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浴血星云-肆
嗖！
尽管真空无声，但超高速的炮弹一路上冲破星云间的尘埃如火花带闪电，是无声胜有声。炮弹的速度让其接触的尘埃沿途引爆在表面，这也形成了事实的阻力，因此炮弹尽管没有被沿途的障碍给消磨干净，但终究在命中时损失了相当一部分能量。而它们在星尘间拖拽出来的一条条灼热的七彩之路也成了跨越两万公里的奇景，有形之中指引出了进攻者的方位。
庇护方舟的周身，爆发出了大量的内殉反应，将青蓝的辐射笼罩了母舰所能观测到的任何一个角度。远来的炮弹有着极强的指向性，平均一秒十数颗地轰杀方舟群的护卫队们，在极短的时间伤亡就达到了两位数，被轰散的陨石在空中四处激荡，方舟的采集作业也一下陷入了混乱。
随着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一只正在将陨石拖进庇护方舟那三五百米直径开口的鲎形船被一发炮弹正面命中，在被粉碎的同时炮弹也砸爆在巨大的陨石上，将强大的动能间接传递令陨石以脱缰的速度撞进了母舰的内部！尽管这绝不可能真的对强悍的方舟造成什么损害，但就像让对方吃饭时噎着一次，在这个时候就算对周围的情况再不明了方舟上的阿尔法们也该知道自己遭到了袭击。
方舟遭受的震荡清晰无误地传递到了观星台，大质量的陨石逃过了引力牵拉撞击在了中央的核心，震感虽不强烈，但通过固液传导依然让此地的豫光们身形摇曳，如同海草。
【是异种的袭击——】
这一概念在豫光们的意识中被加重，但并非紧迫，而是一种遭到冒犯，情绪般的反应。就算情绪的干扰已经在基因层面被削弱，但尊者刚刚还在谈及异种的威胁“无足轻重”，这样一记耳光足以令它的思维变得亢奋激烈，必须维护在族群中值得被信任的地位。
【纷争主持，异种的动向在何处】
尊者的嘶吼在精神层面激起了波纹，后脑的触手如同荧光棒一样闪亮，它喝令战争司仪，并即刻传递到周围所有方舟，所有还清醒的子民们精神中都被灌输下了一个命令。
【揪出它们，湮灭它们】
遥远的星火号上，来自一线的观测立刻显现在了指挥官的终端上，尽管已经看见，但战役参谋长还是本能地喊出：
“敌船团发生姿态改变！庇护方舟正在上升攻击圆顶，五艘鬼眼方舟正在自旋调整姿态，目标为星尘范围，已捕获我方攻击目标！”
母舰转身的姿势也被添加到了画面上，在那片碎石横飞的宙域，由紫水晶级发射的长程量子观测器就混迹在这无数碎片之中，距离最近的甚至只有几十公里。高压气体微调修整着这些早先十几个小时前就发射过来的卫星的轨道，其中一台甚至从一台鲎形船旁最近几公里外飘过——工研部的巧匠们考虑到了被动隐形的每一个细节，也就是伪装小行星，并且赌不会有任何军队会有功夫将精力用在防备周围到处都是的陨石上。
事实证明他们赌赢了，上百颗自带高级观测阵列的侦查器在阿尔法眼皮子下实现了全场的监控，阿尔法的强磁场不再是通讯的干扰，战场几乎单向透明。在注意到敌人的动向后，阿尔冯斯上校立即下令。
“攻击战群展开机动，敌人的炮击就要来了！”
情报与命令同步从星火号舰桥传达给战舰的战情甲板——这是一个位于耀斑级庞大舰体中段，与王瑞少尉的炮术组分别于左右布置的作战区域。这里的人员数量比起炮术组就要多很多了，导调组每一艘黑子都有一名船员来对应，尽管大多也是见习尉官，但此刻他们却化身一船之船长。他们倒不必躺在一个椅子上，这些青年才俊们人人坐在一台终端前，上面显示着一台太阳黑子级的投影，虽然也戴着vr目镜，但并不像炮术组那般完全深陷其中。
亚瑟少尉——隔壁炮术组王瑞的室友，他的职责便是驾驶编号17的无人船。他的左手按在一部球形万向舵上，手部外骨骼加持下平稳地像拿着手术刀，右手则是一个推杆，这个一米多宽的位置就是一个微缩的舰桥，指挥着万里外的一举一动。
二十多台终端围坐一圈，不用说每一部下都有一枚量子蓝盒。而他们围成的这个圈中心有一个大型全息海图，显示着全部的遥控战舰。航行长接到了命令，下令舰队——
“以演练方式分散！”
亚瑟的右手向前推动，左手按着的机械球向左拧两度，然后向后退三度，嘴里报告着，全息球中的17号也相应发生偏移——转换到大海图上，舰队的阵型向着四面八方分散，一开始显得凌乱，但散开又重调后，居然形成了一个竖立的圆环，彼此上下若波浪漂浮。“海妖号侦测到方舟放出的引力潮汐，它们就要锁定舰船了！”
两万公里，甚至一万公里以上，对于使用量子态升级前的人联来说，这是一个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交战距离。不仅是对于武器的速度，包括激光能量的分散变得不可接受，万公里距离的侦测以光速都会有过大的延迟，更别提究竟能否侦测到了。这也是人联过去一直好奇阿尔法究竟是以何等手段做到这一点，难道对方也有派到自己身边的隐形侦查器？
直到要塞地球俘获的情报，确定了阿尔法鬼魅般的引力技术才揭开这个谜题。如果说人联是通过背景辐射和光电传感来索敌，因而会受到距离的干扰，那么阿尔法则是采用了引力索敌的方式。空间的激波如同浪潮的冲刷，感受着水流的激荡，那么礁石也将无所遁形——一旦确认了对方的引力特征，万有引力之下在方舟的眼里敌人无所遁形！
这就和旧时代潜艇寻找声纹特征一样，而一旦确认，0.1秒后，浩荡的粒子流便从两万公里外贯穿星云冲刷而来，亚光速之下，黑子级上的传感器只感觉正前方铺满了能量反应，将自己的一切包裹——
“敌军射击，第一波次，总计六发，判断为齐射！”
“四号舰遭到正面轰击，信号尚未丢失，正在执行损害诊断！”
现场稍微有些紧张，很多船员透过战舰的第一视角直面了一次给人联舰队带来深重阴影的湮灭炮轰击——这就是军队给这以纯粹的蛮力却消融一切的武器取的名字。当它到来时，亚瑟只感觉视角的一部分完全充斥能量的闪光，被命中的四号舰就在他下方，如果要做个形容，感觉就是有一列咆哮的火车擦着肩膀而过，令人半边身子被冷汗所湿透。
但现场却没有恐惧，哪怕是被正面命中的四号舰驾驶员也安稳地坐在位置上，不断地报告着船只状况，俯瞰的高台上，航行长迅速审视了分析结果，然后脱口而出：“敌人昏了头了，居然在自己的标准射程外开火，以为我们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被命中的四号舰，不巧正是王瑞少尉控制的其中一艘，只是一个炮手的他只能看着数据瞬间闪黄，并跳出红色的警告——遥远的星云当中，如石碑一般的黑子级被一道数十公里宽的粒子流正面命中，都不是在正中，也正是因为能量流够宽才能涵盖。接触的瞬间船体的质量屏障比平日百倍地亮起，然后舰船正面开启的主炮口，在护盾支持的一秒之间，被分成四瓣张开到两边，足足有十米厚的舰首装甲合拢，恢复了楔形状外形的同时也随着护盾失效正面迎来了湮灭炮的冲击，这一顶就是长达五六秒，一定是一艘鬼眼开的炮！
但航行长之所以会冷笑，就是在洪流过后这艘黑子级以完整的姿态重回现实，其前半段身躯剥去了黑色涂层，露出了外表一块块六边形蜂窝状的结晶体，混合了金属的陶瓷装甲失去了弹性的纳米编织物层，但虽然表面滚烫，可是在厚实的炮盾承受大部的情况下船体无恙，而前方的炮盾再度开启，黑洞洞的炮口再度亮起微光，顺着攻击的方向少尉打出了复仇的炮弹！
上校也收到了评估文件，一秒读取后：“向装备总局的工程部提交这份报告，告诉他们，对湮灭炮抵抗效果符合预期，至少在标准射程外。”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出乎意料，那么只能有阿尔法破防了。没人知道异形究竟是怎么判断打击效果的，但它们选择在自己相对有效的极限射程外更多了五千公里开炮，让能量首先失去了集中性。而且与被它们切开的陨石不同——这么久的时间，人联怎么可能不寻找对这可怕巨炮的防御手段，并建立针对性的处置？新的材料，新的技术，它们的逼迫只是让我们开足马力。
就如同破解阿尔法超长的打击范围，经过了这位强敌的教训，人联也开始学会战争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了，它正在验证自己全新的体系，带着谨慎和自我怀疑，却逐渐在现实的成果中将自信慢慢找回——
“对鲎形船的打击测试，以及抗性测试已经完成，戍卫舰队，接下来将目标瞄向母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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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真空无声，但超高速的炮弹一路上冲破星云间的尘埃如火花带闪电，是无声胜有声。炮弹的速度让其接触的尘埃沿途引爆在表面，这也形成了事实的阻力，因此炮弹尽管没有被沿途的障碍给消磨干净，但终究在命中时损失了相当一部分能量。而它们在星尘间拖拽出来的一条条灼热的七彩之路也成了跨越两万公里的奇景，有形之中指引出了进攻者的方位。
庇护方舟的周身，爆发出了大量的内殉反应，将青蓝的辐射笼罩了母舰所能观测到的任何一个角度。远来的炮弹有着极强的指向性，平均一秒十数颗地轰杀方舟群的护卫队们，在极短的时间伤亡就达到了两位数，被轰散的陨石在空中四处激荡，方舟的采集作业也一下陷入了混乱。
随着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一只正在将陨石拖进庇护方舟那三五百米直径开口的鲎形船被一发炮弹正面命中，在被粉碎的同时炮弹也砸爆在巨大的陨石上，将强大的动能间接传递令陨石以脱缰的速度撞进了母舰的内部！尽管这绝不可能真的对强悍的方舟造成什么损害，但就像让对方吃饭时噎着一次，在这个时候就算对周围的情况再不明了方舟上的阿尔法们也该知道自己遭到了袭击。
方舟遭受的震荡清晰无误地传递到了观星台，大质量的陨石逃过了引力牵拉撞击在了中央的核心，震感虽不强烈，但通过固液传导依然让此地的豫光们身形摇曳，如同海草。
【是异种的袭击——】
这一概念在豫光们的意识中被加重，但并非紧迫，而是一种遭到冒犯，情绪般的反应。就算情绪的干扰已经在基因层面被削弱，但尊者刚刚还在谈及异种的威胁“无足轻重”，这样一记耳光足以令它的思维变得亢奋激烈，必须维护在族群中值得被信任的地位。
【纷争主持，异种的动向在何处】
尊者的嘶吼在精神层面激起了波纹，后脑的触手如同荧光棒一样闪亮，它喝令战争司仪，并即刻传递到周围所有方舟，所有还清醒的子民们精神中都被灌输下了一个命令。
【揪出它们，湮灭它们】
遥远的星火号上，来自一线的观测立刻显现在了指挥官的终端上，尽管已经看见，但战役参谋长还是本能地喊出：
“敌船团发生姿态改变！庇护方舟正在上升攻击圆顶，五艘鬼眼方舟正在自旋调整姿态，目标为星尘范围，已捕获我方攻击目标！”
母舰转身的姿势也被添加到了画面上，在那片碎石横飞的宙域，由紫水晶级发射的长程量子观测器就混迹在这无数碎片之中，距离最近的甚至只有几十公里。高压气体微调修整着这些早先十几个小时前就发射过来的卫星的轨道，其中一台甚至从一台鲎形船旁最近几公里外飘过——工研部的巧匠们考虑到了被动隐形的每一个细节，也就是伪装小行星，并且赌不会有任何军队会有功夫将精力用在防备周围到处都是的陨石上。
事实证明他们赌赢了，上百颗自带高级观测阵列的侦查器在阿尔法眼皮子下实现了全场的监控，阿尔法的强磁场不再是通讯的干扰，战场几乎单向透明。在注意到敌人的动向后，阿尔冯斯上校立即下令。
“攻击战群展开机动，敌人的炮击就要来了！”
情报与命令同步从星火号舰桥传达给战舰的战情甲板——这是一个位于耀斑级庞大舰体中段，与王瑞少尉的炮术组分别于左右布置的作战区域。这里的人员数量比起炮术组就要多很多了，导调组每一艘黑子都有一名船员来对应，尽管大多也是见习尉官，但此刻他们却化身一船之船长。他们倒不必躺在一个椅子上，这些青年才俊们人人坐在一台终端前，上面显示着一台太阳黑子级的投影，虽然也戴着vr目镜，但并不像炮术组那般完全深陷其中。
亚瑟少尉——隔壁炮术组王瑞的室友，他的职责便是驾驶编号17的无人船。他的左手按在一部球形万向舵上，手部外骨骼加持下平稳地像拿着手术刀，右手则是一个推杆，这个一米多宽的位置就是一个微缩的舰桥，指挥着万里外的一举一动。
二十多台终端围坐一圈，不用说每一部下都有一枚量子蓝盒。而他们围成的这个圈中心有一个大型全息海图，显示着全部的遥控战舰。航行长接到了命令，下令舰队——
“以演练方式分散！”
亚瑟的右手向前推动，左手按着的机械球向左拧两度，然后向后退三度，嘴里报告着，全息球中的17号也相应发生偏移——转换到大海图上，舰队的阵型向着四面八方分散，一开始显得凌乱，但散开又重调后，居然形成了一个竖立的圆环，彼此上下若波浪漂浮。“海妖号侦测到方舟放出的引力潮汐，它们就要锁定舰船了！”
两万公里，甚至一万公里以上，对于使用量子态升级前的人联来说，这是一个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交战距离。不仅是对于武器的速度，包括激光能量的分散变得不可接受，万公里距离的侦测以光速都会有过大的延迟，更别提究竟能否侦测到了。这也是人联过去一直好奇阿尔法究竟是以何等手段做到这一点，难道对方也有派到自己身边的隐形侦查器？
直到要塞地球俘获的情报，确定了阿尔法鬼魅般的引力技术才揭开这个谜题。如果说人联是通过背景辐射和光电传感来索敌，因而会受到距离的干扰，那么阿尔法则是采用了引力索敌的方式。空间的激波如同浪潮的冲刷，感受着水流的激荡，那么礁石也将无所遁形——一旦确认了对方的引力特征，万有引力之下在方舟的眼里敌人无所遁形！
这就和旧时代潜艇寻找声纹特征一样，而一旦确认，0.1秒后，浩荡的粒子流便从两万公里外贯穿星云冲刷而来，亚光速之下，黑子级上的传感器只感觉正前方铺满了能量反应，将自己的一切包裹——
“敌军射击，第一波次，总计六发，判断为齐射！”
“四号舰遭到正面轰击，信号尚未丢失，正在执行损害诊断！”
现场稍微有些紧张，很多船员透过战舰的第一视角直面了一次给人联舰队带来深重阴影的湮灭炮轰击——这就是军队给这以纯粹的蛮力却消融一切的武器取的名字。当它到来时，亚瑟只感觉视角的一部分完全充斥能量的闪光，被命中的四号舰就在他下方，如果要做个形容，感觉就是有一列咆哮的火车擦着肩膀而过，令人半边身子被冷汗所湿透。
但现场却没有恐惧，哪怕是被正面命中的四号舰驾驶员也安稳地坐在位置上，不断地报告着船只状况，俯瞰的高台上，航行长迅速审视了分析结果，然后脱口而出：“敌人昏了头了，居然在自己的标准射程外开火，以为我们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被命中的四号舰，不巧正是王瑞少尉控制的其中一艘，只是一个炮手的他只能看着数据瞬间闪黄，并跳出红色的警告——遥远的星云当中，如石碑一般的黑子级被一道数十公里宽的粒子流正面命中，都不是在正中，也正是因为能量流够宽才能涵盖。接触的瞬间船体的质量屏障比平日百倍地亮起，然后舰船正面开启的主炮口，在护盾支持的一秒之间，被分成四瓣张开到两边，足足有十米厚的舰首装甲合拢，恢复了楔形状外形的同时也随着护盾失效正面迎来了湮灭炮的冲击，这一顶就是长达五六秒，一定是一艘鬼眼开的炮！
但航行长之所以会冷笑，就是在洪流过后这艘黑子级以完整的姿态重回现实，其前半段身躯剥去了黑色涂层，露出了外表一块块六边形蜂窝状的结晶体，混合了金属的陶瓷装甲失去了弹性的纳米编织物层，但虽然表面滚烫，可是在厚实的炮盾承受大部的情况下船体无恙，而前方的炮盾再度开启，黑洞洞的炮口再度亮起微光，顺着攻击的方向少尉打出了复仇的炮弹！
上校也收到了评估文件，一秒读取后：“向装备总局的工程部提交这份报告，告诉他们，对湮灭炮抵抗效果符合预期，至少在标准射程外。”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出乎意料，那么只能有阿尔法破防了。没人知道异形究竟是怎么判断打击效果的，但它们选择在自己相对有效的极限射程外更多了五千公里开炮，让能量首先失去了集中性。而且与被它们切开的陨石不同——这么久的时间，人联怎么可能不寻找对这可怕巨炮的防御手段，并建立针对性的处置？新的材料，新的技术，它们的逼迫只是让我们开足马力。
就如同破解阿尔法超长的打击范围，经过了这位强敌的教训，人联也开始学会战争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了，它正在验证自己全新的体系，带着谨慎和自我怀疑，却逐渐在现实的成果中将自信慢慢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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