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6 章·不对称谈判
“知道，不仅知道，我们还知道必然是脑损伤，那么大一个戴在头上的神经调制仪，你在低估我们的能力吗？”伊妮娅此时依然生气道，以至于这是不是机密她有些无所谓了，但更重要的是之后，“你满口的立场，那为什么人联对联邦仁至义尽？我们没有把你们的特使抓来拷问情报，没有趁人之危看着卡门舰队损失殆尽，我们只是提供帮助！因为领袖的引导，我们信奉的公理要求人类之间应当竭力合作而不是残害...怎么样，听起来你会觉得好笑吗？”
伊妮娅没有给卡尔回答的时间，对方也没有，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对于伊妮娅所谈论的那些他有一种好奇——
“当然了，毕竟你们就是群自我为中心的菌菇主义分子，满脑子还是文明国家霸权主义那一套。你们大概会觉得我们软弱，觉得我们像一群傻瓜，不懂得你们那套占便宜的强盗逻辑，不懂得先下手为强，实力为尊的道理？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你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你不理解我们。”
“你不理解人联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个该死的降沉宇宙如果人类，如果一切良善的力量不能团结一致，那我们早完蛋了。你看到人联建立了22年，但你没有看到我们为什么会建立，我们为什么要联合，我们的历史充满伤痕和血泪，并且就集中在这短暂的二十年中！它教会了我们什么才是正确，为了存续我们究竟要做些什么，要付出什么——但联邦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想付出，也自以为没有代价。”
伊妮娅咬牙切齿道：“要我说，联邦必须要先懂得这个道理，代价不妨就现在开始出，我们也可以用你们听得懂的方式来进行，不讲对错，只讲立场，不是吗？”
“精彩的发言，女士。”
卡尔沉吟着，背着手向着伊妮娅缓步过来。
“在得到人联的答复前，我确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刚才的一些话，你能为我更多做一下解释吗？”
他说道，并且尽力不表现出攻击性，因此伊妮娅的上半身也慢慢滑出了流沙，禁锢进一步放松了，这让她惊讶。这个男人和刚才与自己战斗的亚罗截然不同，他更年长，气质也更平和，以及更重要的，她觉得傲慢入脑的菌菇主义分子应该会大吼大叫地和她争辩，甚至发动攻击。但他都没有，这让自己拖时间的打算不仅完成了，而且超额。
“我不打算窃取人联的机密，但我希望你再告诉我一些...知识，以及你们的那个公理。”他说道，“我不否认我感觉不可思议，一个能让人类间帮助的公理，并且还能践行，以及，你们真的为卡门申请了医疗援助？”
伊妮娅眨了眨眼睛，一脸狐疑，而对方等着她的回答。
如此好一会，她才拖着声调：“这个...让会长来跟你说吧！”
嗯？
卡尔扭过头去，空间的天地忽有变化，这片已经纠缠了太多人精神的领域卷起波澜。男人旋即抬起手来，但这样他也没有阻止自己的坠下——他脚下的沙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圆环，环里盛满了是黝黑的水。瞬间，让人反应不及，卡尔噗通一下就掉了进去。
深邃的海渊中，男人的腿像绑了铅块那样急速下降。周围的世界暗无天日，他正在迅速远离伊妮娅她们——她们离开了，趁着这个机会从意识的牢笼中脱身，不再被自己所挟持，他能感觉到，因为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涌入了这个世界，一股意识就像包裹全身的海水强大的压力一样逼向自己，只有它和自己。
它是故意要创造和自己的一对一局面，很好。
自己掌控的环境被甩在身后，这里是对方的领域，很好，但没关系。卡尔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惊惶无措，他没有挣扎，哪怕水意冰寒，哪怕水压强大如液压机挤压着体魄，但没有一滴水灌入口鼻——他好像不需要呼吸似的，没有害怕，没有惊讶...或许有一点，但他依旧从容。
一束光，从头顶那个漏洞处照下，如同舞台的效果，卡尔因而看见了周围黑暗深渊中情景。他认为制造这个环境的人是心理学的大师，人类总是惧怕黑暗，压抑的，那没有什么比深海更合适的环境，如果要再加一步？
大概就是溺死的恐惧，以及，从卡尔面前游过的巨大黑色身影。
滑腻的身体搅动着水波，比人脸更大的鳞片折射着光线，显现出蛇一样宽长的身躯。深渊里只能看到巨兽扭动的剪影，和海鳗一般纤长，却有鲸鱼一般宏伟的身躯，围绕着卡尔游动着，盘旋着。
一个公交车那么大的扁平蛇头冲到了卡尔的面前。
布满獠牙的巨口展开，腮红的口腔里布满了倒勾状的锯齿，每一根都有卡尔这么高。蠕动的喉管就在眼前，巨蛇只要一闭合，卡尔就会被吞进腹中——除非他奋起反抗。
但他没有，并且只是打量这个生物，即便它丑陋而恐怖。而似乎正因为卡尔什么都没做，巨蛇张大的嘴巴至今都没有咬下来，双方好像形成了某种对峙，谁先出手。
谁就输了。
啪！
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无形中一股意志催动，巨蛇化作无数水泡冲上天空，就在卡尔的对面处站着一个男人，一个比他更高一点，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短檐软呢帽的男人。这造型十分复古，好似一名十九世纪末的绅士，卡尔当然不知道这是人联高议会特使的标志穿着，但他仅仅看一眼男人那和这片大海一样深邃的精神，就明白了自己面对的大概就是
“伊妮娅女士口中的会长。”
浸泡在水里，并且没有呼吸丝毫不影响他说出话来，卡尔抬手按在胸前，这是一个没有敌意的举动，一次行礼。而对面的男人也抬手拿住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一个带有伤痕的空白头皮，以摘帽礼回应——“人联星语会长，伶舟子兰——感谢阁下手下留情，伊妮娅和其他孩子都是我的学生，这对我意义很大，很高兴见到还有一个明理的人。”
“联邦军情局长，卡尔·詹金斯。”他说道，保持微笑，“我是来结束这场冲突的，我一直希望能够与人联有决定权的人交谈，眼下看来，感谢人联愿意提供一个机会。”
隔着数米，十数米之远，两人都彼此站在原地，在彼此的问候结束，他们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双方都打量着对方，这绝不仅是在看对方的形貌，更是一种观察，如同狮子和老虎之间相互嗅着对方的味道——博弈在心理层面发生，是否有一方在这时发起攻击，将会决定这场见面是战是和。而随着时间越久，双方感受着对面的气场，评判完彼此实力，全部的细节！也会变得越安全，所以就在几乎同时，卡尔放下了手，子兰戴上了帽子，深海消失了，感觉无意间出现的地面也消失了。不需要任何幻术和伪装，没有读心和入侵，只有最普通，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
“联邦主动发起了攻击，这一行动被我军视为背叛。我们怀疑这一盟约是否还能持续。”
“这是k10部队擅自采取行动，第一责任指挥官将被严惩，组织军官将会撤职，参与者将被严格约束。盟约不会改变，其余联邦部队将会得到警告，确保不再有此类事态。”
“这只是口头的保证，我不能信任，联邦对我部许多人员造成了伤害，我也不能接受就此了结！”
“k10部队擅自行动，惩罚将会公开于法庭，以我的权力，我可以确保人联有代表能旁观，以表现诚意。至于人员损伤...阁下不必如此，人联损伤必然有限，且你们已对k10全面反杀，就在此时，你们还在从被控制人员那里汲取记忆情报——我还需承担解决情报泄露的相关事态，联邦已有损失，人联已有所得，再谈何赔偿？”
卡尔坐地还钱，对于赔偿他十分坦然：“如果阁下坚持，我愿意立刻向人联发表道歉宣言，我也能够说服斯泰图上将向人联赔偿一船军需物资，包括核弹在内的军火人联皆可挑选，如何？更多的，就算阁下在这里灭杀了我也拿不出来。”
子兰几乎同步拉住了帽檐，对于对方的话他几乎没忍住：“人联不缺军火，那点核弹还请斯泰图司令拿去对付敌人，我们要一点更实在的东西。”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人联希望共享l3点位？那请原谅我做不了主，我无法许诺我们还没得到的东西，海军也未必会听我这个位卑言轻之人，因我的过错让出他们的战略目标。”
“那就没得谈了？”子兰一点也不慌，他甚至还想多聊一会，“那就让你那些蠢笨的部下再多给点情报，嗯，反正我不急，你急吗？”
卡尔看不出急不急，他沉默了一下——
“1.我交出作为幕僚与斯泰图上将的直接联系方式，直接与人联指挥层对接。
2.我会力劝上将让人联加入点位争夺战，并用精神力部队摆平军中反对意见。
部队泄露情报不予追究，人联还需要的，除紧要军事情报外联邦资料，部分人事档案我可给与，人联需求我酌情安排，当然，我只保证基本的信息正确。
4.我会通报联邦军中针对人联的敌意行动讯息，确保不再有此类事态。
5.我和阁下实现个人精神通讯，直接传达彼此需求，必要时相互配合工作。”
这一刹那，就连子兰在此时也惊讶地差点抓下自己的帽子，他将刚才的五点在心里重复了数遍，确保完全理解。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禁发问：“卡尔·詹金斯先生，我想知道，你这是在申请加入人联吗？你给出的条件，任何意义上都可以称之为，叛国...吧？难道你需要人联的政治庇护？”
但卡尔表现十分坚决：“不要误会，我永远忠诚于联邦和人类，并自始至终只为联邦的利益采取行动。玩笑话就不必了，我有诚意，接下来就看人联了，我给出的这些不是没有要求。”
“这就代表，你觉得给出这些条件依然是对联邦有利...你的忠诚，真是与众不同，但，请说要求吧！”
“第一，我们在此终结此事，人联必须谅解，并不宣扬，不再以此作为外交砝码，不对此进行报复。”
“这事我可以负责。”
“第二，当我说服斯泰图上将后，人联主动恢复提供战场情报给我军。”
“联邦甚至不愿意拉下脸来求一声？但这并非难事，我可以担保。”
“第三，上将绝不会公开让出点位，但我会创造机会让人联一同夺下点位。我会确保不会出现针对人联的攻击行为，并传递情报，而人联也不能攻击联邦，否则默契作废。”
“这与你提供的是相对应的，好，我会传达给统帅...至于后一点？呵，人联不屑于此，我们确切希望解决这场战争。”
子兰没有装模作样，对方也没有信口开河，而最后——“虽然第一次见到阁下，但我信得过一位精神不动摇的人，最后一点是我个人的请求。”
“个人？”子兰感到有趣，但也露出了理解的模样，“看来公私之间，都需要平衡...不过阁下既然看得起，那以我人格担保，只要不出卖人联利益，请说吧。”
黑暗的水幕之中，两位精神力强者思绪彼此沟通，最终，在一个节点上，两人放下了戒备，彼此靠近。
并握住了双手。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当子兰在统帅面前睁开眼睛，讲述了自己听到的全部后，奥利维亚一脸有趣的表情。
“答应他，尤其是最后一点。”统帅一扬眉毛，“我会给恩斯格发消息，高议会亲自过问此事——不为什么，只是感觉有趣罢了！”
天域，事态终结之后——
面对眼前满满当当，从晕厥中站起的k10队员们，卡尔知晓人联已经信守了承诺，因而点头。
“你们的过失，将由奉献来偿还！为了联邦利益，我会请斯泰图上将将k10部队权限直接由军情局接管，你们在接下来必须严格遵守我的命令——没有为什么，没有可是，没有自由，我会监督你们，或者执行死刑。这，就是惩罚！”
军官们默然低头，而卡尔背着手走出大厅，身后卫队紧随，似乎在也不管这些精神力者。
“把海军里明确表现出敌对人联的军官名单分发给k10部队，对这些人员实现24小时监控，一切异动，必须完全符合我的安排。”
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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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军情局长，卡尔·詹金斯。”他说道，保持微笑，“我是来结束这场冲突的，我一直希望能够与人联有决定权的人交谈，眼下看来，感谢人联愿意提供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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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兰几乎同步拉住了帽檐，对于对方的话他几乎没忍住：“人联不缺军火，那点核弹还请斯泰图司令拿去对付敌人，我们要一点更实在的东西。”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人联希望共享l3点位？那请原谅我做不了主，我无法许诺我们还没得到的东西，海军也未必会听我这个位卑言轻之人，因我的过错让出他们的战略目标。”
“那就没得谈了？”子兰一点也不慌，他甚至还想多聊一会，“那就让你那些蠢笨的部下再多给点情报，嗯，反正我不急，你急吗？”
卡尔看不出急不急，他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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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泄露情报不予追究，人联还需要的，除紧要军事情报外联邦资料，部分人事档案我可给与，人联需求我酌情安排，当然，我只保证基本的信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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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刹那，就连子兰在此时也惊讶地差点抓下自己的帽子，他将刚才的五点在心里重复了数遍，确保完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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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们在此终结此事，人联必须谅解，并不宣扬，不再以此作为外交砝码，不对此进行报复。”
“这事我可以负责。”
“第二，当我说服斯泰图上将后，人联主动恢复提供战场情报给我军。”
“联邦甚至不愿意拉下脸来求一声？但这并非难事，我可以担保。”
“第三，上将绝不会公开让出点位，但我会创造机会让人联一同夺下点位。我会确保不会出现针对人联的攻击行为，并传递情报，而人联也不能攻击联邦，否则默契作废。”
“这与你提供的是相对应的，好，我会传达给统帅...至于后一点？呵，人联不屑于此，我们确切希望解决这场战争。”
子兰没有装模作样，对方也没有信口开河，而最后——“虽然第一次见到阁下，但我信得过一位精神不动摇的人，最后一点是我个人的请求。”
“个人？”子兰感到有趣，但也露出了理解的模样，“看来公私之间，都需要平衡...不过阁下既然看得起，那以我人格担保，只要不出卖人联利益，请说吧。”
黑暗的水幕之中，两位精神力强者思绪彼此沟通，最终，在一个节点上，两人放下了戒备，彼此靠近。
并握住了双手。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当子兰在统帅面前睁开眼睛，讲述了自己听到的全部后，奥利维亚一脸有趣的表情。
“答应他，尤其是最后一点。”统帅一扬眉毛，“我会给恩斯格发消息，高议会亲自过问此事——不为什么，只是感觉有趣罢了！”
天域，事态终结之后——
面对眼前满满当当，从晕厥中站起的k10队员们，卡尔知晓人联已经信守了承诺，因而点头。
“你们的过失，将由奉献来偿还！为了联邦利益，我会请斯泰图上将将k10部队权限直接由军情局接管，你们在接下来必须严格遵守我的命令——没有为什么，没有可是，没有自由，我会监督你们，或者执行死刑。这，就是惩罚！”
军官们默然低头，而卡尔背着手走出大厅，身后卫队紧随，似乎在也不管这些精神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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