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_二次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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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

  喻朗办事效率很高,中午谢则呈结束治疗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便送来了肌电图检查的预约单。

  时间是在周四的下午三点。

  ……

  在推拿室针灸的那阵,粟慈就已经叫好外卖午餐,这会儿收好预约单,外卖正好送到病房门口。

  架好小桌板,粟慈一一把饭菜取出来,揭开盖,然后给谢则呈和谢正忠分别递上筷子。之前听谢则呈说过他爸爸喜欢吃牛肉,粟慈今天便多点了一份姜丝炒牛肉。

  四菜一汤,营养均衡。

  不过不知是不是饭菜味道不合谢正忠口味,粟慈见他一碗白饭见底了,那份姜丝炒牛肉也没怎么动过。

  出于好心,粟慈开口问了句:“叔叔?牛肉你不喜欢吃吗?”

  谢正忠面色淡淡,没什么语气地应了声:“还好。”

  粟慈担心他吃不好,便道:“那您不喜欢下次我就不点了。”

  闻言,谢正忠咽下嘴里那口饭,抬眼看她,手里的筷子比了比桌上的菜,说:“你以为这些东西点来是给我和你吃的啊?这些都是点给则呈吃的,现在是他吃什么我们吃什么,不是我们吃什么他跟着我们吃什么,知道吗?”

  谢正忠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强硬和不悦,一字一句说出来,听着格外刺耳。

  粟慈面上一愣,着实觉得意外,甚至乎,有点儿难堪。

  明明是出于好心,结果人会错了意。

  她侧目看了眼病床上的谢则呈。

  后者没出声,默默地在垂头吃饭,面上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见状,粟慈心间那点酸涩和委屈忽然被无限放大,觉得做再多的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最后,粟慈选择了一言不发解决午餐。

  …

  下午午休过后,谢则呈只有一些自主锻炼,没有什么需要粟慈帮忙的地方,她便坐在一旁,安静认真地码字。

  谢正忠立在一旁看了半会儿,忽然出声:“粟慈,你电脑上的东西没什么要紧的就先别弄了,帮则呈锻炼一下。”

  思绪被打断,粟慈的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到谢正忠面上,扯唇微微一笑,应道:“则呈做得都是自主抬腿的锻炼,不需要外力帮助的。”

  “我知道啊。”谢正忠坚持道,“那你在一边帮忙看着,他脚毕竟受过伤,万一没力气你还可以扶一下,不然不小心又磕到碰到就不好了。”

  粟慈抿了下唇,无奈地保存了文档,合上电脑,站在床尾陪着谢则呈锻炼。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快,等谢则呈做完全套的自主锻炼项目,已经四点多了。

  到点该回家洗澡,再晚会堵车。粟慈稍稍收拾了一下,开口冲谢则呈道:“那你爸爸在这先陪你,我回去洗个澡就来。”

  谢则呈刚开一把游戏,草草应道:“嗯。”

  谢正忠在一旁听了,问:“你要回去洗澡吗?”

  粟慈轻轻点了下头。

  “到你家那么远也太不方便了,怎么不在医院附近开间宾馆洗洗?”谢正忠顿了顿,带着几分劝说的语气,笑得干巴巴,“其实现在这特殊情况,能多陪陪则呈就多陪他,反正都住在医院,脏一些就脏一些,像我和则呈他妈妈在工厂忙起来有时候三天都没洗上澡,这种时候能忍就忍,你说是不是?”

  话听到这里,粟慈心里有些抵不住了,她侧头看看谢则呈,他正专心致志的打着游戏,没有要出声的意思,和中午那时的神情一样,事不关己。

  那种憋屈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堵在喉尖,直让粟慈眼眶一热,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喉咙干涩地滚了两滚,粟慈扯唇,强颜欢笑地应道:“叔叔,我已经隔一天才回去洗一次澡了,因为还有则呈的衣服也要洗,所以都得回去一趟,不需要开宾馆了。”

  谢正忠闻言没说话,只偏了脑袋,至于是在腹诽些什么还是默应了粟慈的话,粟慈没去多想,背上包转身出了病房。

  …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在市二医院谢则呈手术前后期间,也有过类似的。

  照顾谢则呈这么久,她从不觉得有多累,一心只想,谢则呈能康复就好。

  谢父谢母爱子心切,粟慈可以理解。但今天见到谢则呈总是那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和谢则呈将来的生活,好没有盼头。

  她觉得自己着实是矛盾。

  明明谢则呈平日里都甚少顾虑过她的感受,现下她却又期盼着在谢正忠要求她做这做那时,谢则呈能开口替她说上一句话。

  淋浴声哗啦啦,从头浇下,浇得粟慈一颗心越发烦躁。

  她抬手一按,关了水,拿浴巾擦头。

  粟慈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所以粟荣璋和汪舒茵对于这些,一概不知。

  换好衣服吹干头发,粟慈照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蛋,调整好情绪,扬起一个微笑,拉开浴室门出去。

  “妈妈,我把衣服扔洗衣机啦,待会麻烦你帮我晾一下哦。”粟慈边说边往汪舒茵卧室走去,语气轻快的让人瞧不出什么异常。

  汪舒茵叠着衣服,应:“好,趁着时间还早,你赶紧回医院,太晚妈不放心。”

  “嗯。”粟慈侧目望一眼粟屿的卧房,又问,“弟弟呢?”

  汪舒茵说:“他这周开始晚自习了,九点半才下课。”

  粟慈“哦”一声,准备出门,汪舒茵又忽然叫住她:“我听你爸说,则呈他爸爸回来了?”

  粟慈的目光不自觉偏开,应声:“嗯。”

  “那他爸要回家睡吗?”

  “没有,他也睡医院。”

  “医院那么挤,你们怎么睡?”汪舒茵不明。

  “他爸爸租了张陪护床,铺在床尾过道刚好,就是没法走动,不过在夜里就还好。”粟慈解释。

  汪舒茵想了会儿,忽然说:“那既然他爸爸在,你要不要这几晚都回来睡?白天一早再去就是。”

  闻言,粟慈思绪一顿,有一秒的心动,但一想到今日谢正忠和她说得那些话和谢则呈平日里对她的依赖,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洗个澡都不如意,还提什么回家过夜,算了吧。

  她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不了妈,则呈早上八点就要治疗,我还得给他买早饭,在家睡不方便。”

  汪舒茵也猜到她不会留宿,叹声气,笑了笑,说:“行,那你早点过去,路上注意着点儿安全。”

  粟慈:“好。”

  …

  夜晚,医院里熄灯的早,不过八点多钟,长廊就已经暗下,只有楼梯间大门上头“安全出口”的绿灯在微弱地发着光。

  谢正忠惯了早睡早起,已经铺床睡下,隔壁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早睡的鼾声四起。谢则呈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电视,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今天一天没怎么码字,粟慈今晚注定没法早睡。见时间还早,她拿了电脑手机,关上病房的灯,带上房门出去了。

  喻潇这周开始上晚自习,比起豪逸华庭,喻朗这的御江府到她学校更方便些,喻潇不喜欢家里司机接送上下学,所以从今天开始到高考前,她都住喻朗这。

  这样一来,功课不会了有人辅导,二来想吃什么了有哥哥带,一举两得,简直人间美事。

  高三学生作业多,要想晚自习回来就能洗洗睡觉,那是妄想。以至于这会儿十一点多了,喻潇同学还在埋首写卷子。

  而喻朗,成了她跑腿,大晚上被她赶着去买草莓蛋糕。

  理由是:“数学卷子写得脑壳疼,需要补充点糖分。”

  喻朗拿她没办法,换了运动套衫,拿着自行车钥匙出门,朝医院附近的星巴克去。

  这个点,街道灯火璀璨,车流不息,星巴克里的人却寥寥无几。

  喻朗几乎是一抬眼,就瞧见了坐在靠窗位的粟慈。

  小圆桌,高脚椅,只她一人坐着,桌上摆着电脑和一杯开了盖的咖啡。

  早上的那件羊羔绒机车服被她换了,穿了件墨绿色的连身长裙,上身套着黑色卫衣,露出裙子的衬衫尖领。她在打字,隔着道玻璃,他见她一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指头灵活的像在跳一段轻快的舞蹈。眉头微蹙,神态专注,鬓边散落下来的几缕青丝稍掩住她的下颌角,微躬的背脊和清瘦的背影,在对面霓虹灯映射过来的光斑下,竟透着几分萧条和憔悴。

  喻朗这时想起来,她是名网络作家。

  大概是脑子发热,他揣着心窝里对她的那点心疼,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敲响了她座位旁的玻璃窗。

  闷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粟慈下意识偏头,目光在撞上喻朗那双清透的眼时,微微一愣。

  透过玻璃窗,喻朗看见她在愣怔后张合的嘴唇,吐出三个字:“喻医生?”

  转身推开星巴克大门,喻朗迈步进去,走到她座位前,视线一扫她的电脑屏幕,提醒:“很晚了。”

  粟慈回头看了眼电脑时间,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是哎,我都没注意。”她轻轻笑了声,习惯性地保存了一下文档,抬眸看向喻朗,“喻医生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喻朗抬手指了下星巴克柜台,莞尔:“出来买块蛋糕。”

  粟慈“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暗忖:豆浆爱加糖,深夜吃蛋糕,看来这喻医生嗜甜。

  粟慈出神的功夫,喻朗已经到柜台点了蛋糕,付过钱再过来时,粟慈已经关了电脑起身准备离开。

  清丽的身影映在眼里,喻朗握着蛋糕盒子的手,不知不觉攥紧。

  一次就好。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喻朗轻轻滚了下喉结,随后迈步,再次走向粟慈,声线透着几不可察的紧张:“回医院?”

  他出声,尽量的让自己保持镇静。

  粟慈抱着电脑,望向他一颔首:“嗯。”

  “我出来忘了带钥匙,回医院拿备用的,你一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跟着你一起。”他已经走到门边推开大门,声线温润的如五月的春风,好听的要命,“你走前面,我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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