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咚——
这声音在安静的第一考场显得尤为的明显,大家看着楚修原那跟课桌亲密接触的脑袋，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这么聪明的脑袋磕坏了多可惜？”
“聪明就可以如此任性的吗？”
“脑子不要的话，请送给我,谢谢！”
这响声不仅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连楚修原本人，也被这声音给震得瞬间醒了,但脑子还是有些懵。
监考老师被这位大学霸的操作给震惊得嘴巴微微张开,想了半天,这才开口：“做完了？”
楚修原愣了一小会儿,脑子处于放空的状态,思考着监考老师的问题,缓缓点头：“老师,我交卷。”
就他现在这状态,也不指望还能再检查出什么错误了,还不如早点回去,再说了今天正好楚曦念也期末考试完，他昨天就答应了楚曦念今天要去学校接她的,小姑娘这段时间一直住校,放寒假了要搬一些东西回家。
女孩子嘛，东西总是会多一些的,而且力气又小，两只手加起来都拎不起多少斤两的东西。
出了考场,楚修原长舒了一口气，他决定先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再用冷水抹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可是刚进洗手间,就看到两个胳膊上纹着青色、黑色纹身的学生勾着脑袋在抽烟，体格偏壮，一看就是alpha。虽然他们脸庞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模样，可娴熟的抽烟姿态又让他们多了几分违和感。
楚修原并不喜欢烟味，他直接略过他们进了一个隔间。隔间外，那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聊起天来了。
“我这里新下了几部资源，你们想不想看？”其中一个纹着蟒蛇的人问道。
“哟，”纹着鳄鱼的人将烟在墙壁上随意按灭，在白墙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污点，他却不以为意，脸上笑意不减，“那得看刺不刺激了。”
蟒蛇纹身笑得一脸邪恶：“哥儿们的资源什么时候差过，这可是我问我一兄弟要来的压箱底的宝贝，那Omega骚的，啧啧啧，老子隔着屏幕都想……”
他们的言语粗鄙，并且越来越往不符合学生斯文身份的方向发展去了，楚修原眉头越皱越紧，而隔间外的那两人，已经忽视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竟然不顾这里是公共场所，公然公放起了小视频，即便是楚修原已经从他们身边再次路过，也根本不能让他们收敛。
楚修原走到水池边在用清水抹脸，与此同时，在小视频的刺激下，那两个血气方刚的alpha根本抵抗不了本能所驱使的欲望，信息素从他们的腺体中开始喷薄而出。
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洗手间就充斥着两种不同的信息素的气味，混杂着洗手间里用来去味的檀香味。
与此同时，楚修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在迅速地被抽走，腿有些发软，要不是手撑在水池边上，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倒下。再加上理智告诉他这里是厕所，他的洁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身体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热意，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早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就出现过。楚修原清楚的明白，这种热，不是依靠外界温度降低就能减缓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从里到外的燥热。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楚修原脑子一片混沌，稍微晃一晃都觉得头疼，额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流下来，那一刻，他突然就想起了他搭档身上偶尔传来的味道，那是雨后森林的气味，清新又霸道，能冲刷各种让他不适的味道，能让他瞬间就心安。
怎么就突然想起了陆星燎？
楚修原自己也不明白，可就是觉得只要闻一闻那种味道，自己身上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热意，就能消退不少。
而此刻，那两个沉浸在小视频里的纹身男生，注意力突然就从手机收了回来。
“卧槽，你的小视频是4D效果的吗？”鳄鱼纹身问道。
蟒蛇纹身开口：“你也闻到了？像玫瑰的味道。”
“煞笔，是蔷薇，比玫瑰要淡”鳄鱼纹身反手拍了对方的脑袋，“你个没文化的！”
蟒蛇纹身翻了个白眼，低声冲着同伴吼道：“草，管他妈是什么，总之老子现在很冲动！”
没几个学渣能撑得住整场完整的考试，陆星燎也不例外，他在考场待得烦了，交完卷后从五楼考场一直往楼下走，快到一楼的时候，几个Omega女孩子一边低声笑说一边拿着自己新入手的香水在互相卖安利，香水味儿瞬间充盈着整个楼梯，气味过于浓烈，陆星燎忍不住蹙眉，不禁“啧”了一声。
女孩子们笑笑闹闹间，这才发现迎面走来了校霸，校霸的气场过于强大，姑娘们一边被校霸的气场和名声所震撼得立马止住了笑意，一边瞧着陆星燎那张脸不免有些害羞，勾着头互相推搡着小跑离开了。
香味随着她们的离开变淡，陆星燎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就不动了，因为他闻到了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蔷薇花的香味。
不知是哪一款香水的后调，淡淡的，不如玫瑰那般浓烈。
比起玫瑰花香的馥郁，他更喜欢蔷薇花的淡雅。
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他的妈妈总是喜欢在院子里种满蔷薇花，也不摘到花瓶里用来装饰屋子，就是让它们自然开花、自然衰败，目的就是闻一闻蔷薇花香。
刚开始的时候，陆星燎也傻傻分不清楚蔷薇花香和玫瑰花香，但是妈妈说蔷薇不似玫瑰那般艳，花香也要淡很多，可还是会受人注目。她还说，人就应该学蔷薇花，不争不抢，却永远不会让人遗忘。
受母亲的影响，他很快就能分辨出两种花的香味来，而且更青睐于蔷薇花。
再次回神，陆星燎便看到了楚修原。
他记得上次闻到蔷薇花香的时候，也是在卫生间旁，也碰到了楚修原。
楚修原也看到了陆星燎，原地一愣。
“你怎么就交卷了？”陆星燎边靠近他边问。
不知是不是楚星原的错觉，他仿佛又闻到了陆星燎身上那种雨后森林清新的味道，这让他身体微微一颤，方才的不适被冲刷了个干干净净，每个细胞都舒服得想要啸叫。
他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一些，开口就是三连：
“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好像现在还没到交卷的时间吧？”
“有把握比上次考得好吗？”
陆星燎：“……”
学霸和学渣之间就不能好好玩耍了吗？
两人一起往外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陆星燎问楚修原接下来想去哪儿，想着自己反正没啥事，可以陪他一起去，刚提出这个邀请，就被楚修原给拒绝了。
陆星燎：“……”
然而，楚修原没理会陆大佬那说不上是尴尬还是失望或者是其他什么意味的表情，只是说了句抱歉，便匆匆离开。
这要是其他人，他也不会拒绝，但对方是陆星燎，他现在要去接楚曦念，他不可能让楚曦念碰到陆星燎的，不然他怕楚曦念会沦陷进去，按照原著的剧情成为下场凄惨的女配那就惨了。
与楚曦念约的地点就是二中初中部的南门，按照期末考试时间安排，这会儿早就考完了最后一科，可楚修原等了快半小时了，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眼见着越来越少了，都没看到楚曦念的身影。
楚修原觉得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便拨打了楚曦念的电话。
电话是通了，可是一直没人接。
初中部一栋荒废的教学楼西面，一个少女被几个中年男alpha围堵，少女背靠着墙面，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楚修原担心着的妹妹。
“说，你爸在哪里？”其中一个男alpha问道，样子看起来有点憨，不过语气却透露出不耐。
楚曦念依旧咬着唇，不说话，只是摇头，脸上写满了恐慌和拒绝。
“你说不说？！”另一个alpha晃了晃手里的木棍，神态十分的恶劣。
楚曦念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肩膀明显抖了抖，声音也带着颤音：“我，我不知道。”
少女的手死死地扯着自己的书包带，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可这份安全感太过于单薄，因为她都能清晰地听出自己语气里的颤抖。
“不知道？骗谁呢！”一个眼睛上有一条刀疤的alpha脾气暴躁，他看着小姑娘瑟瑟发抖地扯着书包带，心里的烦躁和怒意蹭蹭往上飙。
偏偏这个时候，她书包里的手机响了。
响了一遍之后，只是停顿了不到半分钟，就又响了一遍，吵得人愈发的躁，疤眼alpha怒吼：“他是你爸爸，你说你不知道，当我是傻逼吗！”
说着，便要去抢楚曦念的书包。
少女拼命往角落躲，可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一个中年alpha的对手，很快疤眼alpha的手已经拉住了书包的拎手。
楚曦念非常抗拒，拼死要护住自己的书包，两人争抢间，书包的拉链被解开了，哗啦啦从里面掉出来一堆的东西。
书本、练习册、文具盒、小镜子、手机、润唇膏、护手霜，还有两瓶抑制剂。
抑制剂就躺在手机边上，手机依然在响个不停，抑制剂就格外的显眼了。
而那几个alpha在看到抑制剂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从短暂的错愕，变成了明显的猥.琐。
楚曦念斜眼便看到了自己的抑制剂，通体都是粉色的，盖子上还有一对白色的兔耳朵，看上去非常的可爱，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仿佛漏跳了一下。
这就是她死死护着自己书包的原因，她才十四岁，这个年龄的女生可能分化了也可能尚未分化，只要她隐藏得好，就没人知道她是Omega，少女Omega在alpha、尤其是眼前这几个成熟男alpha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招架能力。
这是一种来自基因的降维压制，她只能是那个待宰的小羔羊。
果然，那几个alpha在看到粉色瓶装的抑制剂后，笑里是掩饰不住的变态。在ABO的世界里，只要你没有分化，就会被当成孩子来对待，因为没有分化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唤起X欲/望的。
他们把楚曦念堵在学校这荒废的没人管的一角，只不过是希望从她嘴里能得出楚才良的下落，从来没有过邪恶的想法。
虽然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水灵且好欺负，但不确定是不是已经分化了，可抑制剂却给了他们肯定的答案。
已经分化了的Omega，长得水灵乖巧，这让他们内心瞬间涌起了邪恶的想法——
已经分化了，就不能当成普通孩子来看待了。
“既然你不告诉我楚才良在哪里，也没有关系，”疤眼男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这语气的转变让楚曦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害怕地往角落又挪了两步。
疤眼男步步逼近。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楚曦念颤抖着的声音越来越小。
“楚才良借了我们很多钱，但是一直躲着不还，光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钱了，”疤眼alpha冷笑一声，站在离楚曦念只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上身前倾，少女单薄的身体就完全笼罩在了他的影子里。
“父债女偿，你说，我想干什么？”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几个alpha发出了及其猥琐的笑声。
“哈哈哈哈，等会儿你下手轻着点，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
“你懂什么，哈哈哈，越粗暴这些Omega才会越带劲！”
“哈哈哈哈。”
楚曦念身体剧烈地颤抖，脑子却在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虽然感受到了绝望，但不能断了自己的希望。
她听着这些人狂妄的笑声，趁着疤眼alpha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就咬在了对方的小臂上。疤眼alpha吃痛，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楚曦念已经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并疯狂地往最近的校门口跑。
几个alpha先是震惊了一下，倒也不慌，他们站在原地，互相交流了眼神，而后一起催动了自己的腺体。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各种信息素的味道。
本来拔腿在跑的楚曦念，突然就跑不动了。她只觉得腿软，中午喷过的抑制剂，效果几乎快没了。
可是，腿再软，也不能停，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这几个alpha，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她咬着牙，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可却还是败在了悬殊的力量之下。
于是，少女几乎手脚并用着前进的姿势逃走，然而这姿势却愈发取悦了这群成年男性alpha。
“你跑啊，”疤眼alpha一把抓住了楚曦念的马尾，少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语气凉凉，“我看你能往哪儿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Omega，能从alpha的裆下跑走的。”
他口中说着粗鄙的话，身体却在不停地刺激腺体释放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可以勾起Omega被动释放信息素，清淡的樱花味从少女的腺体里不断地被迫释放出来。
樱花的味道清淡、干净，眼前的少女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樱花，尤其是那双含着泪花的眼睛，让长长的睫毛也沾染上了湿意，像极了被细雨打过的樱花，我见犹怜，让人不忍心去采摘，却又忍不住去采摘。
这种想要肆意破坏的欲望强烈地刺激着这些中年男性alpha们，信息素释放得愈发的浓烈了。
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会互相影响、彼此引诱，空气里alpha强悍刺鼻的信息素和清香淡雅的少女樱花香味掺杂在一起，且有愈演愈浓的趋势。
楚星原赶到这里的时候，差点被这混杂浓烈的气味给熏得跪在地上，还好衣服上沾染着能让他舒服的陆星燎的气味，这才让他的理智保持在线。
不远处，小姑娘被几个体格强壮的alpha围住，却死死地用双臂抱住自己，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十分的可怜：“不要，你们……别，别过来。”
中年alpha们像饿了很久的狼突然抓住了一头小羊羔，脸上的猥琐之态毕现，疤眼alpha刚要扑过去，脚下就被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他往回一看，就看到一个少年手持一根木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楚曦念如同灾民看到了赈灾救济的官员一样，眼睛瞬间发亮，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发声的时候连声音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哥！”
这下，楚修原成了众矢之的，疤眼alpha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后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凶神恶煞：“你他妈哪里冒出来的杂毛要你多管这档子闲事！”
面相憨憨的alpha提醒他：“大哥，那、那小姑娘叫他哥来着。”
“我他妈又不是聋子，老子知道！”疤眼alpha噎了一下，白了猪队友一眼，继续说道，“那也是楚才良的儿子了是吧，你们爹欠了我们很多钱，找不到他，没办法，只有来找你们了。”
疤眼alpha的表情过于凶悍，楚曦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楚修原默默地走到她身前，将小姑娘护在了身后。
“我们也很久没看到过楚才良了，”楚修原面无表情地说着，想到自己那个所谓的爹对他们非打即骂，忍不住自嘲般冷笑了两声，“就算你们把我给绑了，他也不会出现的。”
憨憨alpha开口：“少在我大哥面前打哈哈，他是你老子，你是他儿子，我就不信威胁他要撕票，他还能真的看着你们死不成。”
楚修原冷着脸，声音淡漠：“抱歉，他还真的能。”
疤眼alpha忍不住拍了憨憨一脑门：“你他妈跟他哔哔啥，这小子跟他爹一样，狡猾得很！”
另一个手持木棍的alpha不停晃动着手里的家伙，眼神都流露出肮脏：“要我说，就绑了这小子，至于这小Omega嘛，哈哈！”
说罢，便首当其冲地朝楚曦念冲去，小姑娘瞳孔骤然缩小，忍不住尖叫一声：“哥！”
楚修原反应极快，立马将楚曦念拖出去几米远，随后义无反顾地跟那三个alpha混战在一块。
三打一，形势不容乐观，楚曦念在一旁想过去帮忙，却被楚修原及时喝止：“别过来！快跑！”
“可，可是……”楚曦念眼泪不止地往下掉。
“你在这里我只会分心！”楚修原一棍子敲在了企图去抓楚曦念的憨憨alpha的肩膀上，对方吃痛，惊呼一声，扭头要去胖揍对方。
“你麻痹——”
“快跑！”楚修原一声怒吼，随后跟憨憨alpha扭打在了一起。
楚曦念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她擦干脸上的眼泪，转头就跑，心里想着要给楚修原搬救兵。
小姑娘一路往学校教学区跑去，却发现这会儿期末考试完了，教学区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她有些绝望地继续往校门口的方向跑，一边绝望着一边希望着，希望一会儿能碰到好心人可以帮到自己和哥哥。
她埋着头一路狂跑，随后脑门儿“咚”的一声被撞了下，紧接着脑袋上方仿佛有星星在绕圈圈，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穿着跟哥哥一样校服的男生。
同校的，肯定会愿意施以援手的，而且这个男生，看起来体格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强，五官看起来就不好惹，应该是个alpha。
希望是个好心的天使alpha。
楚曦念瞬间就又哭了，她扯着男生的校服，哀求：“能不能帮帮我们，他，他被三个alpha围着，肯定打不过的，呜呜……他跟你一个学校的。”
她说着，便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答应了，就转身想带着他去楚修原那里，结果也不知是太着急了还是一直处于紧绷的神经突然看到了希望便松懈了下来，刚转身就突然眼前一黑，要倒下去了。
男生手疾眼快扶住了她，顺手将她塞给了正在巡逻的保安。
与此同时，楚修原正被三个强壮的成年alpha给围住了。三个成年alpha的脸、脖子和肩膀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而被围住的那个少年，单手拎着一根木棍，露出的那一截小臂被灰扑扑的空气给衬托得白得有些晃眼，除了白俊的脸上沾了点灰尘外，看不出任何被揍过的迹象。
一切表象都说明，楚修原是赢的那一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外强中干。
楚修原紧紧闭着嘴巴，上下两排牙齿死死地咬在了一起。他觉得自己撑不过下一场的互搏。这三个alpha打架时，会释放出浓烈的信息素，这让他浑身觉得很热，心脏跳动剧烈，腿也不听使唤地发软，依靠之前陆星燎在自己身上残留的那点味道，已经不足以让自己保持清醒了。
他敢打赌，只要双方这么僵持着，哪怕不开打，他没多久也会忍不住跪下去。
这种感觉太陌生太压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跪下，但他们刺鼻的信息素，却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想要把自己的膝盖奉献出去。
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却又让他无法拒绝。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楚修原急中生智，忍着疼痛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疼痛，他终于再次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拖得越久就越对自己不利，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楚修原再次发起攻击，掌心的血顺着木棍滴落到了地上，在棍子上留下了颇为触目的血迹。
空气里突然就弥散着一缕缕淡淡的蔷薇花香。
“什么味道？”憨憨alpha突然问道。
“清甜的，淡淡的，像是从那小子身上传来的。”
“这小子不会是Omega吧！”憨憨大吼。
“Omega”这个词乍一从别人嘴巴里面蹦出来，楚修原突然像是被钉住在了原地一样，瞳孔倏地缩小，就这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面闪过很多的画面，以及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之后学到的那些关于alpha和Omega的知识——
Omega最终的归宿是要被alpha标记的，不然要忍受身体和心理上巨大的折磨。以及，Alpha的信息素霸道，Omega信息素清甜，Omega闻到alpha的信息素会发热腿软。
他想起刘仁宇释放信息素时自己难受，想起刚才在学校卫生间里那两个alpha看小电影释放信息素时自己喘不过气来，想起自己现在的腿软，想起自己偶然会闻到的蔷薇花的香味……
以及，陆星燎身上散发的，让他可以心安的雨后森林的气味。
楚修原的暂时停顿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疤眼alpha正打算偷袭时，楚修原手疾眼快，一个扫堂腿过去对方差点扑到地上，然后他又挨了一棍。
疤眼alpha恼羞成怒，大吼：“草，你他妈谁见过这么能打的Omega！”
他反手又拍了憨憨alpha的脑门，把气全撒在了对方身上：“这要是个Omega，哪个alpha敢草！说你他妈是个憨批你还别他妈不信！”
已经打过两轮了，那三个alpha也不是傻的，也大概摸清了楚修原的战略，仗着自己人多，倒也很快形成了一套可以制住对方的配合。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会互相排斥的，陆星燎循着其他alpha的信息素的气味，浑身上下都有点不舒服。
他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楚修原正处于劣势，眼见就要被那三个中年alpha给联合制住，他飞快跑过去支援。
“怎么……”陆星燎刚想开口，就闭嘴了。
怎么又有蔷薇花的香味。
突然，一场暴雨下得又急又猛，把空气中刺鼻的三种混杂的alpha信息素给冲淡了些，也将原本就很淡很淡的蔷薇花香给彻底冲没了。
但楚修原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陆星燎身上的那股雨后森林的气味，他没忍住往陆星燎那边挪了几步。
三对二，也不是没有赢面。只要他们其中一个顶俩，就完全可以赢。
不过事实证明，顶级alpha的战斗力何止是一个顶俩，简直就是以一敌十，陆星燎甚至没怎么动手，只是在热完身后催动着腺体释放信息素，就让那三个alpha跪在了地上。
Alpha之间的战斗，归根到底还是信息素之间的战斗，只要给陆星燎催动腺体的机会，他就可以逆转局面。
三个alpha分别撂下两句没任何营养也没任何威胁的狠话，就落荒而逃了，逃的时候是连滚带爬，相当狼狈。
雨还在下，甚至没有要减小的趋势。
“谢谢，”楚修原真心说道，说着便转头要走了。
“诶，你去哪儿？”陆星燎把人给喊住。
楚修原得去找楚曦念，刚刚情况紧急，他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他不能让陆星燎知道楚曦念，他得让楚曦念远离陆星燎这个会让她堕落变坏的危险/分子。
“回家，换衣服，”他随口说。
陆星燎想也没想，回答：“那一起去。”
“不用了，不顺路，”楚修原说完这句话便觉得自己这么说显得很冷漠，很不懂感恩，他看着陆星燎的眼睛，真诚地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少年的眼睛清澈澄净，陆星燎刚想问你又不知道我住哪儿怎么知道顺路还是不顺路的，这会儿对上对方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哪怕是隔着厚厚的雨帘，那双眼睛也是挡不住的漂亮。
明明那么干净的眼睛，陆星燎愣是咂摸出了“妖媚”的感觉。
啧。
楚修原发烧了。已经连着三天了，每次量体温都是38度5往上走。
“哥，咱们去看医生吧，”楚曦念带着哀求的语气问道。
“家里不是还有退烧药？”楚修原问道，这次的发烧很奇怪，以前每次发烧都或多或少会伴随着头晕、身体没力等症状，但这次发烧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不适，仿佛就只是单纯的体温比平时要高。
“还有点，”楚曦念继续央求，“可是三天了，这退烧药吃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吃了三天的退烧药，体温还是雷打不动的38.5以上，她的脸上愁云惨淡。
楚修原知道楚曦念也是关心自己，也不好让小姑娘一直担心，就安抚道：“等家里剩下的这点退烧药吃掉了，我就去医院，好不好？”
楚曦念的神色这才看起来轻松了点。
两天后，家里的退烧药终于清零，楚曦念连忙去催促：“哥，药没了，咱们去医院吧！”
“我觉得我没哪里不舒服，就不用去了吧，”楚修原说。
楚曦念不干了，噘着嘴在生气的边缘徘徊：“哥，你撒谎骗人！小心你鼻子越来越长！丑死你，到时候看有哪个Omega会喜欢你！”
“……”
楚修原最终还是去了医院，尽管楚曦念强烈要求陪同，但被她哥一句“寒假没写完还到处乱跑？”给强行轰回了房间继续干作业。
这话太占理了，她根本无法反驳，没写完寒假作业的人是不配独立支配自己的时间的。
医院离家不算太远，公交车站台的位置让他觉得不适合搭公交，不然两头都要走路没必要。至于打车，楚修原算了算家里可用资金，楚才良失踪前留下来的钱已经不多了，而他们兄妹俩还是在校学生，暂不具备赚钱的能力和时间，所以得省着点花。
他最终是走路去的医院。
不知是不是还生着病所以不能太劳累，还是因为这几天被楚曦念强行按床上养病所以把身体给惯得娇气了，他一路走，一路觉得难受。
胸闷气短，想吐又吐不出来，膝盖有点发软，身上没什么力气……
得嘞，前几天还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症状呢，现在就好像是这些病症组团要搭配着发烧，来折磨他一样。
忍着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不适，楚修原还是成功抵达了医院，因为是发烧，所以他直接挂了个普通内科，医生询问了这次生病的大致情况后，就开了个单子让他去验个血，看是病毒感染还是细菌感染导致的。
一小时后，医生拿着化验单，看了半天，发现单子上的各项数据指标表示，他的这个病人，既没有感染病毒，也没有被细菌给感染过。
他沉吟了一小会儿，看了看自己这位年轻的病人，再结合自己丰富的临床经验，问道：“你是17岁，对吧？”
楚修原虽然不是很明白医生为何要问他的年龄，但还是乖乖点头。
“你去挂生殖基因科吧，”医生说。
生殖科？
那不是用来区分性别的科室吗？
这个世界的性别，除了男女之外，更重要的是第二性别：alpha，beta和Omega。
楚修原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个alpha说的那句“这小子不会是Omega吧”就像是印在了他脑子里似的，让他久久无法释怀，眉头死死地锁在了一起，心里没来由地咯噔咯噔地跳着，砰砰砰——一下、两下……
然而，当他将化验单递给生殖科的医生时，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充血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受，心脏迅速跳动得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似的。
“你应该还是学生吧？”医生问。
这个医生是个退休返聘的beta老爷爷，一头的白发，整个人看起来却很有精神，戴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一看就是个老学究，姓赵。
楚修原透过眼镜看着赵医生的眼睛，沉默地点点头。
“同学，你知道你为什么发烧吗？”赵医生抬了抬自己的镜框，一本正经地问道。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楚修原选择让医生亲自告诉自己，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医生。
“同学，你之前的种种生理迹象没有给你警示，你是个刚分化的Omeg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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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在安静的第一考场显得尤为的明显,大家看着楚修原那跟课桌亲密接触的脑袋，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这么聪明的脑袋磕坏了多可惜？”
“聪明就可以如此任性的吗？”
“脑子不要的话，请送给我,谢谢！”
这响声不仅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连楚修原本人，也被这声音给震得瞬间醒了,但脑子还是有些懵。
监考老师被这位大学霸的操作给震惊得嘴巴微微张开,想了半天,这才开口：“做完了？”
楚修原愣了一小会儿,脑子处于放空的状态,思考着监考老师的问题,缓缓点头：“老师,我交卷。”
就他现在这状态,也不指望还能再检查出什么错误了,还不如早点回去,再说了今天正好楚曦念也期末考试完，他昨天就答应了楚曦念今天要去学校接她的,小姑娘这段时间一直住校,放寒假了要搬一些东西回家。
女孩子嘛，东西总是会多一些的,而且力气又小，两只手加起来都拎不起多少斤两的东西。
出了考场,楚修原长舒了一口气，他决定先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再用冷水抹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可是刚进洗手间,就看到两个胳膊上纹着青色、黑色纹身的学生勾着脑袋在抽烟，体格偏壮，一看就是alpha。虽然他们脸庞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模样，可娴熟的抽烟姿态又让他们多了几分违和感。
楚修原并不喜欢烟味，他直接略过他们进了一个隔间。隔间外，那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聊起天来了。
“我这里新下了几部资源，你们想不想看？”其中一个纹着蟒蛇的人问道。
“哟，”纹着鳄鱼的人将烟在墙壁上随意按灭，在白墙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污点，他却不以为意，脸上笑意不减，“那得看刺不刺激了。”
蟒蛇纹身笑得一脸邪恶：“哥儿们的资源什么时候差过，这可是我问我一兄弟要来的压箱底的宝贝，那Omega骚的，啧啧啧，老子隔着屏幕都想……”
他们的言语粗鄙，并且越来越往不符合学生斯文身份的方向发展去了，楚修原眉头越皱越紧，而隔间外的那两人，已经忽视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竟然不顾这里是公共场所，公然公放起了小视频，即便是楚修原已经从他们身边再次路过，也根本不能让他们收敛。
楚修原走到水池边在用清水抹脸，与此同时，在小视频的刺激下，那两个血气方刚的alpha根本抵抗不了本能所驱使的欲望，信息素从他们的腺体中开始喷薄而出。
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洗手间就充斥着两种不同的信息素的气味，混杂着洗手间里用来去味的檀香味。
与此同时，楚修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在迅速地被抽走，腿有些发软，要不是手撑在水池边上，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倒下。再加上理智告诉他这里是厕所，他的洁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身体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热意，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早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就出现过。楚修原清楚的明白，这种热，不是依靠外界温度降低就能减缓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从里到外的燥热。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楚修原脑子一片混沌，稍微晃一晃都觉得头疼，额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流下来，那一刻，他突然就想起了他搭档身上偶尔传来的味道，那是雨后森林的气味，清新又霸道，能冲刷各种让他不适的味道，能让他瞬间就心安。
怎么就突然想起了陆星燎？
楚修原自己也不明白，可就是觉得只要闻一闻那种味道，自己身上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热意，就能消退不少。
而此刻，那两个沉浸在小视频里的纹身男生，注意力突然就从手机收了回来。
“卧槽，你的小视频是4D效果的吗？”鳄鱼纹身问道。
蟒蛇纹身开口：“你也闻到了？像玫瑰的味道。”
“煞笔，是蔷薇，比玫瑰要淡”鳄鱼纹身反手拍了对方的脑袋，“你个没文化的！”
蟒蛇纹身翻了个白眼，低声冲着同伴吼道：“草，管他妈是什么，总之老子现在很冲动！”
没几个学渣能撑得住整场完整的考试，陆星燎也不例外，他在考场待得烦了，交完卷后从五楼考场一直往楼下走，快到一楼的时候，几个Omega女孩子一边低声笑说一边拿着自己新入手的香水在互相卖安利，香水味儿瞬间充盈着整个楼梯，气味过于浓烈，陆星燎忍不住蹙眉，不禁“啧”了一声。
女孩子们笑笑闹闹间，这才发现迎面走来了校霸，校霸的气场过于强大，姑娘们一边被校霸的气场和名声所震撼得立马止住了笑意，一边瞧着陆星燎那张脸不免有些害羞，勾着头互相推搡着小跑离开了。
香味随着她们的离开变淡，陆星燎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就不动了，因为他闻到了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蔷薇花的香味。
不知是哪一款香水的后调，淡淡的，不如玫瑰那般浓烈。
比起玫瑰花香的馥郁，他更喜欢蔷薇花的淡雅。
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他的妈妈总是喜欢在院子里种满蔷薇花，也不摘到花瓶里用来装饰屋子，就是让它们自然开花、自然衰败，目的就是闻一闻蔷薇花香。
刚开始的时候，陆星燎也傻傻分不清楚蔷薇花香和玫瑰花香，但是妈妈说蔷薇不似玫瑰那般艳，花香也要淡很多，可还是会受人注目。她还说，人就应该学蔷薇花，不争不抢，却永远不会让人遗忘。
受母亲的影响，他很快就能分辨出两种花的香味来，而且更青睐于蔷薇花。
再次回神，陆星燎便看到了楚修原。
他记得上次闻到蔷薇花香的时候，也是在卫生间旁，也碰到了楚修原。
楚修原也看到了陆星燎，原地一愣。
“你怎么就交卷了？”陆星燎边靠近他边问。
不知是不是楚星原的错觉，他仿佛又闻到了陆星燎身上那种雨后森林清新的味道，这让他身体微微一颤，方才的不适被冲刷了个干干净净，每个细胞都舒服得想要啸叫。
他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一些，开口就是三连：
“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好像现在还没到交卷的时间吧？”
“有把握比上次考得好吗？”
陆星燎：“……”
学霸和学渣之间就不能好好玩耍了吗？
两人一起往外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陆星燎问楚修原接下来想去哪儿，想着自己反正没啥事，可以陪他一起去，刚提出这个邀请，就被楚修原给拒绝了。
陆星燎：“……”
然而，楚修原没理会陆大佬那说不上是尴尬还是失望或者是其他什么意味的表情，只是说了句抱歉，便匆匆离开。
这要是其他人，他也不会拒绝，但对方是陆星燎，他现在要去接楚曦念，他不可能让楚曦念碰到陆星燎的，不然他怕楚曦念会沦陷进去，按照原著的剧情成为下场凄惨的女配那就惨了。
与楚曦念约的地点就是二中初中部的南门，按照期末考试时间安排，这会儿早就考完了最后一科，可楚修原等了快半小时了，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眼见着越来越少了，都没看到楚曦念的身影。
楚修原觉得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便拨打了楚曦念的电话。
电话是通了，可是一直没人接。
初中部一栋荒废的教学楼西面，一个少女被几个中年男alpha围堵，少女背靠着墙面，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楚修原担心着的妹妹。
“说，你爸在哪里？”其中一个男alpha问道，样子看起来有点憨，不过语气却透露出不耐。
楚曦念依旧咬着唇，不说话，只是摇头，脸上写满了恐慌和拒绝。
“你说不说？！”另一个alpha晃了晃手里的木棍，神态十分的恶劣。
楚曦念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肩膀明显抖了抖，声音也带着颤音：“我，我不知道。”
少女的手死死地扯着自己的书包带，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可这份安全感太过于单薄，因为她都能清晰地听出自己语气里的颤抖。
“不知道？骗谁呢！”一个眼睛上有一条刀疤的alpha脾气暴躁，他看着小姑娘瑟瑟发抖地扯着书包带，心里的烦躁和怒意蹭蹭往上飙。
偏偏这个时候，她书包里的手机响了。
响了一遍之后，只是停顿了不到半分钟，就又响了一遍，吵得人愈发的躁，疤眼alpha怒吼：“他是你爸爸，你说你不知道，当我是傻逼吗！”
说着，便要去抢楚曦念的书包。
少女拼命往角落躲，可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一个中年alpha的对手，很快疤眼alpha的手已经拉住了书包的拎手。
楚曦念非常抗拒，拼死要护住自己的书包，两人争抢间，书包的拉链被解开了，哗啦啦从里面掉出来一堆的东西。
书本、练习册、文具盒、小镜子、手机、润唇膏、护手霜，还有两瓶抑制剂。
抑制剂就躺在手机边上，手机依然在响个不停，抑制剂就格外的显眼了。
而那几个alpha在看到抑制剂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从短暂的错愕，变成了明显的猥.琐。
楚曦念斜眼便看到了自己的抑制剂，通体都是粉色的，盖子上还有一对白色的兔耳朵，看上去非常的可爱，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仿佛漏跳了一下。
这就是她死死护着自己书包的原因，她才十四岁，这个年龄的女生可能分化了也可能尚未分化，只要她隐藏得好，就没人知道她是Omega，少女Omega在alpha、尤其是眼前这几个成熟男alpha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招架能力。
这是一种来自基因的降维压制，她只能是那个待宰的小羔羊。
果然，那几个alpha在看到粉色瓶装的抑制剂后，笑里是掩饰不住的变态。在ABO的世界里，只要你没有分化，就会被当成孩子来对待，因为没有分化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唤起X欲/望的。
他们把楚曦念堵在学校这荒废的没人管的一角，只不过是希望从她嘴里能得出楚才良的下落，从来没有过邪恶的想法。
虽然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水灵且好欺负，但不确定是不是已经分化了，可抑制剂却给了他们肯定的答案。
已经分化了的Omega，长得水灵乖巧，这让他们内心瞬间涌起了邪恶的想法——
已经分化了，就不能当成普通孩子来看待了。
“既然你不告诉我楚才良在哪里，也没有关系，”疤眼男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这语气的转变让楚曦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害怕地往角落又挪了两步。
疤眼男步步逼近。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楚曦念颤抖着的声音越来越小。
“楚才良借了我们很多钱，但是一直躲着不还，光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钱了，”疤眼alpha冷笑一声，站在离楚曦念只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上身前倾，少女单薄的身体就完全笼罩在了他的影子里。
“父债女偿，你说，我想干什么？”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几个alpha发出了及其猥琐的笑声。
“哈哈哈哈，等会儿你下手轻着点，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
“你懂什么，哈哈哈，越粗暴这些Omega才会越带劲！”
“哈哈哈哈。”
楚曦念身体剧烈地颤抖，脑子却在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虽然感受到了绝望，但不能断了自己的希望。
她听着这些人狂妄的笑声，趁着疤眼alpha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就咬在了对方的小臂上。疤眼alpha吃痛，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楚曦念已经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并疯狂地往最近的校门口跑。
几个alpha先是震惊了一下，倒也不慌，他们站在原地，互相交流了眼神，而后一起催动了自己的腺体。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各种信息素的味道。
本来拔腿在跑的楚曦念，突然就跑不动了。她只觉得腿软，中午喷过的抑制剂，效果几乎快没了。
可是，腿再软，也不能停，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这几个alpha，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她咬着牙，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可却还是败在了悬殊的力量之下。
于是，少女几乎手脚并用着前进的姿势逃走，然而这姿势却愈发取悦了这群成年男性alpha。
“你跑啊，”疤眼alpha一把抓住了楚曦念的马尾，少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语气凉凉，“我看你能往哪儿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Omega，能从alpha的裆下跑走的。”
他口中说着粗鄙的话，身体却在不停地刺激腺体释放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可以勾起Omega被动释放信息素，清淡的樱花味从少女的腺体里不断地被迫释放出来。
樱花的味道清淡、干净，眼前的少女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樱花，尤其是那双含着泪花的眼睛，让长长的睫毛也沾染上了湿意，像极了被细雨打过的樱花，我见犹怜，让人不忍心去采摘，却又忍不住去采摘。
这种想要肆意破坏的欲望强烈地刺激着这些中年男性alpha们，信息素释放得愈发的浓烈了。
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会互相影响、彼此引诱，空气里alpha强悍刺鼻的信息素和清香淡雅的少女樱花香味掺杂在一起，且有愈演愈浓的趋势。
楚星原赶到这里的时候，差点被这混杂浓烈的气味给熏得跪在地上，还好衣服上沾染着能让他舒服的陆星燎的气味，这才让他的理智保持在线。
不远处，小姑娘被几个体格强壮的alpha围住，却死死地用双臂抱住自己，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十分的可怜：“不要，你们……别，别过来。”
中年alpha们像饿了很久的狼突然抓住了一头小羊羔，脸上的猥琐之态毕现，疤眼alpha刚要扑过去，脚下就被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他往回一看，就看到一个少年手持一根木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楚曦念如同灾民看到了赈灾救济的官员一样，眼睛瞬间发亮，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发声的时候连声音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哥！”
这下，楚修原成了众矢之的，疤眼alpha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后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凶神恶煞：“你他妈哪里冒出来的杂毛要你多管这档子闲事！”
面相憨憨的alpha提醒他：“大哥，那、那小姑娘叫他哥来着。”
“我他妈又不是聋子，老子知道！”疤眼alpha噎了一下，白了猪队友一眼，继续说道，“那也是楚才良的儿子了是吧，你们爹欠了我们很多钱，找不到他，没办法，只有来找你们了。”
疤眼alpha的表情过于凶悍，楚曦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楚修原默默地走到她身前，将小姑娘护在了身后。
“我们也很久没看到过楚才良了，”楚修原面无表情地说着，想到自己那个所谓的爹对他们非打即骂，忍不住自嘲般冷笑了两声，“就算你们把我给绑了，他也不会出现的。”
憨憨alpha开口：“少在我大哥面前打哈哈，他是你老子，你是他儿子，我就不信威胁他要撕票，他还能真的看着你们死不成。”
楚修原冷着脸，声音淡漠：“抱歉，他还真的能。”
疤眼alpha忍不住拍了憨憨一脑门：“你他妈跟他哔哔啥，这小子跟他爹一样，狡猾得很！”
另一个手持木棍的alpha不停晃动着手里的家伙，眼神都流露出肮脏：“要我说，就绑了这小子，至于这小Omega嘛，哈哈！”
说罢，便首当其冲地朝楚曦念冲去，小姑娘瞳孔骤然缩小，忍不住尖叫一声：“哥！”
楚修原反应极快，立马将楚曦念拖出去几米远，随后义无反顾地跟那三个alpha混战在一块。
三打一，形势不容乐观，楚曦念在一旁想过去帮忙，却被楚修原及时喝止：“别过来！快跑！”
“可，可是……”楚曦念眼泪不止地往下掉。
“你在这里我只会分心！”楚修原一棍子敲在了企图去抓楚曦念的憨憨alpha的肩膀上，对方吃痛，惊呼一声，扭头要去胖揍对方。
“你麻痹——”
“快跑！”楚修原一声怒吼，随后跟憨憨alpha扭打在了一起。
楚曦念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她擦干脸上的眼泪，转头就跑，心里想着要给楚修原搬救兵。
小姑娘一路往学校教学区跑去，却发现这会儿期末考试完了，教学区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她有些绝望地继续往校门口的方向跑，一边绝望着一边希望着，希望一会儿能碰到好心人可以帮到自己和哥哥。
她埋着头一路狂跑，随后脑门儿“咚”的一声被撞了下，紧接着脑袋上方仿佛有星星在绕圈圈，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穿着跟哥哥一样校服的男生。
同校的，肯定会愿意施以援手的，而且这个男生，看起来体格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强，五官看起来就不好惹，应该是个alpha。
希望是个好心的天使alpha。
楚曦念瞬间就又哭了，她扯着男生的校服，哀求：“能不能帮帮我们，他，他被三个alpha围着，肯定打不过的，呜呜……他跟你一个学校的。”
她说着，便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答应了，就转身想带着他去楚修原那里，结果也不知是太着急了还是一直处于紧绷的神经突然看到了希望便松懈了下来，刚转身就突然眼前一黑，要倒下去了。
男生手疾眼快扶住了她，顺手将她塞给了正在巡逻的保安。
与此同时，楚修原正被三个强壮的成年alpha给围住了。三个成年alpha的脸、脖子和肩膀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而被围住的那个少年，单手拎着一根木棍，露出的那一截小臂被灰扑扑的空气给衬托得白得有些晃眼，除了白俊的脸上沾了点灰尘外，看不出任何被揍过的迹象。
一切表象都说明，楚修原是赢的那一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外强中干。
楚修原紧紧闭着嘴巴，上下两排牙齿死死地咬在了一起。他觉得自己撑不过下一场的互搏。这三个alpha打架时，会释放出浓烈的信息素，这让他浑身觉得很热，心脏跳动剧烈，腿也不听使唤地发软，依靠之前陆星燎在自己身上残留的那点味道，已经不足以让自己保持清醒了。
他敢打赌，只要双方这么僵持着，哪怕不开打，他没多久也会忍不住跪下去。
这种感觉太陌生太压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跪下，但他们刺鼻的信息素，却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想要把自己的膝盖奉献出去。
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却又让他无法拒绝。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楚修原急中生智，忍着疼痛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疼痛，他终于再次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拖得越久就越对自己不利，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楚修原再次发起攻击，掌心的血顺着木棍滴落到了地上，在棍子上留下了颇为触目的血迹。
空气里突然就弥散着一缕缕淡淡的蔷薇花香。
“什么味道？”憨憨alpha突然问道。
“清甜的，淡淡的，像是从那小子身上传来的。”
“这小子不会是Omega吧！”憨憨大吼。
“Omega”这个词乍一从别人嘴巴里面蹦出来，楚修原突然像是被钉住在了原地一样，瞳孔倏地缩小，就这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面闪过很多的画面，以及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之后学到的那些关于alpha和Omega的知识——
Omega最终的归宿是要被alpha标记的，不然要忍受身体和心理上巨大的折磨。以及，Alpha的信息素霸道，Omega信息素清甜，Omega闻到alpha的信息素会发热腿软。
他想起刘仁宇释放信息素时自己难受，想起刚才在学校卫生间里那两个alpha看小电影释放信息素时自己喘不过气来，想起自己现在的腿软，想起自己偶然会闻到的蔷薇花的香味……
以及，陆星燎身上散发的，让他可以心安的雨后森林的气味。
楚修原的暂时停顿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疤眼alpha正打算偷袭时，楚修原手疾眼快，一个扫堂腿过去对方差点扑到地上，然后他又挨了一棍。
疤眼alpha恼羞成怒，大吼：“草，你他妈谁见过这么能打的Omega！”
他反手又拍了憨憨alpha的脑门，把气全撒在了对方身上：“这要是个Omega，哪个alpha敢草！说你他妈是个憨批你还别他妈不信！”
已经打过两轮了，那三个alpha也不是傻的，也大概摸清了楚修原的战略，仗着自己人多，倒也很快形成了一套可以制住对方的配合。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会互相排斥的，陆星燎循着其他alpha的信息素的气味，浑身上下都有点不舒服。
他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楚修原正处于劣势，眼见就要被那三个中年alpha给联合制住，他飞快跑过去支援。
“怎么……”陆星燎刚想开口，就闭嘴了。
怎么又有蔷薇花的香味。
突然，一场暴雨下得又急又猛，把空气中刺鼻的三种混杂的alpha信息素给冲淡了些，也将原本就很淡很淡的蔷薇花香给彻底冲没了。
但楚修原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陆星燎身上的那股雨后森林的气味，他没忍住往陆星燎那边挪了几步。
三对二，也不是没有赢面。只要他们其中一个顶俩，就完全可以赢。
不过事实证明，顶级alpha的战斗力何止是一个顶俩，简直就是以一敌十，陆星燎甚至没怎么动手，只是在热完身后催动着腺体释放信息素，就让那三个alpha跪在了地上。
Alpha之间的战斗，归根到底还是信息素之间的战斗，只要给陆星燎催动腺体的机会，他就可以逆转局面。
三个alpha分别撂下两句没任何营养也没任何威胁的狠话，就落荒而逃了，逃的时候是连滚带爬，相当狼狈。
雨还在下，甚至没有要减小的趋势。
“谢谢，”楚修原真心说道，说着便转头要走了。
“诶，你去哪儿？”陆星燎把人给喊住。
楚修原得去找楚曦念，刚刚情况紧急，他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他不能让陆星燎知道楚曦念，他得让楚曦念远离陆星燎这个会让她堕落变坏的危险/分子。
“回家，换衣服，”他随口说。
陆星燎想也没想，回答：“那一起去。”
“不用了，不顺路，”楚修原说完这句话便觉得自己这么说显得很冷漠，很不懂感恩，他看着陆星燎的眼睛，真诚地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少年的眼睛清澈澄净，陆星燎刚想问你又不知道我住哪儿怎么知道顺路还是不顺路的，这会儿对上对方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哪怕是隔着厚厚的雨帘，那双眼睛也是挡不住的漂亮。
明明那么干净的眼睛，陆星燎愣是咂摸出了“妖媚”的感觉。
啧。
楚修原发烧了。已经连着三天了，每次量体温都是38度5往上走。
“哥，咱们去看医生吧，”楚曦念带着哀求的语气问道。
“家里不是还有退烧药？”楚修原问道，这次的发烧很奇怪，以前每次发烧都或多或少会伴随着头晕、身体没力等症状，但这次发烧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不适，仿佛就只是单纯的体温比平时要高。
“还有点，”楚曦念继续央求，“可是三天了，这退烧药吃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吃了三天的退烧药，体温还是雷打不动的38.5以上，她的脸上愁云惨淡。
楚修原知道楚曦念也是关心自己，也不好让小姑娘一直担心，就安抚道：“等家里剩下的这点退烧药吃掉了，我就去医院，好不好？”
楚曦念的神色这才看起来轻松了点。
两天后，家里的退烧药终于清零，楚曦念连忙去催促：“哥，药没了，咱们去医院吧！”
“我觉得我没哪里不舒服，就不用去了吧，”楚修原说。
楚曦念不干了，噘着嘴在生气的边缘徘徊：“哥，你撒谎骗人！小心你鼻子越来越长！丑死你，到时候看有哪个Omega会喜欢你！”
“……”
楚修原最终还是去了医院，尽管楚曦念强烈要求陪同，但被她哥一句“寒假没写完还到处乱跑？”给强行轰回了房间继续干作业。
这话太占理了，她根本无法反驳，没写完寒假作业的人是不配独立支配自己的时间的。
医院离家不算太远，公交车站台的位置让他觉得不适合搭公交，不然两头都要走路没必要。至于打车，楚修原算了算家里可用资金，楚才良失踪前留下来的钱已经不多了，而他们兄妹俩还是在校学生，暂不具备赚钱的能力和时间，所以得省着点花。
他最终是走路去的医院。
不知是不是还生着病所以不能太劳累，还是因为这几天被楚曦念强行按床上养病所以把身体给惯得娇气了，他一路走，一路觉得难受。
胸闷气短，想吐又吐不出来，膝盖有点发软，身上没什么力气……
得嘞，前几天还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症状呢，现在就好像是这些病症组团要搭配着发烧，来折磨他一样。
忍着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不适，楚修原还是成功抵达了医院，因为是发烧，所以他直接挂了个普通内科，医生询问了这次生病的大致情况后，就开了个单子让他去验个血，看是病毒感染还是细菌感染导致的。
一小时后，医生拿着化验单，看了半天，发现单子上的各项数据指标表示，他的这个病人，既没有感染病毒，也没有被细菌给感染过。
他沉吟了一小会儿，看了看自己这位年轻的病人，再结合自己丰富的临床经验，问道：“你是17岁，对吧？”
楚修原虽然不是很明白医生为何要问他的年龄，但还是乖乖点头。
“你去挂生殖基因科吧，”医生说。
生殖科？
那不是用来区分性别的科室吗？
这个世界的性别，除了男女之外，更重要的是第二性别：alpha，beta和Omega。
楚修原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个alpha说的那句“这小子不会是Omega吧”就像是印在了他脑子里似的，让他久久无法释怀，眉头死死地锁在了一起，心里没来由地咯噔咯噔地跳着，砰砰砰——一下、两下……
然而，当他将化验单递给生殖科的医生时，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充血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受，心脏迅速跳动得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似的。
“你应该还是学生吧？”医生问。
这个医生是个退休返聘的beta老爷爷，一头的白发，整个人看起来却很有精神，戴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一看就是个老学究，姓赵。
楚修原透过眼镜看着赵医生的眼睛，沉默地点点头。
“同学，你知道你为什么发烧吗？”赵医生抬了抬自己的镜框，一本正经地问道。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楚修原选择让医生亲自告诉自己，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医生。
“同学，你之前的种种生理迹象没有给你警示，你是个刚分化的Omeg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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