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各自的麻烦
“各位观众，现在人联舰队正在迎着当面来袭的敌人进行战术性的变阵！”
镜头前的记者喊得有些口干舌燥，在他的手边有一个全息沙盘，现在正在通过对现实的模拟，场上象征人联舰队的白色方块拆分成了四段，与当面来袭的异形舰船主力形成对比，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对方的冲击发生了动摇，正面的防线被粉碎了一样。
作为一名战地记者，但却并不懂战略，面对这样的状况解说员一时傻眼——虽然军方允许记者到场甚至做了前所未有的战争直播，但还没有允许到娱乐化的程度，新闻船内并没有配置能够解说战略的参谋，而这更增加了“战场迷雾”的效果，并因着记者阿杰话语的磕磕绊绊从而让观众将心都给悬了起来。
“是战术性的，看起来舰队主力试图避让敌人的锋芒——虽然具体的原因还未能理解，但这一变化源自敌军将距离拉近到了两万公里内，根据公开的情报，这个范围内敌人的打击将会变得更加有力，也许就是这个理由让战列线决定暂避锋芒？”
敌人似乎都在证明这一点，又一阵的齐射——三位数的方舟共同射击再次落进了正在变阵的舰队当中，而这一次，能够被新闻船给观测到的黑子级殉爆就有将近二十，近五分之一的有效杀伤，这几乎是此前数次齐射才能做到！这一次的爆炸里还出现了反物质湮灭的爆闪，虽然不清楚黑子级上搭载反物质的数量，但是小型伽马射线暴差点没夺取镜头一半的视力，放射的能量甚至吞噬了身旁十几公里外的舰船，在人心的收紧中，只有光芒消失看到那些船平安无事才略显安心。
战争如此恐怖，以至于将信号传到了每个人心里，但主动置身于这样的恐怖里，其展现的勇气和责任也是首次让普通人看到。他们看到舰队顶着打击依然在还击，炮火虽然相较于此前显得有些分散没那么壮观，但导播迅速捕捉到了敌船中出现的爆炸，而记者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距离的拉近对我们也是一样的，双方都能够更加准确地打击到对方！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我觉得这像是主动调整为交叉火力，我们以数量形成包夹态势？但我依然还有个问题，战场的正面如今正在放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将我们的灶神星基地给全部暴露了起来，这合适吗？”
战场下的灶神星依然灯火璀璨，星体周身林立的人联建筑群和轨道设备被直接暴露在火力下，在此前便有零星的照射，而接下来更是被频繁光顾。能量更加集中的湮灭炮在灶神星表面轰炸出一个接一个燃火的大坑，星体上那些如城市灯火一样的环形光圈往往会被一炮湮灭，更有被擦过的太空站殉爆出璀璨的焰火。这一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球，哪怕他们知道早已实现了撤离，但朴素的人心依然难受。
就在这时，直播前的记者似乎突然收到了什么讯息，在短暂阅读后他在镜头前扬起了他手上的终端，其上的月桂星盘——象征自由意志舰队的徽记，就好像另外的主力舰队，锡拉在星盘上刻下钟摆，特区加上了铁锚，复仇女神舰队的星盘上有爪痕一样。徽记清晰可见，这是“来自敌前指挥部的提示。”
记者收敛起情绪，庄重道：“以舰队的名义，我们需要在此提醒所有人，战争将以最后的结果为最高追求，一切过程间的得失都是暂时的，而战役即将进入到最为残酷的部分，全军与全民，都必须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此次宣告也是为了提醒观众，接下来的直播可能会有因战事而无法正常进行的可能，敌军接近，包括新闻船在内都将疏散至灶神星后以做回避，但人联会不惜一切去赢取胜利，我们必须保持信念！”
沉重的气氛笼罩所有人，而在珠穆朗玛号上，一名参谋向上将报告：“已开展信息管控，按照一号方案进行。”
拉托诺娃点了点头，作为一名传统的军人，她对这种形式并不很感冒，在将军看来军事只需要交给专业人士就行，节外生枝的一切都令人讨厌，但拉托诺娃也无法否认后方对这场战争的关心，未来这可能会成为一种全新的模式，将主导权拿在自己手上总比交给外行好。
“军政部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就不要报告了。”她说道，视线不改，“向统帅发出请求，请她允许授权激活灶神星防御系统！”
最中心的一批黑子级是最后完成阵型转换的，舰船在后撤，它们的主炮还在轰鸣——距离，一万八千公里！还有三千公里便是方舟能够发挥最强火力的临界点，舰队正是抓住这最后的时机完成了变阵。但，分散成四方和此前的巨大横队相比，这样的射击密度上就有了一个十分直观的改变。
虽然总量没有变化，但命中的概率却同比下降了0.4个百分点，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交叉射击的效果。并且这还拉低了由于距离的拉近从而提升的命中率，使其几乎维持在原样。而在舰队的前方，阿尔法们推出来的“盾牌方舟”数量再度上升，这些将自己实心化并主动成为炮弹磁铁的方舟其自身也成为了一枚炮弹，舰队没有能破坏它的，阿尔法其他舰船也因此将大量机动兵力放在后面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安全区，人联几乎能看到那后面堪称无穷尽的鲎形船尾焰组成的连片流光了。
它们以此来形成安全的推进，战列线必须将火力集中在方舟上，灵活的鲎形船们打着转不是轴炮的目标，以这个趋势，鲎形船猎群就能随着盾牌舰安稳地冲进阵线，将战列线搅成一锅粥——阿尔法知道，人联也知道，这一切必须被制止。
通往灶神星的空域是敞开的，黑子级的撤离让黑暗回归了那片宙域，这宽达数百公里的真空看起来并无他物——与宇宙的浩瀚相比，五百公里的灶神星也只是一颗小球，而太近的，几公里，一两公里的碎石连引力反应都会被灶神星给掩盖。
在它们点亮反应堆，驱动引擎，并从这些黑暗的角落里射出白炽的能量之前，人联舰队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白炽的能量，在它突然出现时，感觉只是眼前的一花。如果不是这能量并非刹那，而是从更多的地方，更多的角落以更多的数量在几乎一致的时间里喷发，几乎就要以为这是某种幻觉了。一颗又一颗光粒从灶神星前的宙域里闪烁而出，划破两万公里的虚空拖拽出长长的轨迹。这能量是光？不，它远没有光那么快，依然是实弹，只是比黑子级炮弹的千分之八c，提升到了百分之1.3c，快了，同时炮弹也重了，从六十公斤提升到了一吨，虽然依旧是被零素减重，但碰撞的动能却是几何倍数的。
只是为了实现这一点进步，其发射的加速道长度也从三百被延长到了一公里，能量出力提升了近十倍——而已。这些东西在开炮后才终于从黑暗里显露身形，那是一堆原本被误认为灶神星周围陨石，但在开炮的瞬间由姿态引擎冒出的火光勾勒出轮廓的众多长条状太空建筑。一根长长的巨石方尖碑，表面由平整的岩石构成，黑色的，看起来是花岗岩，只不过太空会有如此规则的高纯度花岗岩恐怕阿尔法是不会信的，更别提它那一公里长的身躯布满坑洞，躯干里埋藏着一条等长的重接巨炮，从方尖碑的首部遥指向方舟，周身还配满了驱动引擎了。
石头船，石之舟？不，这东西就是要塞地球时用过的光明石碑机动堡垒，或者说极端的简化版。因为它甚至没有十字状的副翼来作为战斗卫星的发射台，也没有光洁的黑瓷镀层强化结构。有的，只是从灶神星采矿站的聚变离心机压制的石料在金属框架上的堆叠！花岗岩依附在钛合金的骨架上，尽管体态比大部分人联船只都要大，但生产却比舰船要简单很多，无穷尽的石料就在原地唾手可得，为了节约成本，这些要塞上甚至没有安装点防御，它们就是一群果奔的太空大炮，目的就是在这一时刻发挥效果！
一公里长的加速轨道将尖锥状弹头逐层加速，这纤细的炮弹由前端晶莹的黑瓷弹体制成，后半段为金属受力套件。这片被撤出的空白地带总共有三百多门太空乌尔班，齐射的瞬间，周身的化学能火箭喷出烈焰洪流来抵消后坐力，而这一阵爆发的齐射以让方舟更加不能闪避的速度首先命中了前排的那些盾牌船——外形尖锐的黑瓷弹头撞上了厚实的冰骨，这一瞬间，两个文明的两种代表性材料进行了一场正面的对抗！
冰骨，这是一种令人联引以为傲的激光武器折戟的材料，它的物理性能其实相对一般，仅等效常规钛合金。但它的韧性相当高，会逐层传递动能导致龟裂而非粉碎，随后它具有分子层面的活性，能像生物的骨骼一样实现微观层面的迅速修复，因此一块受击点如果短时间没有被继续攻击，损害会自行黏合。而更令人联绝望的是冰骨是一种极佳的热能传导材料。
它会将一处的高温传导至一个面来分担，这已经令皓日之锤这样的武器性能大打折扣，再辅之以方舟的体量和其内部无穷的液体散热剂？从激光到实弹，正是它导致了人联的改变。
但它要面对的是黑瓷——这种越发广泛运用于军事的特种材料来自于人联的上一个对手。黑瓷并不是某种特殊的元素，其实它的原料也很寻常，只是生产的环境比较特殊，需要在比合成金属氢更高的星体级压力下，极尽可能压缩原子之间的距离，以彻底改变物理性质做出的超高密度材料。还没有到强作用力的地步，也还配不上“中子星材料”这样的夸赞，但已经超出了已知一切材料的强度。
它密度极高，眼前说是一吨的炮弹，但并没有想象那么大，只有一个保温杯的体积。而且人们往往有一个误解，就是黑瓷材料全都是黑瓷，但其实除了某些战舰的龙骨部分，其他一切都是镀层与夹层，但已然足够。当以亚光速飞行的黑瓷炮弹命中几乎实心化的方舟时，尖锥弹头说如同刀子捅进了豆腐并不为过，二者材料强度上的差距太大，破开几乎没有阻力。如果不是内殉反应，动能加持之下黑瓷很可能会洞穿鬼眼飞出去，虽然那可能也不是坏事。由于碰撞，零素力场消失将减少的时空连续体返还，这是一种连黑瓷都无法抵抗的规则力量，但弹体依然坚持到飞入方舟内部深处才引爆，而此时，内殉反应上，又叠加上了弹体内的反物质。
“这些光明石碑采用的是什么规格的炮弹？”
看着远处爆闪的强光，拉托诺娃眯起眼睛。
“考虑到首轮打击的突然性与更高的命中率，所有机动堡垒都将首弹采用十克等级的贯甲炮弹，也是唯一的十克等级，其后的便都是一克等级。”
上将点头，然后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其他，只是顶着传感器上的画面，模拟屏也不会真的有伽马射线暴来伤害所有人的眼睛，只是好一会后，上将感慨一声：
“太贵，太少，太麻烦。”
这大概就是说造价比等当量核弹贵百倍的反物质了，不过上将立刻眼神又变得柔和。
“但也太好用。”
战场前方，在一颗颗爆闪的光斑之间，顶在敌军阵线前方的那些盾牌大部分都被这光芒所吞没！传感器所不能看到的，是这些实心方舟冰块一样爆散的情景，华丽的内爆与蒸发在一瞬间抹去周围的一切，连同躲在后面的猎群，许多也一头撞进光斑一起消融——敌人的前锋几乎被一波抹去，遮掩的门户重新打开，黑子级们也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正面防御已由堡垒替代，所有舰船，距离一万六千公里，更换反物质炮弹，预备一个基数！”
四面的战列线如同展开的光翼，在短暂的停歇后向着敌军也放出了一场齐射！这波弹雨越过了被摧毁的盾牌，直接落在方舟中，尽管不能穿进深处，但就算爆发于表面也引发了一场更大规模的伽马射线暴！一个基数24发，便是四轮的齐射，连环的轰炸中，混杂着光明石碑缓慢的装填，这些超级mac虽然打光了十克级，但它们还有少量的一克级，并且就算没有，重炮的动能依然能贯穿鬼眼，甚至打进庇护方舟的内里！
轰！
这短时间的刹那，一艘又一艘鬼眼被撕碎在阵线中，超过了此前的总和。突然出现的重炮，以及毁灭性炮弹的重新出现，令包括庇护方舟在内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来自典籍的警告充斥豫光的思维，友方方舟的殉爆就在身旁，它们甚至来不及将自己化作族群的盾牌，即便是坚固的庇护方舟，也无法庇护它的子民，异种的这些特殊炮弹正在从边缘一路炸进核心，不过几轮齐射，它们失去了这场战斗首批庇护方舟，一次就达到六艘，损害更是倍数！
庇护方舟才是资产，相比起来巡游方舟甚至不能让枢机团晃一下触手，而如今它们感到彻骨的寒意。如果异种继续保持这样的火力，恐怕族群将无法坚持到听到乐曲完结的那一刻，如果之前承受的数十万发炮弹全都是这种重炮，枢机团会立刻下令调头！
但这种炮弹异种无疑也不多，只是四轮射击便重新回到了常规的弹雨，这给了豫光们喘息之机——但异种手里还有多少这种炮弹？枢机团不敢去赌这份几率，但它们知道眼下也不再是最初计划的那样了。
【进一步唤醒永光，我们需要指引】
【我们已无法后撤，释放世界舰储备的能源，投入对异种的毁灭】
【激活湮灭炮阵列！】枢机团们齐声尖叫【释放！全部释放！】
以正面的堡垒，与侧翼形成包夹姿态的战列线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火力网，对越发靠近的敌人展开的全面打击，于炮火中逐渐被毁灭的方舟已经越来越多地被舰队确认，尽管消耗了约三分之一的反物质炮弹，但指挥官认为值得，星火号上，阿尔冯斯上校更是放出话来——“三分之一削去它们的势头，再三分之一，放近一点，在一万公里内，干掉所有的方舟！”
“而最后三分之一，再全部送给那个大家伙，我倒是要看看它究竟能不能顶得住两千艘黑子的齐射！”
令指挥官们在意的就是那个大家伙，舰队至今没有浪费火力在世界舰上，把它留作一道重菜，而敌人似乎也有这个想法。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那艘方舟太大了，如果要说这场战斗还有什么变数，那大概就在这里。
所以指挥官们都存了一分心思，一定要赶在世界舰弄出什么动静前，先把那些方舟干掉——
“传感器已经捕捉到了最新的画面，随着我们干掉了更多的方舟，扫荡网的空缺也变大了。”
这就意味着更多的侦察机能够渗透进去，哪怕每靠近一百公里，都能对侦查网进行有效的补充。与此同时，“干扰素根据此前战况，更新了态势分析算法，火控将尽可能区分出盾牌船那样的无效目标。”
“那就将更多的编队集中起来，每次只集火一艘！”
战斗的细节正在极快地变化，而之前的喜悦也被紧迫感给取代，在遭到重创后的敌人一反常态的相对沉默令舰队感到异样的压力，但他们只能不断的射击，分析，校正，以求对敌更大的杀伤。而时间就在这其中过渡，最后是侦查船团首先发出提醒，揭开了敌人的目标——
“距离已进入一万三万公里！”
是阿尔法的优势射程内，它们会是在等这个吗？但更棘手的是，舰队依然没能在实弹优势区完成对全部方舟的绞杀，让三十多艘庇护方舟，倍数的鬼眼还是冲进了这个距离，以及，那艘居中的巨船——
“战列线散开，准备迎接打击...”
这是绕不过去的坎，但也在战前的推演上，指挥官们早已做好了迎接损失的准备，而且，死在冲锋路上就占半数的方舟，能够造成的损害可以被计算到——
除了从世界舰上那些巨大镂空结构的缝隙间，喷发出来的诸多湮灭射线！与鬼眼的能量束一个等级，但总共12发射向不同角落，不同目标的射线混合在爆发的方舟齐射中，将等数的光明石碑给囊括。连黑瓷外壳都没有的机动堡垒在能量中化作岩浆，以量取胜的结果就是一发攻击都没有承受住便解体毁灭——
“世界舰上主炮开火！”
是更加强大的火力，而且，兼具更快的射速，在这样一轮炮火过后，不过十几秒，又是一轮几乎相同速记的射击夺去了等数的光明石碑，这火力频次比毁灭磨盘转的还要快！舰队指挥官们又惊又喜，喜的是对方终于开始出牌，惊的是巨舰展现出来的火力。
还有进入对方有效射程后立刻提升起来的伤亡！世界方舟的炮火密度几乎能占据一半，而一进入射程，毁灭磨盘也以二十秒一炮，一炮一艘黑子的速度展开着攻击，而战列线对此毫无办法，进入射程后，机动在亚光速打击前没有意义，而湮灭炮能量前所未有的集中，黑子级根本不能抵御哪怕一下！
伤亡数字确实能够计算了，因为才过了不过五分钟，还没有行驶过一千公里，战列线“黑子级已损失二百一十七艘！总数跌破一千八百艘！”
参谋们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瞬间就心算出了结果：“按照这个速度损失下去，我们将会在敌人贴近灶神星的一个小时后损失全部的黑子级。”
“那我们得感谢及时生产了这么多黑子，否则以我们原本的舰队，能不能打到现在都是个问题。”上将说着，但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因为她同样凝重地看着不断跃升的数字。
“维持阵型不变，火力继续集中于鬼眼，先敲掉最薄弱的部分，然后再集中干掉庇护方舟——告诉阿尔冯斯这些家伙，不用把炮弹省着留给世界方舟了，打出去，完成我们的任务！”
人类历史上最为壮观的炮战正在进行，交战的双方放开了自己全部的限制，将毁灭的力量播撒。由一百多艘大小方舟共同组成的集群迈步于一场由实弹组成的暴雨之中，无论是普通实弹，还是反物质炮弹都在它们身上落下痕迹。而相对的，它们所面对的人联舰队也在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湮灭炮每一次划过虚空都会留下一朵绽放的焰火，这样的焰火数量随着时间的积累，已经数以百计，但仍有数量庞大的舰船在支撑，仍有无尽的弹幕在洗礼对方。
只是，因为某些技术的原因，画面中好像少了某个重要的东西。
“如你所见。”
真理之眼号的舰桥，奥利维亚统帅面前的通讯器中，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全息人影。这个男人负手于身后，他全身被一件大衣包裹，就连脖子都被立领大衣给遮掩，如同套子里的人，佩戴着一顶镶嵌两颗星的贝雷帽的脑袋略微倾斜，如同在打量，又好像在思量。
这家伙有一张既年轻又苍老的脸，一看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
统帅轻飘飘地看了对方一眼：“我们都有各自的麻烦要处理，但我能不客气的说，你们未必能有我们处理地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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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前的记者喊得有些口干舌燥，在他的手边有一个全息沙盘，现在正在通过对现实的模拟，场上象征人联舰队的白色方块拆分成了四段，与当面来袭的异形舰船主力形成对比，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对方的冲击发生了动摇，正面的防线被粉碎了一样。
作为一名战地记者，但却并不懂战略，面对这样的状况解说员一时傻眼——虽然军方允许记者到场甚至做了前所未有的战争直播，但还没有允许到娱乐化的程度，新闻船内并没有配置能够解说战略的参谋，而这更增加了“战场迷雾”的效果，并因着记者阿杰话语的磕磕绊绊从而让观众将心都给悬了起来。
“是战术性的，看起来舰队主力试图避让敌人的锋芒——虽然具体的原因还未能理解，但这一变化源自敌军将距离拉近到了两万公里内，根据公开的情报，这个范围内敌人的打击将会变得更加有力，也许就是这个理由让战列线决定暂避锋芒？”
敌人似乎都在证明这一点，又一阵的齐射——三位数的方舟共同射击再次落进了正在变阵的舰队当中，而这一次，能够被新闻船给观测到的黑子级殉爆就有将近二十，近五分之一的有效杀伤，这几乎是此前数次齐射才能做到！这一次的爆炸里还出现了反物质湮灭的爆闪，虽然不清楚黑子级上搭载反物质的数量，但是小型伽马射线暴差点没夺取镜头一半的视力，放射的能量甚至吞噬了身旁十几公里外的舰船，在人心的收紧中，只有光芒消失看到那些船平安无事才略显安心。
战争如此恐怖，以至于将信号传到了每个人心里，但主动置身于这样的恐怖里，其展现的勇气和责任也是首次让普通人看到。他们看到舰队顶着打击依然在还击，炮火虽然相较于此前显得有些分散没那么壮观，但导播迅速捕捉到了敌船中出现的爆炸，而记者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距离的拉近对我们也是一样的，双方都能够更加准确地打击到对方！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我觉得这像是主动调整为交叉火力，我们以数量形成包夹态势？但我依然还有个问题，战场的正面如今正在放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将我们的灶神星基地给全部暴露了起来，这合适吗？”
战场下的灶神星依然灯火璀璨，星体周身林立的人联建筑群和轨道设备被直接暴露在火力下，在此前便有零星的照射，而接下来更是被频繁光顾。能量更加集中的湮灭炮在灶神星表面轰炸出一个接一个燃火的大坑，星体上那些如城市灯火一样的环形光圈往往会被一炮湮灭，更有被擦过的太空站殉爆出璀璨的焰火。这一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球，哪怕他们知道早已实现了撤离，但朴素的人心依然难受。
就在这时，直播前的记者似乎突然收到了什么讯息，在短暂阅读后他在镜头前扬起了他手上的终端，其上的月桂星盘——象征自由意志舰队的徽记，就好像另外的主力舰队，锡拉在星盘上刻下钟摆，特区加上了铁锚，复仇女神舰队的星盘上有爪痕一样。徽记清晰可见，这是“来自敌前指挥部的提示。”
记者收敛起情绪，庄重道：“以舰队的名义，我们需要在此提醒所有人，战争将以最后的结果为最高追求，一切过程间的得失都是暂时的，而战役即将进入到最为残酷的部分，全军与全民，都必须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此次宣告也是为了提醒观众，接下来的直播可能会有因战事而无法正常进行的可能，敌军接近，包括新闻船在内都将疏散至灶神星后以做回避，但人联会不惜一切去赢取胜利，我们必须保持信念！”
沉重的气氛笼罩所有人，而在珠穆朗玛号上，一名参谋向上将报告：“已开展信息管控，按照一号方案进行。”
拉托诺娃点了点头，作为一名传统的军人，她对这种形式并不很感冒，在将军看来军事只需要交给专业人士就行，节外生枝的一切都令人讨厌，但拉托诺娃也无法否认后方对这场战争的关心，未来这可能会成为一种全新的模式，将主导权拿在自己手上总比交给外行好。
“军政部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就不要报告了。”她说道，视线不改，“向统帅发出请求，请她允许授权激活灶神星防御系统！”
最中心的一批黑子级是最后完成阵型转换的，舰船在后撤，它们的主炮还在轰鸣——距离，一万八千公里！还有三千公里便是方舟能够发挥最强火力的临界点，舰队正是抓住这最后的时机完成了变阵。但，分散成四方和此前的巨大横队相比，这样的射击密度上就有了一个十分直观的改变。
虽然总量没有变化，但命中的概率却同比下降了0.4个百分点，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交叉射击的效果。并且这还拉低了由于距离的拉近从而提升的命中率，使其几乎维持在原样。而在舰队的前方，阿尔法们推出来的“盾牌方舟”数量再度上升，这些将自己实心化并主动成为炮弹磁铁的方舟其自身也成为了一枚炮弹，舰队没有能破坏它的，阿尔法其他舰船也因此将大量机动兵力放在后面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安全区，人联几乎能看到那后面堪称无穷尽的鲎形船尾焰组成的连片流光了。
它们以此来形成安全的推进，战列线必须将火力集中在方舟上，灵活的鲎形船们打着转不是轴炮的目标，以这个趋势，鲎形船猎群就能随着盾牌舰安稳地冲进阵线，将战列线搅成一锅粥——阿尔法知道，人联也知道，这一切必须被制止。
通往灶神星的空域是敞开的，黑子级的撤离让黑暗回归了那片宙域，这宽达数百公里的真空看起来并无他物——与宇宙的浩瀚相比，五百公里的灶神星也只是一颗小球，而太近的，几公里，一两公里的碎石连引力反应都会被灶神星给掩盖。
在它们点亮反应堆，驱动引擎，并从这些黑暗的角落里射出白炽的能量之前，人联舰队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白炽的能量，在它突然出现时，感觉只是眼前的一花。如果不是这能量并非刹那，而是从更多的地方，更多的角落以更多的数量在几乎一致的时间里喷发，几乎就要以为这是某种幻觉了。一颗又一颗光粒从灶神星前的宙域里闪烁而出，划破两万公里的虚空拖拽出长长的轨迹。这能量是光？不，它远没有光那么快，依然是实弹，只是比黑子级炮弹的千分之八c，提升到了百分之1.3c，快了，同时炮弹也重了，从六十公斤提升到了一吨，虽然依旧是被零素减重，但碰撞的动能却是几何倍数的。
只是为了实现这一点进步，其发射的加速道长度也从三百被延长到了一公里，能量出力提升了近十倍——而已。这些东西在开炮后才终于从黑暗里显露身形，那是一堆原本被误认为灶神星周围陨石，但在开炮的瞬间由姿态引擎冒出的火光勾勒出轮廓的众多长条状太空建筑。一根长长的巨石方尖碑，表面由平整的岩石构成，黑色的，看起来是花岗岩，只不过太空会有如此规则的高纯度花岗岩恐怕阿尔法是不会信的，更别提它那一公里长的身躯布满坑洞，躯干里埋藏着一条等长的重接巨炮，从方尖碑的首部遥指向方舟，周身还配满了驱动引擎了。
石头船，石之舟？不，这东西就是要塞地球时用过的光明石碑机动堡垒，或者说极端的简化版。因为它甚至没有十字状的副翼来作为战斗卫星的发射台，也没有光洁的黑瓷镀层强化结构。有的，只是从灶神星采矿站的聚变离心机压制的石料在金属框架上的堆叠！花岗岩依附在钛合金的骨架上，尽管体态比大部分人联船只都要大，但生产却比舰船要简单很多，无穷尽的石料就在原地唾手可得，为了节约成本，这些要塞上甚至没有安装点防御，它们就是一群果奔的太空大炮，目的就是在这一时刻发挥效果！
一公里长的加速轨道将尖锥状弹头逐层加速，这纤细的炮弹由前端晶莹的黑瓷弹体制成，后半段为金属受力套件。这片被撤出的空白地带总共有三百多门太空乌尔班，齐射的瞬间，周身的化学能火箭喷出烈焰洪流来抵消后坐力，而这一阵爆发的齐射以让方舟更加不能闪避的速度首先命中了前排的那些盾牌船——外形尖锐的黑瓷弹头撞上了厚实的冰骨，这一瞬间，两个文明的两种代表性材料进行了一场正面的对抗！
冰骨，这是一种令人联引以为傲的激光武器折戟的材料，它的物理性能其实相对一般，仅等效常规钛合金。但它的韧性相当高，会逐层传递动能导致龟裂而非粉碎，随后它具有分子层面的活性，能像生物的骨骼一样实现微观层面的迅速修复，因此一块受击点如果短时间没有被继续攻击，损害会自行黏合。而更令人联绝望的是冰骨是一种极佳的热能传导材料。
它会将一处的高温传导至一个面来分担，这已经令皓日之锤这样的武器性能大打折扣，再辅之以方舟的体量和其内部无穷的液体散热剂？从激光到实弹，正是它导致了人联的改变。
但它要面对的是黑瓷——这种越发广泛运用于军事的特种材料来自于人联的上一个对手。黑瓷并不是某种特殊的元素，其实它的原料也很寻常，只是生产的环境比较特殊，需要在比合成金属氢更高的星体级压力下，极尽可能压缩原子之间的距离，以彻底改变物理性质做出的超高密度材料。还没有到强作用力的地步，也还配不上“中子星材料”这样的夸赞，但已经超出了已知一切材料的强度。
它密度极高，眼前说是一吨的炮弹，但并没有想象那么大，只有一个保温杯的体积。而且人们往往有一个误解，就是黑瓷材料全都是黑瓷，但其实除了某些战舰的龙骨部分，其他一切都是镀层与夹层，但已然足够。当以亚光速飞行的黑瓷炮弹命中几乎实心化的方舟时，尖锥弹头说如同刀子捅进了豆腐并不为过，二者材料强度上的差距太大，破开几乎没有阻力。如果不是内殉反应，动能加持之下黑瓷很可能会洞穿鬼眼飞出去，虽然那可能也不是坏事。由于碰撞，零素力场消失将减少的时空连续体返还，这是一种连黑瓷都无法抵抗的规则力量，但弹体依然坚持到飞入方舟内部深处才引爆，而此时，内殉反应上，又叠加上了弹体内的反物质。
“这些光明石碑采用的是什么规格的炮弹？”
看着远处爆闪的强光，拉托诺娃眯起眼睛。
“考虑到首轮打击的突然性与更高的命中率，所有机动堡垒都将首弹采用十克等级的贯甲炮弹，也是唯一的十克等级，其后的便都是一克等级。”
上将点头，然后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其他，只是顶着传感器上的画面，模拟屏也不会真的有伽马射线暴来伤害所有人的眼睛，只是好一会后，上将感慨一声：
“太贵，太少，太麻烦。”
这大概就是说造价比等当量核弹贵百倍的反物质了，不过上将立刻眼神又变得柔和。
“但也太好用。”
战场前方，在一颗颗爆闪的光斑之间，顶在敌军阵线前方的那些盾牌大部分都被这光芒所吞没！传感器所不能看到的，是这些实心方舟冰块一样爆散的情景，华丽的内爆与蒸发在一瞬间抹去周围的一切，连同躲在后面的猎群，许多也一头撞进光斑一起消融——敌人的前锋几乎被一波抹去，遮掩的门户重新打开，黑子级们也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正面防御已由堡垒替代，所有舰船，距离一万六千公里，更换反物质炮弹，预备一个基数！”
四面的战列线如同展开的光翼，在短暂的停歇后向着敌军也放出了一场齐射！这波弹雨越过了被摧毁的盾牌，直接落在方舟中，尽管不能穿进深处，但就算爆发于表面也引发了一场更大规模的伽马射线暴！一个基数24发，便是四轮的齐射，连环的轰炸中，混杂着光明石碑缓慢的装填，这些超级mac虽然打光了十克级，但它们还有少量的一克级，并且就算没有，重炮的动能依然能贯穿鬼眼，甚至打进庇护方舟的内里！
轰！
这短时间的刹那，一艘又一艘鬼眼被撕碎在阵线中，超过了此前的总和。突然出现的重炮，以及毁灭性炮弹的重新出现，令包括庇护方舟在内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来自典籍的警告充斥豫光的思维，友方方舟的殉爆就在身旁，它们甚至来不及将自己化作族群的盾牌，即便是坚固的庇护方舟，也无法庇护它的子民，异种的这些特殊炮弹正在从边缘一路炸进核心，不过几轮齐射，它们失去了这场战斗首批庇护方舟，一次就达到六艘，损害更是倍数！
庇护方舟才是资产，相比起来巡游方舟甚至不能让枢机团晃一下触手，而如今它们感到彻骨的寒意。如果异种继续保持这样的火力，恐怕族群将无法坚持到听到乐曲完结的那一刻，如果之前承受的数十万发炮弹全都是这种重炮，枢机团会立刻下令调头！
但这种炮弹异种无疑也不多，只是四轮射击便重新回到了常规的弹雨，这给了豫光们喘息之机——但异种手里还有多少这种炮弹？枢机团不敢去赌这份几率，但它们知道眼下也不再是最初计划的那样了。
【进一步唤醒永光，我们需要指引】
【我们已无法后撤，释放世界舰储备的能源，投入对异种的毁灭】
【激活湮灭炮阵列！】枢机团们齐声尖叫【释放！全部释放！】
以正面的堡垒，与侧翼形成包夹姿态的战列线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火力网，对越发靠近的敌人展开的全面打击，于炮火中逐渐被毁灭的方舟已经越来越多地被舰队确认，尽管消耗了约三分之一的反物质炮弹，但指挥官认为值得，星火号上，阿尔冯斯上校更是放出话来——“三分之一削去它们的势头，再三分之一，放近一点，在一万公里内，干掉所有的方舟！”
“而最后三分之一，再全部送给那个大家伙，我倒是要看看它究竟能不能顶得住两千艘黑子的齐射！”
令指挥官们在意的就是那个大家伙，舰队至今没有浪费火力在世界舰上，把它留作一道重菜，而敌人似乎也有这个想法。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那艘方舟太大了，如果要说这场战斗还有什么变数，那大概就在这里。
所以指挥官们都存了一分心思，一定要赶在世界舰弄出什么动静前，先把那些方舟干掉——
“传感器已经捕捉到了最新的画面，随着我们干掉了更多的方舟，扫荡网的空缺也变大了。”
这就意味着更多的侦察机能够渗透进去，哪怕每靠近一百公里，都能对侦查网进行有效的补充。与此同时，“干扰素根据此前战况，更新了态势分析算法，火控将尽可能区分出盾牌船那样的无效目标。”
“那就将更多的编队集中起来，每次只集火一艘！”
战斗的细节正在极快地变化，而之前的喜悦也被紧迫感给取代，在遭到重创后的敌人一反常态的相对沉默令舰队感到异样的压力，但他们只能不断的射击，分析，校正，以求对敌更大的杀伤。而时间就在这其中过渡，最后是侦查船团首先发出提醒，揭开了敌人的目标——
“距离已进入一万三万公里！”
是阿尔法的优势射程内，它们会是在等这个吗？但更棘手的是，舰队依然没能在实弹优势区完成对全部方舟的绞杀，让三十多艘庇护方舟，倍数的鬼眼还是冲进了这个距离，以及，那艘居中的巨船——
“战列线散开，准备迎接打击...”
这是绕不过去的坎，但也在战前的推演上，指挥官们早已做好了迎接损失的准备，而且，死在冲锋路上就占半数的方舟，能够造成的损害可以被计算到——
除了从世界舰上那些巨大镂空结构的缝隙间，喷发出来的诸多湮灭射线！与鬼眼的能量束一个等级，但总共12发射向不同角落，不同目标的射线混合在爆发的方舟齐射中，将等数的光明石碑给囊括。连黑瓷外壳都没有的机动堡垒在能量中化作岩浆，以量取胜的结果就是一发攻击都没有承受住便解体毁灭——
“世界舰上主炮开火！”
是更加强大的火力，而且，兼具更快的射速，在这样一轮炮火过后，不过十几秒，又是一轮几乎相同速记的射击夺去了等数的光明石碑，这火力频次比毁灭磨盘转的还要快！舰队指挥官们又惊又喜，喜的是对方终于开始出牌，惊的是巨舰展现出来的火力。
还有进入对方有效射程后立刻提升起来的伤亡！世界方舟的炮火密度几乎能占据一半，而一进入射程，毁灭磨盘也以二十秒一炮，一炮一艘黑子的速度展开着攻击，而战列线对此毫无办法，进入射程后，机动在亚光速打击前没有意义，而湮灭炮能量前所未有的集中，黑子级根本不能抵御哪怕一下！
伤亡数字确实能够计算了，因为才过了不过五分钟，还没有行驶过一千公里，战列线“黑子级已损失二百一十七艘！总数跌破一千八百艘！”
参谋们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瞬间就心算出了结果：“按照这个速度损失下去，我们将会在敌人贴近灶神星的一个小时后损失全部的黑子级。”
“那我们得感谢及时生产了这么多黑子，否则以我们原本的舰队，能不能打到现在都是个问题。”上将说着，但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因为她同样凝重地看着不断跃升的数字。
“维持阵型不变，火力继续集中于鬼眼，先敲掉最薄弱的部分，然后再集中干掉庇护方舟——告诉阿尔冯斯这些家伙，不用把炮弹省着留给世界方舟了，打出去，完成我们的任务！”
人类历史上最为壮观的炮战正在进行，交战的双方放开了自己全部的限制，将毁灭的力量播撒。由一百多艘大小方舟共同组成的集群迈步于一场由实弹组成的暴雨之中，无论是普通实弹，还是反物质炮弹都在它们身上落下痕迹。而相对的，它们所面对的人联舰队也在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湮灭炮每一次划过虚空都会留下一朵绽放的焰火，这样的焰火数量随着时间的积累，已经数以百计，但仍有数量庞大的舰船在支撑，仍有无尽的弹幕在洗礼对方。
只是，因为某些技术的原因，画面中好像少了某个重要的东西。
“如你所见。”
真理之眼号的舰桥，奥利维亚统帅面前的通讯器中，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全息人影。这个男人负手于身后，他全身被一件大衣包裹，就连脖子都被立领大衣给遮掩，如同套子里的人，佩戴着一顶镶嵌两颗星的贝雷帽的脑袋略微倾斜，如同在打量，又好像在思量。
这家伙有一张既年轻又苍老的脸，一看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
统帅轻飘飘地看了对方一眼：“我们都有各自的麻烦要处理，但我能不客气的说，你们未必能有我们处理地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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