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6 章·湮灭之旅 19
不到十几米的距离，电磁助推的子弹从枪口到命中卡尔，需要的不过是毫秒的时间，但这样的时间已经足够心念通讯传达。当卡尔把话语阐述时，莫利亚思绪愣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
但马上，他思绪又如翻江倒海般搅乱起来，赶忙纠正道：【不，不对，是我说了什么！】
似乎是怕卡尔不信，站在电梯室后面几十米外，隔着厚重的墙壁感应的他连连发声，某种无措的慌乱在他的思绪中彰显无遗，但他自己此时却毫不自知，只是重复的咆哮——
【是我，我就是莫利亚，莫利亚就是我！我没有死！船只被攻击了，其他人死了，但它们接纳了我...子民接纳了我！骗子，你撒谎！】
你撒谎！
哒哒哒——傀儡机动步兵们已经展开了齐射，极近距离，并且是货真价实用来对付阿拉奇的重型电热步枪，十几人的齐射如同雷鸣震撼着耳膜，枪口的火光，电光交织在一起在狭窄的空间如同强光照射眼睛，让人看不清雨点般的子弹是如何把卡尔和陀古萨给撕碎的，但他们有且只有这一个下场，毕竟，知道开火前的一瞬间，卡尔依然按着陀古萨的头没有松手！
而莫利亚抱着头还在思考，他努力地回忆，过去的一切是如此清晰，每一处都如此吻合，他的喜怒哀乐，他曾经在乎但如今又淡泊的一切，对永光的忠诚与对子民的归属都如此真实，深刻，远超自己过去联邦生涯的部分，而这全都是自己的选择没错。
【不可能，我没有和你联系过，你把我派到第九舰队，阿门罗上将身边是为了...为了...】
话到此处，莫利亚自己也茫然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想不起来，在此之前他只是觉得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那就是“他早已醒悟”，自己做的决定是如此经过深思熟虑，即便偶尔回想起“过去”，也顶多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但从未有过质疑。但卡尔这个混蛋，仅仅那么几句话就把人生三问抛到了自己面前，令他一时无法集中精神！
于是他理智地选择放弃思考，并哈哈一声：
【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我知道你是个操弄人心的高手，詹金斯，临死前还对我潜意识里下一个暗示就想让我陷入精神内耗，自我否定？我就是我，我的作为将决定我的价值，这是你这个死人理解不了的——我会把你那颗聪明的脑袋带回去作为我的功劳，别担心，你的知识还会在永光那发挥余热，搞不好，你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心念没有得到回应，笑容就要重回莫利亚的脸上，但他强化的耳朵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不是子弹撕裂骨肉的闷响，而是如没入水中的沉重。这个声音他很耳熟，而在这声音之后，是金属相互碰撞的脆响，却就没有人被射杀的部分——
当当当！莫里塔的电热子弹没有打偏，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控制了这些傀儡让他们做出如自相残杀的奇迹，没有，有的只是卡尔他们身边一圈怪异的光影轮廓，展现出一排两台一人多高的朦胧物体，多脚多足，一人多高——可以确定在开枪前这里还空无一物，又或者说，是开枪后才显现了身姿？
但不论如何，这些东西在开枪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它们的面前突兀地张开了一面淡黄色的屏障，是的，但并不是曾经见过的，人联那样薄如玻璃但却如玻璃一般坚硬的蓝色能量屏障，而是另外一种，淡黄色的，大约有一指厚的实体物质层，如同凝胶一般在这朦胧物体前张开一面八角形的“盾牌”。盾牌由四只支撑的支架兼喷口维持，其中两只喷水，另外两只放电，水遇电便硬化并维持表面张力，内部的结构呈八角状，与天域以及联邦战舰的防御层别无二致。
电磁流体屏障！强韧的非牛顿液体由加入了纳米导电机器人的纯水构成，本就对动能有极强吸收力的水体在子弹接触的瞬间强韧远胜钢铁，即便是能击穿五厘米钛板的电热子弹在触碰时，百分之七八十的动能也被激荡的水体所吸收。不大的水面被几百发子弹击打，表面动荡若有海啸，可是水未泼洒，强大的动能只能无奈地随着激荡层层摇摆，而尽管每一发子弹都能穿透流体屏障，失去大半动能的它们也不会比普通的火药弹威力更大。
几百发弹丸敲打在屏障后一个圆弧的脑袋上，叮当之声正是由此传来，也让光学隐形由此破招，挡在卡尔和陀古萨面前的居然是一台蓝色的胖蜘蛛...机甲？或者说机器人，所有的攻击被其完全承受，然后这机器还发出娃娃音的惊叫！
“哇哇哇！好痛，好麻，头要被打成蜂窝了！”
一台话音刚落，另外一台便一起支撑起屏障对接过来，果然有两台隐形的机器人，另一只更是对自己的伙伴大家嘲讽——“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是个笨蛋，没有脑袋也不会变得更笨！”
机器？哪来的？
莫利亚的心念泛起激荡，他专注的意志还能感应到卡尔的存在，这完全超乎他的理解！但这分神的瞬间，卡尔的声音带着怅然的回忆传来：
【真正的莫利亚传回的话不多，他很抱歉未能履行职责，行动失败，但...联邦必胜，人类必胜！】
不，绝不可能！杀，杀光他们！
“莫利亚”的咆哮如同一股凶猛的浪潮，他绝不接受，他是奉阿门罗将军之命来取卡尔的狗命的，不仅是铲除这个最强esp的威胁，更是为了汲取其脑中联邦的机密——枪械杀不死你，那我就亲自动手，来一场esp之间的对决。来吧，卡尔，你不是曾战胜过脑虫吗？但被阿门罗打成重伤的你精神已如风中残烛，我虽不是豫光，但逐光者的精神力也远胜常人
接招吧，你要是逃跑，别忘了我们可在你跟班的意识里，我先烧了他的脑子！
意识之潮汹汹而来，若十米巨浪摧枯拉朽，陀古萨这样的普通人，即便坚定一点也不过是一栋木房子，吞没只是瞬间。莫利亚志在必得，不仅如此，他已经命令所有跟随他的部队全力出击，双管齐下，不信
精神力的“巨浪”迎头撞上了，但不是陀古萨那栋木房子，而是一道相向而来的，铁壁。
如屹立之堤坝，莫利亚的这面巨浪撞在上面不仅没有造成定点撼动，相反，反作却让他自己思绪一时涣散！不可置信，卡尔不是被阿门罗击成重伤了吗？难道这家伙一直在伪装，所以一直不让人读取到他丝毫的思绪，这种感觉，分明就是卡尔全盛时的表现才对！
【骗子！】
莫利亚大骂道，不过面对这“铁壁”，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地感到熟悉，这感觉，是...豫光？怎么有子民的熟悉感？
【感谢您的帮助，伶舟子兰阁下。】
卡尔的声音幽幽传来，谁？不是詹金斯是谁，那个叫陀古萨的跟班脑子里居然还有第三个存在？这是在干什么，打牌吗！
【客气，詹金斯先生，我也没想到你我只是作为保险建立的烙印，居然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另一个从未听闻的意念传来，铁壁...消失，但莫利亚却感觉到一种自己被盯上的感觉，他奋力想要挣脱，但顷刻自己就被拉进了一片深海，置身冰寒深渊，四面八方传来无法抵御的重压！
而那声音呵一声，【联邦的叛徒，我来处置，似乎不合礼节？】
【不过是只窃占了我属下身份的异形，很遗憾我确实有伤在身，战斗尚未结束，就让我省点气力在更必要的地方...以及，放过我的这位部下吧！】
陀古萨翻了十几秒的白眼，一朝清醒，如同从噩梦挣脱！但还没等他行动，背后就伸来一只手，不，一大一小两只按住他的肩膀，然后把他和卡尔一起按在地上。
男女同声：“趴下！”
一道粒子束爆射于战车头部，引起一团爆炸性的大火！飞射的晶片与子弹一起来袭，由于数量之多屏障都有些支持不住，尤其是裂晶的破片剃刀似的剐蹭过皮肉，如果不是趴下肯定已经死了——“巴特老大，少佐！还有塔奇克马？”陀古萨看见了肩头的两只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是卡尔部长绝对带不来的。两个人鬼魅般出现，但其实就是从两台名为塔奇克马的蜘蛛型思考战车尾部那个圆筒状的座舱里出来的。他们协同出场救下了两人的性命，简直是刚刚好！
巴特那对瓶盖眼瞅着自己，降下作战服的呼吸器咧开嘴大笑着：“哟，你们两刚才演《我心永恒》呐，站着等死像个八嘎一样。”
草薙素子，少佐面无表情，她黑色的素体今日与其他有些不同，显得如战争机器般棱角分明，嘴也不张，声音从电子脑里直接传来：“伤口被处理过了，但陀古萨现在没有作战能力。你和部长马上进塔奇克马的座舱——”
可不等他说话，一边的卡尔却已经板着脸了：“你们来的太慢了，ghost小队！我要的报告呢！”
他们本来就是要去医疗中心汇合的，但因为敌袭又分散了，电子脑联系不上，陀古萨可一直想知道他们究竟去哪了，现在终于也该有个解释了。
“部长你可不能怪我们，我们只是遵照部长的精神通讯掩护卡门将军的医疗仓从紧急通道撤离而已，但谁能想到敌人的入侵这么快，我们炸掉了通道阻断了追兵，可是绕了好大一圈来帮你们呢！”
少佐嗔怪道，卡尔可不买账：“那是你们的首要任务，结果呢？”
“呀嘞呀嘞，您用一整个楼层的牺牲争取的时间，我们怎么会失败？卡门将军现在很安全，倒是部长你看起来可真狼狈，您是怎么发现我们已经到了的？”
“可不是。”巴特强壮的双臂左右扶起两人，思考战车背篼般的舱室开启，陀古萨和卡尔半蹲着坐进去，厚实的防弹装甲闭合，“我们知道肯定有一场恶战，顺便去总部取了一趟装备，这已经够快了。”
卡尔没有在意素子言语中的讥讽，啧啧两声——“联邦感谢你们的奉献，但如果我不用陀古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你们的光学隐形根本瞒不住...简报结束，你们知道该干什么。”
哔！冒着红光的手雷从两台战车的上方飞来，但素子已经闪电般转身，她摊开的左手掌心赫然有一个枪口，叮叮叮几声，手雷被电磁弹挨个点落，精准地击碎弹体让引线结构都未能激发！下一刹，少佐纤长的腿以弹簧的冲力点地，一步跨上两米高的战车座舱跳起于半空！
在一众傀儡士兵的面前，它们立刻抬起了枪口，但素子的身躯已经变得朦胧，光学迷彩启动，凌空半旋的她眼中有每一把枪口的位置，弹道映入眼中，身躯也随之变幻动作，未能锁定的枪械喷出的子弹擦着边缘飞过。
喀，素子手腕抬升，一对弹射器从腕下射出带抓钩的丝线勾住了两名傀儡，强劲的力道拖着她炮弹射向中间一人，素体的双腿带着高跟的结构，但这不是装饰，并拢的靴底伸出的尖钉正中机动服目镜的位置，一尺长的尖钉从眼眶直入后脑！
立地而起，但枪火袭来，不过素子的一对抓钩已经把两名傀儡拖来挡在面前。机动服带人全重两百公斤，也不知道这对臂膀的出力究竟多大，但两个替死鬼为她挡下了迎面的子弹，它们被打成碎渣时，素子却已经又消失于敌人眼前。
茫然张望，忽有电磁枪声在背后响起——机动服后背的圆环状结构是散热口，但同时也是动力内衬服的电池所在位置，一般来说这里有一个驼背的装甲背包遮蔽，但是如果有心以一条直线从倾斜的道口向内部射击，那后果将是致命的。
砰！
离子电池爆出一股烈火，素子掌心的电磁枪喷发时带动着她半只身躯的抖动。枪响人倒，其他敌人立刻转向，但朦胧的隐身人已经闪身到了别处。她在一个又一个机动服的背后摊开掌心，一个，又一个，装甲防御百密一疏，设计者也没有想到能有人利用区区的散热口！电池爆炸的威力被外壳阻隔于内部，因此也被躯体的脏器全部承受，爆炸令其胸腹鼓胀地如同气球，就这样素子连杀几个敌人，它们才终于追上影子扣动扳机——
哒哒哒
一名傀儡向着空地射了几枪，混乱而又狭窄的战场，射界不断被自己人所阻挡根本不能追上游蛇般的光影。但突然，它右腿一下失去力量软了下去，低头看时，腿弯处已经有一把尖刀从甲缝间刺入，切断筋腱与神经，深可进骨！
一股巨力将它拉扯而起，若铁钩挂住腿的绵羊那样把它倒挂着摔落在地！朦胧的人影显示出轮廓，勾住傀儡的不是他物，而是一柄镰刀。
一把螳螂般的锋锐镰刀，来自于素子右手小臂弹开的义体结构。电机与弹簧将埋在右手的折叠刀伸出足有一米多长，自带灵活的结构在穿透目标后还能自动收回。她将这傀儡放倒在地，左脚踩在其手臂上，左手对准其目镜处，这是机动服正脸唯一防御力在10毫米等效以下的，电磁掌心枪一发爆头，空置的右手抢过莫里塔步枪，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毫不犹豫对着临近的敌人一扣到底！
“母猩猩换了战斗义体就是不一样啊，真可怕。”
巴特感叹一声，然后轻踢了塔奇克马一下，自己肩头扛起一把20毫米“达姆”自动炮——知道是取来的重武器，但这个瓶盖眼从哪掏出这个带枪管将近两米长的家伙来的？
“开枪时小心别颠着了我们的部长，他心眼可小了。”
“明白！但你说漏嘴了，巴特桑。”
机炮，这鬼东西应该用在战车上而不是被人扛在肩上，但这个大块头一发一发连环的射击，竟是用宽阔的肩膀顶住了后坐力！邦邦邦！机炮开火的同时，两台战车也驱动着多足下的弹性轮行动起来，舱室里的两人顿时感觉到压力。所有的思考战车都是类似的构造，一对向前的钳子一展开，便是一对机关枪，输弹管把突击步枪子弹凶猛地射出，四条火链横扫电梯室，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被打得如触电的敌人，与区区步枪相比，三管机炮在这不大的空间形同割草！
攻壳车，虽然联邦早就采用了很多，但这些都是特制的，是特工们从加盟地球直接带来的，特点就是这些机器特别聪明，它们一面作战一面躲避，还不断用语音通报敌人的位置——舱室内的陀古萨还在思考着此前经历的一切，却突然收到了卡尔长官的精神通讯。
【得看好点你们的电子宠物，以后最好别让它们说话。我能允许你们使用，但如果让天域内其他人见到它们的智能，甚至让人联，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敌人破烂的残躯挨个倒下，用机炮射击的巴特自认打倒了几个，但一阵弹雨让他不得不丢下武器侧翻躲避——当他起身时，从通道边终于挤开前一具走卒残骸的三足机甲踏步进来，那门粒子炮已经对准他亮起了幽光...厚礼蟹。
“巴特桑！”
蓝色小型战车一个侧滑来到他面前，虽然这些战车不比人更大多少，但除了机枪，它们圆滚滚的脑袋下面还有着一门五十毫米口径的短管火炮！虽然只是大号枪榴弹，但眼下？感受一下联邦特色的装药加大吧，蠢货！
也许是塔奇克马的人工智能运算速度比走卒的大脑更快一分，榴弹先于粒子束射出，立刻在狭小的空间炸出一大团烈焰和狂风！惊雷贯耳，虽然成功救下，但近距离下气浪将巴特吹起——很不妙，他被反向吹进了敌人堆里，虽然已经被沉重打击，但舱门口仍有其他追兵悍不畏死地冲进来。刚刚翻过身的巴特便看见一名傀儡偏转枪口向自己，其他敌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倒霉鬼。
咔哒。
巴特的左臂也和素子一样抬起，但不是摊开掌心，手腕后的盖板打开露出一门小巧但精致的炮口，噗地，火药推进的小型榴弹近距离炸飞了对方，至少炸碎了手里的枪。
“觉得我手无寸铁？哈，我的新改造，还准备给素子一个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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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什么？】
但马上，他思绪又如翻江倒海般搅乱起来，赶忙纠正道：【不，不对，是我说了什么！】
似乎是怕卡尔不信，站在电梯室后面几十米外，隔着厚重的墙壁感应的他连连发声，某种无措的慌乱在他的思绪中彰显无遗，但他自己此时却毫不自知，只是重复的咆哮——
【是我，我就是莫利亚，莫利亚就是我！我没有死！船只被攻击了，其他人死了，但它们接纳了我...子民接纳了我！骗子，你撒谎！】
你撒谎！
哒哒哒——傀儡机动步兵们已经展开了齐射，极近距离，并且是货真价实用来对付阿拉奇的重型电热步枪，十几人的齐射如同雷鸣震撼着耳膜，枪口的火光，电光交织在一起在狭窄的空间如同强光照射眼睛，让人看不清雨点般的子弹是如何把卡尔和陀古萨给撕碎的，但他们有且只有这一个下场，毕竟，知道开火前的一瞬间，卡尔依然按着陀古萨的头没有松手！
而莫利亚抱着头还在思考，他努力地回忆，过去的一切是如此清晰，每一处都如此吻合，他的喜怒哀乐，他曾经在乎但如今又淡泊的一切，对永光的忠诚与对子民的归属都如此真实，深刻，远超自己过去联邦生涯的部分，而这全都是自己的选择没错。
【不可能，我没有和你联系过，你把我派到第九舰队，阿门罗上将身边是为了...为了...】
话到此处，莫利亚自己也茫然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想不起来，在此之前他只是觉得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那就是“他早已醒悟”，自己做的决定是如此经过深思熟虑，即便偶尔回想起“过去”，也顶多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但从未有过质疑。但卡尔这个混蛋，仅仅那么几句话就把人生三问抛到了自己面前，令他一时无法集中精神！
于是他理智地选择放弃思考，并哈哈一声：
【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我知道你是个操弄人心的高手，詹金斯，临死前还对我潜意识里下一个暗示就想让我陷入精神内耗，自我否定？我就是我，我的作为将决定我的价值，这是你这个死人理解不了的——我会把你那颗聪明的脑袋带回去作为我的功劳，别担心，你的知识还会在永光那发挥余热，搞不好，你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心念没有得到回应，笑容就要重回莫利亚的脸上，但他强化的耳朵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不是子弹撕裂骨肉的闷响，而是如没入水中的沉重。这个声音他很耳熟，而在这声音之后，是金属相互碰撞的脆响，却就没有人被射杀的部分——
当当当！莫里塔的电热子弹没有打偏，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控制了这些傀儡让他们做出如自相残杀的奇迹，没有，有的只是卡尔他们身边一圈怪异的光影轮廓，展现出一排两台一人多高的朦胧物体，多脚多足，一人多高——可以确定在开枪前这里还空无一物，又或者说，是开枪后才显现了身姿？
但不论如何，这些东西在开枪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它们的面前突兀地张开了一面淡黄色的屏障，是的，但并不是曾经见过的，人联那样薄如玻璃但却如玻璃一般坚硬的蓝色能量屏障，而是另外一种，淡黄色的，大约有一指厚的实体物质层，如同凝胶一般在这朦胧物体前张开一面八角形的“盾牌”。盾牌由四只支撑的支架兼喷口维持，其中两只喷水，另外两只放电，水遇电便硬化并维持表面张力，内部的结构呈八角状，与天域以及联邦战舰的防御层别无二致。
电磁流体屏障！强韧的非牛顿液体由加入了纳米导电机器人的纯水构成，本就对动能有极强吸收力的水体在子弹接触的瞬间强韧远胜钢铁，即便是能击穿五厘米钛板的电热子弹在触碰时，百分之七八十的动能也被激荡的水体所吸收。不大的水面被几百发子弹击打，表面动荡若有海啸，可是水未泼洒，强大的动能只能无奈地随着激荡层层摇摆，而尽管每一发子弹都能穿透流体屏障，失去大半动能的它们也不会比普通的火药弹威力更大。
几百发弹丸敲打在屏障后一个圆弧的脑袋上，叮当之声正是由此传来，也让光学隐形由此破招，挡在卡尔和陀古萨面前的居然是一台蓝色的胖蜘蛛...机甲？或者说机器人，所有的攻击被其完全承受，然后这机器还发出娃娃音的惊叫！
“哇哇哇！好痛，好麻，头要被打成蜂窝了！”
一台话音刚落，另外一台便一起支撑起屏障对接过来，果然有两台隐形的机器人，另一只更是对自己的伙伴大家嘲讽——“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是个笨蛋，没有脑袋也不会变得更笨！”
机器？哪来的？
莫利亚的心念泛起激荡，他专注的意志还能感应到卡尔的存在，这完全超乎他的理解！但这分神的瞬间，卡尔的声音带着怅然的回忆传来：
【真正的莫利亚传回的话不多，他很抱歉未能履行职责，行动失败，但...联邦必胜，人类必胜！】
不，绝不可能！杀，杀光他们！
“莫利亚”的咆哮如同一股凶猛的浪潮，他绝不接受，他是奉阿门罗将军之命来取卡尔的狗命的，不仅是铲除这个最强esp的威胁，更是为了汲取其脑中联邦的机密——枪械杀不死你，那我就亲自动手，来一场esp之间的对决。来吧，卡尔，你不是曾战胜过脑虫吗？但被阿门罗打成重伤的你精神已如风中残烛，我虽不是豫光，但逐光者的精神力也远胜常人
接招吧，你要是逃跑，别忘了我们可在你跟班的意识里，我先烧了他的脑子！
意识之潮汹汹而来，若十米巨浪摧枯拉朽，陀古萨这样的普通人，即便坚定一点也不过是一栋木房子，吞没只是瞬间。莫利亚志在必得，不仅如此，他已经命令所有跟随他的部队全力出击，双管齐下，不信
精神力的“巨浪”迎头撞上了，但不是陀古萨那栋木房子，而是一道相向而来的，铁壁。
如屹立之堤坝，莫利亚的这面巨浪撞在上面不仅没有造成定点撼动，相反，反作却让他自己思绪一时涣散！不可置信，卡尔不是被阿门罗击成重伤了吗？难道这家伙一直在伪装，所以一直不让人读取到他丝毫的思绪，这种感觉，分明就是卡尔全盛时的表现才对！
【骗子！】
莫利亚大骂道，不过面对这“铁壁”，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地感到熟悉，这感觉，是...豫光？怎么有子民的熟悉感？
【感谢您的帮助，伶舟子兰阁下。】
卡尔的声音幽幽传来，谁？不是詹金斯是谁，那个叫陀古萨的跟班脑子里居然还有第三个存在？这是在干什么，打牌吗！
【客气，詹金斯先生，我也没想到你我只是作为保险建立的烙印，居然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另一个从未听闻的意念传来，铁壁...消失，但莫利亚却感觉到一种自己被盯上的感觉，他奋力想要挣脱，但顷刻自己就被拉进了一片深海，置身冰寒深渊，四面八方传来无法抵御的重压！
而那声音呵一声，【联邦的叛徒，我来处置，似乎不合礼节？】
【不过是只窃占了我属下身份的异形，很遗憾我确实有伤在身，战斗尚未结束，就让我省点气力在更必要的地方...以及，放过我的这位部下吧！】
陀古萨翻了十几秒的白眼，一朝清醒，如同从噩梦挣脱！但还没等他行动，背后就伸来一只手，不，一大一小两只按住他的肩膀，然后把他和卡尔一起按在地上。
男女同声：“趴下！”
一道粒子束爆射于战车头部，引起一团爆炸性的大火！飞射的晶片与子弹一起来袭，由于数量之多屏障都有些支持不住，尤其是裂晶的破片剃刀似的剐蹭过皮肉，如果不是趴下肯定已经死了——“巴特老大，少佐！还有塔奇克马？”陀古萨看见了肩头的两只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是卡尔部长绝对带不来的。两个人鬼魅般出现，但其实就是从两台名为塔奇克马的蜘蛛型思考战车尾部那个圆筒状的座舱里出来的。他们协同出场救下了两人的性命，简直是刚刚好！
巴特那对瓶盖眼瞅着自己，降下作战服的呼吸器咧开嘴大笑着：“哟，你们两刚才演《我心永恒》呐，站着等死像个八嘎一样。”
草薙素子，少佐面无表情，她黑色的素体今日与其他有些不同，显得如战争机器般棱角分明，嘴也不张，声音从电子脑里直接传来：“伤口被处理过了，但陀古萨现在没有作战能力。你和部长马上进塔奇克马的座舱——”
可不等他说话，一边的卡尔却已经板着脸了：“你们来的太慢了，ghost小队！我要的报告呢！”
他们本来就是要去医疗中心汇合的，但因为敌袭又分散了，电子脑联系不上，陀古萨可一直想知道他们究竟去哪了，现在终于也该有个解释了。
“部长你可不能怪我们，我们只是遵照部长的精神通讯掩护卡门将军的医疗仓从紧急通道撤离而已，但谁能想到敌人的入侵这么快，我们炸掉了通道阻断了追兵，可是绕了好大一圈来帮你们呢！”
少佐嗔怪道，卡尔可不买账：“那是你们的首要任务，结果呢？”
“呀嘞呀嘞，您用一整个楼层的牺牲争取的时间，我们怎么会失败？卡门将军现在很安全，倒是部长你看起来可真狼狈，您是怎么发现我们已经到了的？”
“可不是。”巴特强壮的双臂左右扶起两人，思考战车背篼般的舱室开启，陀古萨和卡尔半蹲着坐进去，厚实的防弹装甲闭合，“我们知道肯定有一场恶战，顺便去总部取了一趟装备，这已经够快了。”
卡尔没有在意素子言语中的讥讽，啧啧两声——“联邦感谢你们的奉献，但如果我不用陀古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你们的光学隐形根本瞒不住...简报结束，你们知道该干什么。”
哔！冒着红光的手雷从两台战车的上方飞来，但素子已经闪电般转身，她摊开的左手掌心赫然有一个枪口，叮叮叮几声，手雷被电磁弹挨个点落，精准地击碎弹体让引线结构都未能激发！下一刹，少佐纤长的腿以弹簧的冲力点地，一步跨上两米高的战车座舱跳起于半空！
在一众傀儡士兵的面前，它们立刻抬起了枪口，但素子的身躯已经变得朦胧，光学迷彩启动，凌空半旋的她眼中有每一把枪口的位置，弹道映入眼中，身躯也随之变幻动作，未能锁定的枪械喷出的子弹擦着边缘飞过。
喀，素子手腕抬升，一对弹射器从腕下射出带抓钩的丝线勾住了两名傀儡，强劲的力道拖着她炮弹射向中间一人，素体的双腿带着高跟的结构，但这不是装饰，并拢的靴底伸出的尖钉正中机动服目镜的位置，一尺长的尖钉从眼眶直入后脑！
立地而起，但枪火袭来，不过素子的一对抓钩已经把两名傀儡拖来挡在面前。机动服带人全重两百公斤，也不知道这对臂膀的出力究竟多大，但两个替死鬼为她挡下了迎面的子弹，它们被打成碎渣时，素子却已经又消失于敌人眼前。
茫然张望，忽有电磁枪声在背后响起——机动服后背的圆环状结构是散热口，但同时也是动力内衬服的电池所在位置，一般来说这里有一个驼背的装甲背包遮蔽，但是如果有心以一条直线从倾斜的道口向内部射击，那后果将是致命的。
砰！
离子电池爆出一股烈火，素子掌心的电磁枪喷发时带动着她半只身躯的抖动。枪响人倒，其他敌人立刻转向，但朦胧的隐身人已经闪身到了别处。她在一个又一个机动服的背后摊开掌心，一个，又一个，装甲防御百密一疏，设计者也没有想到能有人利用区区的散热口！电池爆炸的威力被外壳阻隔于内部，因此也被躯体的脏器全部承受，爆炸令其胸腹鼓胀地如同气球，就这样素子连杀几个敌人，它们才终于追上影子扣动扳机——
哒哒哒
一名傀儡向着空地射了几枪，混乱而又狭窄的战场，射界不断被自己人所阻挡根本不能追上游蛇般的光影。但突然，它右腿一下失去力量软了下去，低头看时，腿弯处已经有一把尖刀从甲缝间刺入，切断筋腱与神经，深可进骨！
一股巨力将它拉扯而起，若铁钩挂住腿的绵羊那样把它倒挂着摔落在地！朦胧的人影显示出轮廓，勾住傀儡的不是他物，而是一柄镰刀。
一把螳螂般的锋锐镰刀，来自于素子右手小臂弹开的义体结构。电机与弹簧将埋在右手的折叠刀伸出足有一米多长，自带灵活的结构在穿透目标后还能自动收回。她将这傀儡放倒在地，左脚踩在其手臂上，左手对准其目镜处，这是机动服正脸唯一防御力在10毫米等效以下的，电磁掌心枪一发爆头，空置的右手抢过莫里塔步枪，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毫不犹豫对着临近的敌人一扣到底！
“母猩猩换了战斗义体就是不一样啊，真可怕。”
巴特感叹一声，然后轻踢了塔奇克马一下，自己肩头扛起一把20毫米“达姆”自动炮——知道是取来的重武器，但这个瓶盖眼从哪掏出这个带枪管将近两米长的家伙来的？
“开枪时小心别颠着了我们的部长，他心眼可小了。”
“明白！但你说漏嘴了，巴特桑。”
机炮，这鬼东西应该用在战车上而不是被人扛在肩上，但这个大块头一发一发连环的射击，竟是用宽阔的肩膀顶住了后坐力！邦邦邦！机炮开火的同时，两台战车也驱动着多足下的弹性轮行动起来，舱室里的两人顿时感觉到压力。所有的思考战车都是类似的构造，一对向前的钳子一展开，便是一对机关枪，输弹管把突击步枪子弹凶猛地射出，四条火链横扫电梯室，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被打得如触电的敌人，与区区步枪相比，三管机炮在这不大的空间形同割草！
攻壳车，虽然联邦早就采用了很多，但这些都是特制的，是特工们从加盟地球直接带来的，特点就是这些机器特别聪明，它们一面作战一面躲避，还不断用语音通报敌人的位置——舱室内的陀古萨还在思考着此前经历的一切，却突然收到了卡尔长官的精神通讯。
【得看好点你们的电子宠物，以后最好别让它们说话。我能允许你们使用，但如果让天域内其他人见到它们的智能，甚至让人联，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敌人破烂的残躯挨个倒下，用机炮射击的巴特自认打倒了几个，但一阵弹雨让他不得不丢下武器侧翻躲避——当他起身时，从通道边终于挤开前一具走卒残骸的三足机甲踏步进来，那门粒子炮已经对准他亮起了幽光...厚礼蟹。
“巴特桑！”
蓝色小型战车一个侧滑来到他面前，虽然这些战车不比人更大多少，但除了机枪，它们圆滚滚的脑袋下面还有着一门五十毫米口径的短管火炮！虽然只是大号枪榴弹，但眼下？感受一下联邦特色的装药加大吧，蠢货！
也许是塔奇克马的人工智能运算速度比走卒的大脑更快一分，榴弹先于粒子束射出，立刻在狭小的空间炸出一大团烈焰和狂风！惊雷贯耳，虽然成功救下，但近距离下气浪将巴特吹起——很不妙，他被反向吹进了敌人堆里，虽然已经被沉重打击，但舱门口仍有其他追兵悍不畏死地冲进来。刚刚翻过身的巴特便看见一名傀儡偏转枪口向自己，其他敌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倒霉鬼。
咔哒。
巴特的左臂也和素子一样抬起，但不是摊开掌心，手腕后的盖板打开露出一门小巧但精致的炮口，噗地，火药推进的小型榴弹近距离炸飞了对方，至少炸碎了手里的枪。
“觉得我手无寸铁？哈，我的新改造，还准备给素子一个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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