来，忘我地背着一个大活人撒开腿啪啪跑了起来。
“有救啦！快，带我们走吧！”
“放我...下来！艹，你抓着我手干嘛！”
天空轰鸣，巨大的赤红运输机将阴影投送到万千民众的头顶，这些被设计来输送一个地面基地的战地载具以它坚实的身躯生生撞开地面的阻拦物，压倒一整片森林，以这种暴力的方式开辟登陆场。而有了这力大无穷，滚装船般的货厢能吞吐猛犸坦克的运输机，上千人都能排着队挤进去。在高处的伊戈看着这一切，知道其他地方也是类似的场景，心中暂时安定下来：
“这么多，应该足够一次性把所有人都给转移了...干事，疏散的地点确认了吗？”
“是的，先生。”
数据传来，根据工研部的分析，ai避开一切可能的大小地震带与地质断裂带，深入内陆，并且远离任何山脉，目标指向各大陆的高原和平原地区，寄希望于这些地方能够顶得住即将到来的毁灭。
“工研部正在向这些新庇护地进行紧急投送，不过联邦方面发来质疑，他们认为这不符合庇护所共管条例。”
“让他们自己下来干活，要么就闭嘴！让人们马上出发，我们坐最后一班机。”
伊戈下达了命令，穿梭机们在一切能够降落的地方打开了舱门，将幸存者们容纳。尽管发生了很多混乱，但过程出乎想象地快，联邦飞行员惊讶地看着平民们按照手环的分流涌进穿梭机，当初人联配发时说只是作为识别，但这些智能手环如今居然表现出了主动指示的功能，早经过统计的以家庭为单位，多少人上多少号穿梭机都给出了数字，甚至，还有指示方位的移动箭头——
士兵们只要做最后的把关就行，当平民们上完，就连此地留守的联邦士兵都有余位登机——但卡住他们的反而是联邦军队混乱而不知所措的命令，最后，他们反而成为了“留下待命”的人。
“太惊人了，如果我们也每次都能这么快，多少人能从臭虫手里活下来！”
联邦人员的惊叹，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工作有多么的复杂，人联展现出的高效让降落到起飞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就带走了三万人，他们甚至还抓紧进行了一轮抢修并营救了此前的坠机人员。但这感慨并不能让人联同行有感觉，尤其是对一些有过往的老穿梭机驾驶员来说：
“是吗？那你真应该看看四年前我们在火星的那一次...你们联邦在搞自己的‘红日高升’之前，都不做准备的吗？”
在未来，无论是人联还是联邦的历史，都将这次行动称之为“第一次地球危机”。尽管这场危机的开始早就在初次空降的一次摩擦中便已酝酿，但官方没有记录此事，这场代号【公理】的行动成了第一场拉开的大幕，也被认为是后续一系列事件的真正开始。
人联23年，又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在这一日，人联的公民们从星环在线得知了一个让他们困惑的消息。在地球即将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背景下，人联组织了一场世所罕有的大规模空降行动——越过海洋中阿尔法的封锁，横跨几个大洲将范围扩大到全球数百个能够被明确的庇护所，展开对人员的全面撤离。从轨道上向下看去，也能清晰地看到数千艘穿梭机在大气中燃烧出的醒目烟轨。人联的行动招致了海底阿尔法的激烈反应，因此，也带动了联军各部与海洋敌人的进一步交火。这不是一场战斗，但却比以前的作战显得还要激烈很多。人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投入了几乎全部的作战兵力，数百艘战舰对海洋狂轰滥炸，两千艘黑子级将反物质炮弹投入大海，卷起汹涌波涛。
由于释放的火力过多，造成了大范围的蒸发与全球性气候变化，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掩护这场营救行动。这场行动，除去部分联邦部队主动支持，几乎完全由人联独立进行。目睹这一切的人不得不感到惊讶，就像一位泰拉舰队的舰长说的。
“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们又不可能真的炸毁地球！”
但这样的结果部分是他们所乐见的——人联果然对q弹大为忌惮，这样的应激反应更是证明他们急了。最终，决定胜负与地位的终究还是不可辩驳的绝对实力，而实力是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不过，在更高一层看来，这些都只是无意义的浅薄话语。对于那些真正理解的人来说，他们所能看见的东西却是令人紧锁眉头的。
“从我们传出q弹的消息，到他们采取行动，前后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实现了全军上下的调动，还制定出了行之有效的方案，这，真的不是早有预谋？”
斯图科夫有些麻木地看着情报，这些日子，他早就看了太多超出他预计的状况。但基于参谋长的身份，每一次他都习惯性地进行自己的分析判断，也几乎每一次都得出相同的结论。
“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已经比得上一场主力战役，他们的战略反应...”
短暂的沉默后，斯图科夫打开自己电脑上的另外一份文件，上面的绝密字样在输入密码后消隐，展现出的内容也十分短暂。
【“西庇阿”已渡海】
就这么一句密文，没头没尾的，但斯图科夫却久久不愿移开目光。光标随着瞳孔移动，在上一句下的极长空白，拖到底的位置还有一句几乎微不可查的图像信息。
【迦太基必须灭亡】
“我们都知道迦太基是谁，但，谁是西庇阿？谁，又是汉尼拔？”
斯图科夫太阳穴的青筋暴起，他的手捏成了拳头，在办公室里就这样久久地发呆。
而此时，在已经大规模完成修复的联邦天域，艾薇儿上校正在工程壁垒新开放的太空港里有些焦躁不安地等待。她没有闲心去听军网上的广播，因为听了只会让她感到更加着急，只是不断地确定穿梭机入港的时间。
在这里一起等待的是一个特殊的团队，他们有一部分军人，黑色机动服的天域宪兵如今接受着军情局的指挥，连带着的还有k10的esp特工们——那群穿着黑色军官制服的家伙如果不想让你察觉到你就心理上很难发现他们。不过艾薇儿不用和他们打交道，因为詹金斯部长就在她身边。
“政治的局势，总是云翳诡谲，转瞬即变。”
军情局长若有所指地说道，已经很着急的艾薇儿自然不打算这么打哑谜下去，她直接询问对方：“人联的穿梭机究竟什么时候来？”
“这是个问题。”卡尔一挑眉毛，远处，一名特工正按住额头，卡尔微微点头，“人联如今已经调集了他们全部的穿梭机和后勤力量去地面做疏散工作，行事之彻底，就连那位奥利维亚阁下也没有可用的载具，所以，航班很可能将会一直处于延误状态。”
“什么，他们不来了？”
比艾薇儿还紧张的，是手持可视电话里打来的瑞哥将军，他现在可生气了：“他们说好了的！这...好吧，我知道都是那q弹惹的，怎么偏偏是现在——卡尔，你必须想个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什么手段，你也得把卡门...”
“但现在是个敏感的时间，这个时候，无论是人联的船只还是我们的，稍有动作，就很容易让有心人拿到把柄。不要忘记，我们必须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卡门长官始终在天域，尤其在这个时候，啊，也最好不要让斯泰图长官与此沾边。”
卡门将军...在军情局的几名幽灵特工的层层掩护下，那台生命维持设备正安稳地停在边缘。几名宪兵不经意地看到了那台设备，然后又毫不理解似的移开头盔做正常的巡视。
“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人联那边不论如何，没有取消这次合作，那。”
艾薇儿上校要紧银牙。
“我有一个想法，用我的启明星号——和天域无关，我是联邦指定和人联的军事联络员，这个身份还没有改变。我可以以公务巡航的名义，对接人联的医生...”
这可不容易，首先，得说服人联认可这个方案，因为在此前人联就因为拒绝让夜昙医生携带人联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在联邦领地，他们也是勉强打算将卡门送到人联的后勤船只上。而启明星号不论如何，也是联邦的战舰。
卡尔勾勒起了笑容：“但启明星号可以相对自由地出港，你严格来说并不隶属联军舰队，有着相对的自由...”
“那还等什么呢！”强尼急不可耐地喊道，“那就行动起来，艾薇儿你马上准备舰船，卡尔，你不是和人联那边有联系吗，那就说服他们，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得到！”
艾薇儿也为之一喜，但马上她又想了起来：“可...我差点忘了，就算这些都能行得通，参谋部那边的斯图科夫此前为了‘整肃’军中思想，给启明星号指派了两名军政指导，如今已经指派到船上了，他们担心我和人联走太近...”
她一时有点傻眼，自己忘了这一茬。而且，尽管曾经的自己对此理由嗤之以鼻，她对联邦的忠诚不容质疑！可是眼下
自己一个海军军官，军情局长，还有机动步兵的将军们一起密谋的，说是“叛国罪”——似乎，也不是一点理由都没有？个人的利益，与对集体的忠诚之间，一旦产生了裂痕，原来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其实根本是可以不假思索的吗？
而卡尔，这个军情局长，明明也承担着军队整肃职责的人，居然也加入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艾薇儿感觉自己渐渐地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什么才是现实了，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卡门是自己的好上级，自己也已经有了觉悟，可是启明星上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船员，那些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船员，他们绝大多数在联邦还有家人，还有前程和期待，自己居然打算拉他们下水？而且，瑞哥将军也是毫不犹豫地这么要求，他难道就不考虑这一点吗？
但不这么做，又该怎么办！
卡尔仿佛看透了艾薇儿的内心冲突，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按在了上校的肩膀上。
“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畏手畏脚又怎么能成事。你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便是如何做好——那两个参谋，就让他们放个长假吧。”
至于其他的...卡尔和屏幕上的瑞哥四目相对，他做了个嘴型，没有声音，但懂得唇语的瑞哥面色一沉。
他说的是，时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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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海洋中阿尔法留存舰队的阻隔，顶着敌人拦截的火力。这是一场突发的，并且不是以联军名义，而是直接以人联为名号的行动。几乎所有的地球幸存者，以及大量联邦军人都是在这一次行动中了解到名为【人联公理】的宣言。很简单的一句老话，那就是达者兼济天下罢，是寻常人也会挂在嘴上的一句，可是却真的有一个国度将这些“口号”作为自己的行事纲领，明明白白地写了出来。
不是宪法，无关意识形态与信仰，而是基于人之常情的东西，是一切有理智的人都可以简单评判的标准。而人联，尽管在政治家眼里这是一场教科书一般的“灯光秀”表演，可是作为参与其中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桦树叶呼叫斗犬，转移你们的机位至七点方位，侦察到沿海阿尔法飞碟群来袭，你们没有携带对空武器。”
方方正正的信使穿梭机转移到人联穿梭机的侧面，这位联邦驾驶员看见人联的渡鸦开放了机体的大量作战武器，导弹，机炮与激光等武器热烈地向远方展开攻击。弹雨呼啸，但加速的穿梭机最终还是无法赶超飞碟的速度，粒子束的射击不断在这些穿梭机身上炸出火光，但人联的渡鸦出乎意料地强韧，一面还击一面组织队形，将联邦的信使们掩护在中间。
“坚持住，离开海岸线五百公里它们就不敢再行动了！该死，频道上有人吗，我们需要对空支援——”
联邦驾驶员们在无线电里呼喊着，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这些信使是半途从联邦船队里加入的，在第一批穿梭机进场后，外星人当然察觉并做出了反应，动用了这两个月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飞碟部队前来阻拦，天空中人联的空优部队正在与这些敌人厮杀，但即便穿梭机们以低空飞行却还是没有躲开追击的敌人。
这场空运的规模实在太大了，人联方面据说出动了全部可用大气运输器，总计九千艘。而联邦各部队自愿参与的也有上千艘。如果大规模的行动，不出现伤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防爆层被毁，正在下坠——部署求救信号，本机脱队！重复...”
一艘人联渡鸦冒着火焰坠落大地，联邦飞行员在胸口画着十字为他祈祷。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粒子束也命中了这台信使，一下，就贯穿了他们的吊舱，冲击让穿梭机猛烈地晃动。
糟了，我们跑不掉了
忽然，一道带着烟气的白光闪过，轨道炮的射击冲天而降，凶猛的近防火力俯冲下来，雷达上追击的敌人数量急剧下降，但又多出了一个庞大的家伙——渡鸦已经比信使大上两倍，而这个巨物更是从头顶将阴影给投送了下来。
这是一台百米二长的修长航天飞机，流线型的身躯上遍布着飞碟造成的弹痕。比穿梭机更大的身躯上，林立的防御炮组不断开火，掩护着这支队伍并与之合流。有了赤魟运输机的支援，他们迅速摆脱了敌人进入到任务区域，那是山林之间的一处庇护所。
经过一路危险的航行，涵盖信使在内超过六十台穿梭机，以及三艘赤魟抵达了老雷所在的庇护所，而他正和其他幸存者们一样对此感到惊讶。edf部队才刚接到上级的命令，但他们没有想到所谓的“增派的运输”，居然是一支规模如此庞大的运输部队！
此时的老雷，正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按着一位“悲观主义者”，制止他散布绝望的，破坏秩序的叫喊，引发更多的混乱。他肩膀上被狠狠的来了一下，背上也有几个脚印，正和这人扭打在一起要制住他时，两人一起被头顶的轰鸣给惊呆了。
“妈妈咪呀”
原来是个意大利佬，难怪这么话多讨厌。
但，正是这一切，让庇护所的骚动结束。希望再度重燃，欢呼再次取代了叫喊，所有的捣乱立时停止，但取而代之的是部队要全力阻止狂喜的人们向着飞行器的降落点冲去——别开玩笑了，这些可不是什么直升机，这些穿梭机全都是冒火的，想被烧死吗？
“我们有救啦！”
被老雷按在身下的意大利佬在地上一蹭满脸的眼泪鼻涕，咧开嘴嘎嘎地笑了起来，刚刚还高呼完蛋的家伙如今又变得极为积极。而老雷一时不慎，这个家伙居然迸发出极为巨大的力量，一下就把他整个人托了起来，忘我地背着一个大活人撒开腿啪啪跑了起来。
“有救啦！快，带我们走吧！”
“放我...下来！艹，你抓着我手干嘛！”
天空轰鸣，巨大的赤红运输机将阴影投送到万千民众的头顶，这些被设计来输送一个地面基地的战地载具以它坚实的身躯生生撞开地面的阻拦物，压倒一整片森林，以这种暴力的方式开辟登陆场。而有了这力大无穷，滚装船般的货厢能吞吐猛犸坦克的运输机，上千人都能排着队挤进去。在高处的伊戈看着这一切，知道其他地方也是类似的场景，心中暂时安定下来：
“这么多，应该足够一次性把所有人都给转移了...干事，疏散的地点确认了吗？”
“是的，先生。”
数据传来，根据工研部的分析，ai避开一切可能的大小地震带与地质断裂带，深入内陆，并且远离任何山脉，目标指向各大陆的高原和平原地区，寄希望于这些地方能够顶得住即将到来的毁灭。
“工研部正在向这些新庇护地进行紧急投送，不过联邦方面发来质疑，他们认为这不符合庇护所共管条例。”
“让他们自己下来干活，要么就闭嘴！让人们马上出发，我们坐最后一班机。”
伊戈下达了命令，穿梭机们在一切能够降落的地方打开了舱门，将幸存者们容纳。尽管发生了很多混乱，但过程出乎想象地快，联邦飞行员惊讶地看着平民们按照手环的分流涌进穿梭机，当初人联配发时说只是作为识别，但这些智能手环如今居然表现出了主动指示的功能，早经过统计的以家庭为单位，多少人上多少号穿梭机都给出了数字，甚至，还有指示方位的移动箭头——
士兵们只要做最后的把关就行，当平民们上完，就连此地留守的联邦士兵都有余位登机——但卡住他们的反而是联邦军队混乱而不知所措的命令，最后，他们反而成为了“留下待命”的人。
“太惊人了，如果我们也每次都能这么快，多少人能从臭虫手里活下来！”
联邦人员的惊叹，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工作有多么的复杂，人联展现出的高效让降落到起飞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就带走了三万人，他们甚至还抓紧进行了一轮抢修并营救了此前的坠机人员。但这感慨并不能让人联同行有感觉，尤其是对一些有过往的老穿梭机驾驶员来说：
“是吗？那你真应该看看四年前我们在火星的那一次...你们联邦在搞自己的‘红日高升’之前，都不做准备的吗？”
在未来，无论是人联还是联邦的历史，都将这次行动称之为“第一次地球危机”。尽管这场危机的开始早就在初次空降的一次摩擦中便已酝酿，但官方没有记录此事，这场代号【公理】的行动成了第一场拉开的大幕，也被认为是后续一系列事件的真正开始。
人联23年，又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在这一日，人联的公民们从星环在线得知了一个让他们困惑的消息。在地球即将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背景下，人联组织了一场世所罕有的大规模空降行动——越过海洋中阿尔法的封锁，横跨几个大洲将范围扩大到全球数百个能够被明确的庇护所，展开对人员的全面撤离。从轨道上向下看去，也能清晰地看到数千艘穿梭机在大气中燃烧出的醒目烟轨。人联的行动招致了海底阿尔法的激烈反应，因此，也带动了联军各部与海洋敌人的进一步交火。这不是一场战斗，但却比以前的作战显得还要激烈很多。人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投入了几乎全部的作战兵力，数百艘战舰对海洋狂轰滥炸，两千艘黑子级将反物质炮弹投入大海，卷起汹涌波涛。
由于释放的火力过多，造成了大范围的蒸发与全球性气候变化，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掩护这场营救行动。这场行动，除去部分联邦部队主动支持，几乎完全由人联独立进行。目睹这一切的人不得不感到惊讶，就像一位泰拉舰队的舰长说的。
“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们又不可能真的炸毁地球！”
但这样的结果部分是他们所乐见的——人联果然对q弹大为忌惮，这样的应激反应更是证明他们急了。最终，决定胜负与地位的终究还是不可辩驳的绝对实力，而实力是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不过，在更高一层看来，这些都只是无意义的浅薄话语。对于那些真正理解的人来说，他们所能看见的东西却是令人紧锁眉头的。
“从我们传出q弹的消息，到他们采取行动，前后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实现了全军上下的调动，还制定出了行之有效的方案，这，真的不是早有预谋？”
斯图科夫有些麻木地看着情报，这些日子，他早就看了太多超出他预计的状况。但基于参谋长的身份，每一次他都习惯性地进行自己的分析判断，也几乎每一次都得出相同的结论。
“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已经比得上一场主力战役，他们的战略反应...”
短暂的沉默后，斯图科夫打开自己电脑上的另外一份文件，上面的绝密字样在输入密码后消隐，展现出的内容也十分短暂。
【“西庇阿”已渡海】
就这么一句密文，没头没尾的，但斯图科夫却久久不愿移开目光。光标随着瞳孔移动，在上一句下的极长空白，拖到底的位置还有一句几乎微不可查的图像信息。
【迦太基必须灭亡】
“我们都知道迦太基是谁，但，谁是西庇阿？谁，又是汉尼拔？”
斯图科夫太阳穴的青筋暴起，他的手捏成了拳头，在办公室里就这样久久地发呆。
而此时，在已经大规模完成修复的联邦天域，艾薇儿上校正在工程壁垒新开放的太空港里有些焦躁不安地等待。她没有闲心去听军网上的广播，因为听了只会让她感到更加着急，只是不断地确定穿梭机入港的时间。
在这里一起等待的是一个特殊的团队，他们有一部分军人，黑色机动服的天域宪兵如今接受着军情局的指挥，连带着的还有k10的esp特工们——那群穿着黑色军官制服的家伙如果不想让你察觉到你就心理上很难发现他们。不过艾薇儿不用和他们打交道，因为詹金斯部长就在她身边。
“政治的局势，总是云翳诡谲，转瞬即变。”
军情局长若有所指地说道，已经很着急的艾薇儿自然不打算这么打哑谜下去，她直接询问对方：“人联的穿梭机究竟什么时候来？”
“这是个问题。”卡尔一挑眉毛，远处，一名特工正按住额头，卡尔微微点头，“人联如今已经调集了他们全部的穿梭机和后勤力量去地面做疏散工作，行事之彻底，就连那位奥利维亚阁下也没有可用的载具，所以，航班很可能将会一直处于延误状态。”
“什么，他们不来了？”
比艾薇儿还紧张的，是手持可视电话里打来的瑞哥将军，他现在可生气了：“他们说好了的！这...好吧，我知道都是那q弹惹的，怎么偏偏是现在——卡尔，你必须想个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什么手段，你也得把卡门...”
“但现在是个敏感的时间，这个时候，无论是人联的船只还是我们的，稍有动作，就很容易让有心人拿到把柄。不要忘记，我们必须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卡门长官始终在天域，尤其在这个时候，啊，也最好不要让斯泰图长官与此沾边。”
卡门将军...在军情局的几名幽灵特工的层层掩护下，那台生命维持设备正安稳地停在边缘。几名宪兵不经意地看到了那台设备，然后又毫不理解似的移开头盔做正常的巡视。
“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人联那边不论如何，没有取消这次合作，那。”
艾薇儿上校要紧银牙。
“我有一个想法，用我的启明星号——和天域无关，我是联邦指定和人联的军事联络员，这个身份还没有改变。我可以以公务巡航的名义，对接人联的医生...”
这可不容易，首先，得说服人联认可这个方案，因为在此前人联就因为拒绝让夜昙医生携带人联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在联邦领地，他们也是勉强打算将卡门送到人联的后勤船只上。而启明星号不论如何，也是联邦的战舰。
卡尔勾勒起了笑容：“但启明星号可以相对自由地出港，你严格来说并不隶属联军舰队，有着相对的自由...”
“那还等什么呢！”强尼急不可耐地喊道，“那就行动起来，艾薇儿你马上准备舰船，卡尔，你不是和人联那边有联系吗，那就说服他们，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得到！”
艾薇儿也为之一喜，但马上她又想了起来：“可...我差点忘了，就算这些都能行得通，参谋部那边的斯图科夫此前为了‘整肃’军中思想，给启明星号指派了两名军政指导，如今已经指派到船上了，他们担心我和人联走太近...”
她一时有点傻眼，自己忘了这一茬。而且，尽管曾经的自己对此理由嗤之以鼻，她对联邦的忠诚不容质疑！可是眼下
自己一个海军军官，军情局长，还有机动步兵的将军们一起密谋的，说是“叛国罪”——似乎，也不是一点理由都没有？个人的利益，与对集体的忠诚之间，一旦产生了裂痕，原来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其实根本是可以不假思索的吗？
而卡尔，这个军情局长，明明也承担着军队整肃职责的人，居然也加入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艾薇儿感觉自己渐渐地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什么才是现实了，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卡门是自己的好上级，自己也已经有了觉悟，可是启明星上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船员，那些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船员，他们绝大多数在联邦还有家人，还有前程和期待，自己居然打算拉他们下水？而且，瑞哥将军也是毫不犹豫地这么要求，他难道就不考虑这一点吗？
但不这么做，又该怎么办！
卡尔仿佛看透了艾薇儿的内心冲突，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按在了上校的肩膀上。
“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畏手畏脚又怎么能成事。你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便是如何做好——那两个参谋，就让他们放个长假吧。”
至于其他的...卡尔和屏幕上的瑞哥四目相对，他做了个嘴型，没有声音，但懂得唇语的瑞哥面色一沉。
他说的是，时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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